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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已经不重要。
整个客栈都被包下来,看不见一个客人,只有一动不动守着的侍卫,还有楼下小二偶尔匆匆而过的身影。璇玑没有逗留,径自回了房。
药果然已经搁在桌上,伸手过去,还是热的。
她微微叹息着,鄢姜不是她想去的地方,他的身边亦不是她想留的,天下之大,此刻竟是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原本想着等一切安定,她会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平静地过完这一生。如今看来,倒是妄想了。
璇玑低低一笑,她忽而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去处
这不是他逼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夜幕降临之时,晋国大军已经攻破了郢京,襄桓王的人犹如一盘散沙,此刻才惊慌地四处乱窜。孙连正自前方赶来,单膝跪地道:“王爷,襄桓王已让人拿下,就在乾清殿上!”
乾清殿?
晋玄王的俊美微拧,看来他那大哥还真是想那把龙椅想疯了,好端端的竟还去朝堂之上!
他伸手亲扶了孙连正起来,开口道:“孙将军辛苦了,这里交给本王,你下去让人医治下身上的伤。”连他身上的铠甲都有好几处明显的破损,他身上必然是有伤的。
孙连正再欲开口,听一旁孟长夜也劝道:“将军,王爷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看着他们入内,孙连正才叹息一声,仰面看着依旧漆黑的夜空,他的眸中竟像是泛起了一层晶莹。两年前,他没来得及护送王爷回京,今日,终于可以了解先皇后的遗愿了!
乾清殿外,晋国的士兵已经将其重重包围起来。
晋玄王行至门口,远远地已经瞧见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
他没有迟疑,径直跨步入内。
殿内经过一番厮杀,虽已得处理过,地上却依旧还沾着血迹,空气里,也有着难闻的血腥味。孟长夜紧紧地跟在他的身侧,十指紧紧地扣着腰际的长剑,他绝不会让襄桓王有机可趁伤了自家王爷的。
走得近了,才瞧见襄桓王身上的衣衫也早已让鲜血浸了个透,他的一手,还紧紧地握着长剑,剑尖,此刻依然一滴一滴地低着殷红的血。
襄桓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依旧端坐在这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之人。晋玄王没有步上台阶,抬眸看着他,低声道:“大哥,一切都结束了。”
襄桓王阴冷一笑,只吐出两个字:“卑鄙!”
他却没有怒,卑鄙与否,他不想去说,也许是真的有。略吸了口气,他才开口:“只是没想到大哥那么心急,连叛军的帽子都可以忍受着戴上。”
殿上之人伸手指着他,怒道:“倒是叫你捡了个便宜!你是不是一早就等着这一刻?”等着他能够谋反,然后他出兵,美其名曰“平反”,可事实上呢?他与他心里都清楚着。
他与薄奚珩斗了这么些年,原以为他两年前赢了,两年后必然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可是他终究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陈咬金,看来谁都不能小觑啊!
他更想不到的是,兴平公主居然也和他是一伙的,他有没有派人去杀他们灭口,难道他会不清楚?早知如此,当初入宫的时候就杀了她,也不必有现在那么多的麻烦了!
不过这一切,现在再要来后悔,早就没有机会了。
第191章 束手就擒()
晋玄王却叹息道:“其实你不必为了这龙椅去暗算三哥和五哥。”倘若真的是薄奚珩冤枉了他们,襄桓王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众叛亲离。
襄桓王却厉声喝道:“你闭嘴!”他猛地站了起来,举剑对着他,“你不就等着我算计他们?现在你好渔翁得利?你也惦记着这把龙椅,就不要来装伟大,谁的心都不是干净的!”他的身子有些踉跄,手中的长剑依旧直直地对着他。
孟长夜有些紧张地看着上面的男子,生怕他一个瞬间就刺过来。晋玄王却是没有动,直直地看着他道:“我是惦记这把龙椅,却从未惦记过各位兄长的命。”
他的话说得襄桓王大声笑出来:“简直可笑,你若不惦记你那二哥的命,难道你夺下这江山后还要好好地供奉着他不成?”
