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珠冷笑道:“若非如此,我外祖父也不至于铁了心要先父的性命。虽说先父少时轻狂离家,混迹江湖,到底也是世受皇恩的将门子弟,哪里能容得下私开矿山、铸兵蓄武的大逆。只是青江之事折损了我二舅父连景瑜,老爷子所受打击着实不小,加上后来霍三爷与鸿溟派各自明里暗里都在追查,连江寨就在矿山的事情上丢开了手。也因为如此,才没在几年后矿山事发时叫朝廷派兵剿了。”言罢,目光又悠悠转回,和予钧对视:“当年矿山的案子,京里的人有没有份,长公子想必比我清楚。而青江出手的人里头,有京城来的人,是确定无疑的。”
予钧脸色愈发难看,之前追查霍陵之事的时候是在泰州捉到了人,押送进京的前一晚却中毒暴毙。肖红尘为此大发雷霆,在天行镖局内部严查了数日。如今仅剩的线索又集中回到了京中,而且他心中最为怀疑的对象,正是玄亲王身边的侍卫首领邵东城和另一个近卫穆洪。
但要紧的是,玄亲王虽然平素行事有许多无情之处,却绝对没有谋逆的心思。如今形势紧张,若是玄亲王想对霍陵不利以防万一,的确是有可能的;但若说玄亲王在十二年前就与江湖人物勾结、私开矿山、私造兵器,他是断然不信的。
“长公子心中,可是有什么疑虑么?“明珠探询道,心中亦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玄亲王到底是瑾妃的儿子,明湛嫣的夫君,霍陵的弟弟,更是予钧的父亲。若是可以,她也不希望那主谋真凶便是玄亲王。
予钧心中几番斟酌,愈发谨慎。霍陵被截杀的事情固然让明珠心惊后怕,但幸而霍陵不过轻伤,如今也平安无事回到北墨。即便确认上一次的袭击是玄亲王所为,明珠最多以后严防死守,也不至于这就杀了他以绝后患。毕竟刺杀极有可能身登大位的玄亲王,那是要将整个连云帮所有人命甚至九族连坐押上去的风险。只要玄亲王不是青江主谋,明珠应当不会轻举妄动。
予钧沉声道:“如今我所怀疑的人当中,的确有玄王爷身边的侍卫。但青江之事,却与玄王府无关。”
明珠心中莫名轻松了些,脸色却愈发凝重:“长公子有什么确据么?”
予钧坦然道:“其一,青江之事在天裕三十五年,正是家母筹谋和离之事的时候,玄王爷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其二,玄王爷为人自诩端雍,对江湖人物不是太看的上,他多年来的势力铺张还是在士林之中,未必就能暗中伸手到江淮帮派。其三,我如今最怀疑的侍卫穆洪是九年前才到玄亲王府,即便十二年前他真的在青江,也不是受命于王爷。最后,也是最要紧的,玄王爷若有此谋此力,珩舅父岂能不知?”
明珠听他一条条说出来,言之成理,心下愈发安定,静静想了片刻,终于颔首道:“以国公爷的英明,确实如此。”忽然心中一动,“长公子你说到侍卫穆洪?是不是田猎大典初见之时,在玄王爷帐幕中跟你过招的那个侍卫?“
予钧见她神色渐松,也不觉暗暗舒一口气:“是,那已经是将近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明珠又皱起眉:“若果然是他,长公子倒是真的要留神自家门户了。”
予钧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穆洪背后另有高人?我留意他主要是因着他练的便是赤霞剑法,且查过那些日子王府侍卫的轮值记录才生了疑心,你可有什么旁的线索么?”