这句话到底说得晋玄王的脸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的声音忽地沉下去:“他不一样!当年是他私毁遗诏,害我母后郁郁寡终!”连临终也不得与他说上一句半句真心的话,那都只是因为他不过是个王爷,而他那二哥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母后临死,都要顾及他的安危,始终不能畅怀!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得,不曾忘,一刻都不曾忘!
襄桓王到底有些震惊,随即他像是猛地回神,讥讽地笑:“你是说他当年的遗照是假的?你既能说父皇是传位给你的,我倒是觉得他是传位给我的!”
成王败寇,现在他说什么都可以了!
晋玄王嗤笑着,也不求他信。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了,那些死去的人早已不能回来。凝视着他,他只道:“大哥,你束手就擒吧。”
襄桓王手中的剑没有放下,冷了声道:“束手就擒?你不是说我是叛贼么?难道你还能违背天下人的遗愿留我一命?”谋乱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是死罪一条。
孟长夜紧张地看向自家主子,见他的脸色沉沉,直面着殿上之人开口:“不能,可我能放过你襄桓王府的妇孺。”
他咬着牙怒喝:“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信?当日三弟获罪,他怎么对三弟的,你也瞧见了,现在你要座这龙椅,以为我会信你?”
“大哥,我不是他!”他这辈子最恨有人将他与那个人相提并论,他怎么会与他一样?他留不得那些人,不恰恰证明他信不了谁,他连自己都信不过!
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着,他的眼里慢慢浮现了怒意。
襄桓王依旧不信,冷声道:“你是怕我突然对你动手,怕你的侍卫敌不过我?”话落,他却真的抽身下来,手中的长剑猛地朝晋玄王刺过来。
孟长夜吃了一惊,欲动手,却见身侧之人伸手抽出了他腰际的长剑,只听“锃”的一声,恰到好处地架住了襄桓王的长剑。
襄桓王的眼底一片震惊,脱口道:“你怎么会武功?”
晋玄王也知绪宁王回来之时只会问他璇玑说的那些事,是不会再将自己的情况细说的。其实若不是襄桓王已经伸手重伤,他这一剑也不敢接他。
四目相对,他只幽幽地道了句:“大哥还以为我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求你不杀我么?”
此刻的襄桓王当然知道不是,就算此刻没有孟长夜在身侧,他也杀不了他!他终于知道为何那日去他府上,他感到他的气息微弱,真的像是命不久矣,原来他不过是封住了自己的脉门!
呵,真是一场笑话,因为谁也没有怀疑过文弱的晋玄王竟也会去习武!
两年的温柔乡,他很好地将所有的人都蒙蔽了。襄桓王这才觉得自己失败了,他败得彻彻底底。只是手上握着的剑却依旧没有松懈,晋玄王直视着他,听他问:“真的可以放过他们?”
“可以,罪不及家眷。”他连眉头都没有皱,就那么定定地瞧着。
襄桓王似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手上的长剑一松,只听“咣当”一声便落在地上。晋玄王只觉得手中的剑猛地被灌上一股强劲,回神时,见他竟赤手握住了剑刃,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大哥!”他的眼眸睁大。
襄桓王略抬眸瞧了他一眼,开口道:“谁也别想让我走上刑场”
谁也别想。
是以,他宁愿选择在这里死去,他不要做那谋乱的叛贼。
沉重的身躯一点点地滑出剑刃,“轰”的一声倒下去,晋玄王依旧握着手中的长剑,站在他的面前怔怔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孟长夜在他身侧开口:“王爷,他死了。”
死了,他也知道。
只是这样死在他的眼前,竟让他心生出一种愧疚感。
孟长夜从他手中接过了那长剑,他没有擦拭,径直收入剑鞘中。
晋玄王又站了会儿,才回身开口:“让人将尸首带下去。还有,清理皇宫。”
“是。”孟长夜应了声,忙转身下去吩咐。
没有再回眸去看,晋玄王缓缓步出乾清殿,外面的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除了侍卫们手中的火把,宫里再难看到光明。他怔了怔,转身朝后宫走去。
沿途,全是晋国的人,远远地,听得有女子的哭声传来,他抬眸,瞧见两个侍卫压着一名女子过来,见了他,忙行礼。他凝视地瞧了眼,见面前的女子并不认识,只问:“怎么回事?”
侍卫忙答着:“回王爷,这些是先帝的嫔妃,原是聚集在霄和殿的,我军与叛军纠缠时,她们趁机乱跑了,孙将军说依旧将她们带去霄和殿一并处置。”
侍卫的一句“先帝”,差点叫晋玄王反应不过来,回神之际,才想起说的是薄奚珩。
侍卫已经压了方才的女子下去了,他却是深吸了口气,襄桓王说薄奚珩死了,他是相信襄桓王定派人追击过的,但是,他到底有没有死,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真的死了,也许,还活着。
不过,如今于这西凉天下来说,他自然是已经死了。
第192章 收服旧部()
晋玄王不免又回头朝霄和殿的方向瞧了一眼,自古皇帝驾崩,没有立遗诏殉葬的,或没有子嗣的嫔妃都是要终生带发修行的。不过薄奚珩既是如此死的,那些嫔妃不管有无子嗣,都是要遣往皇家寺院的。
皇陵的帝陵甚至还未及修葺好,此刻倒是也不必急了,不过是一个衣冠冢!
他一人缓步走着,抬眸之际,已经瞧见了眼前的未央宫。没有迟疑,径直入内。
如今皇宫还乱着,未央宫里自是一个宫人都没有,望进去,里头一片漆黑。他却是对这里极为熟悉的,仅凭着记忆,也能很好地算清楚大门去寝宫的路究竟有几步之遥。
抬手轻推开寝宫的门,皇后的寝宫,到底没有一丝灰尘的味道,哪怕,这几日怕是早已无人打扫。他轻闭了眼睛,缓缓行至那凤榻前,指腹掠过上面的被衾,嘴里喃喃地道:“母后,琰儿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清幽,如今这寝宫之中,却是再无人应他。那个喜爱蝴蝶兰的女子,再不会温柔地笑着,然后柔柔地唤他的名字。
将腰际的折扇取下,缓缓打开,黑暗中,什么图案都瞧不见,可他依然仿佛瞧见了那上面娇艳欲滴的花簇。手缓缓地拂过那扇面,完好的折扇,这才是他的母后送他的那一把,亦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一样东西。
黑暗中,似有什么东西自他的眼角滴落,四周都静谧了下去,仿佛连远处的喧闹声都渐渐地消失殆尽。
阖着的双目始终没有睁开,到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是他心里竟像是清晰无比。清楚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哪怕,两年的时光,这里早已改变了一切,可是他所能记得的,依旧是两年前的一切。
突然,像是有脚步声从外头急促地跑过,晋玄王一惊,闻声出去。
黑暗中,隐约瞧见一抹影。
“谁?”他喝了一声,快步追上前扼住了那人的手,很纤细,他略皱了眉,是个女人!
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惊叫着朝面前的人刺过去。晋玄王的手上用了力,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倒在地。她突然怔住了,却又幽幽地哭起来,喃喃地道:“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顿了下,她像是想起什么,忙抬眸,看着面前那依稀可见的人影,“你看见我的女儿了么?啊,你是不是看见我的女儿了?她去了哪里?我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她。啊!你说,是不是皇上皇上带她出去玩了?去了御花园?”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回转了身子,未央宫的外头,有火把的光传来,她奔着那光匆匆而去。
晋玄王虽自始至终都不曾看清她的脸,却也已经从她的话语里得知了她的身份,必是令妃无疑。他又回眸看了眼身后的未央宫,到底是叹息一声,抬步出去。
行至乾清殿时,瞧见孟长夜自外头进来,见了他,忙开口:“王爷,宫里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乾承宫也已重新收拾,您可以先去休息,”
他却摇头,皇宫虽然已被晋国大军占领,不过今夜,他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王爷”
“本王还是过行馆去睡一晚,明日,飞鸽传书给秦先生,让他与灵犀进京。”他淡声吩咐着。
孟长夜应下了,听他又问:“京中的大臣可都安分?”
“安分,那次王爷回京,秦先生暗中去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