明珠点点头:“近来虽然为了婚事奔波忙碌,京里的追查倒也没有放松太多。不敢说穆洪一定跟谁有勾结,但听说最近这位侍卫大人似乎手头宽裕的紧。昨日在天宝斋买的那套头面,手笔似乎已经超过王爷会赏赐的范围,如今萧佐正亲自主持追查。既然长公子也说可疑,那我叫他们再加紧些便是。”
予钧不由一哂:“玄王爷自恃清廉勤政,待下虽不算寡恩,却也从来不是大笔银子打赏的作风。“想了想,又蹙眉道:”不过穆洪这样大手笔的花钱,也太引人注目了些,我倒不觉得他是这样不稳重的性子。“
明珠微微一笑:“他去天宝斋的时候是变了装的,只是不巧刚好白翎在,便认了出来。不过长公子若是疑心有人想引蛇出洞,故布疑阵,那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谈至此处,予钧这才觉得心头那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眼中笑意里也带了三分温柔:“嗯,你说的是。”
第57章 大婚在即()
随后数日,寒冷的冬日京城却在许多地方都呈现出异样的热火朝天。
譬如朝堂上的廷议,自从卧病几乎两年的太子重归朝堂,御史台似乎也更加活络起来。虽然十月初睿帝所调动的六部任命更替皆已交接完毕,但大事小错、雀角鼠牙的往来参奏却没一日消停。连瑾妃立后大典中的灯烛数量、昭阳殿升级时所用的金翟款式、年底太庙祭祀时上贡祭品瓜果产地与垫盘布料都被礼部和钦天监一群人吵来吵去。至于京畿防务、西北雪灾、南瀛外交等朝廷大事,更是奏章如流水。
与此同时的,是京中紧锣密鼓的婚丧嫁娶。若前段时间,王侯公卿之家还忌讳着重病的太子不敢过度宴乐,那么如今太子出来表示身体好转,自然更是普天同庆,张灯结彩。
这段时间里,亲事上头最热闹的莫过于玄亲王府。长公子予钧大婚在即,二公子予铎即将问名,五公子予钰也在预备纳采之礼,王府里忙的人仰马翻。
予钧在自己的长风居里,看着各色装饰逐一改变,预备婚房等事,眼底的欣喜与期待愈发浓厚。
只是平素为他打理起居内务的乳母傅氏,却有些忧心:“长公子,您真的一个侍女也不留?这到底不大妥当。尤其是晋王府居然一个嬷嬷和老练的丫头都没陪送,所有的陪嫁丫鬟都是宗姬自己从江淮带来,这如何使得?”
当年楼珺和离而去之后,长风居里的事情便一直是傅氏带着绮霞绮雨等几个大丫鬟在料理。予钧因着与玄亲王不和,很快便被瑾妃接进宫里抚育,三年后便去了郴州军中历练,多年来东奔西走,在京中居住的时间并不很长。所以予钧对这位傅嬷嬷虽然有几分看重,也并没有太多亲近,闻言只淡淡一笑:“嬷嬷不必担心。眼前婚仪繁琐,还要劳累,之后您便可以休养了。”
傅嬷嬷看着予钧的眼底欢喜与漫不经心,心中越发焦急:“长公子便是喜欢新夫人,也不当这般纵容。王府规矩这般繁复,宗姬长在京外,又没个长辈教导……”
“嬷嬷。“予钧听出傅嬷嬷话音之中对明珠似乎有些不大看的上,立刻沉声打断傅嬷嬷的话,语气里已经带了一点冷意,“您是办老了事情的,如何敬重未来的夫人,您不知道吗?她有没有长辈教导,是您该议论的吗?”
傅嬷嬷一惊,在她眼里,长公子出身高贵,相貌俊毅,文武双全,是京城里最最优秀的天之骄子,无人可比。因此在听说了予钧的婚事之后,傅嬷嬷在房里痛哭了整整两天,只觉得睿帝和瑾妃也如同偏心的玄亲王一样,放弃了长公子。俗话说一代妻,十代子。那个长于京外,父母双亡的锦瑟宗姬如何能配得上长公子?然而眼前予钧的模样,却显然是已经被锦瑟宗姬迷住了。傅嬷嬷心里又惊又难过,瞬间便含了泪:“长公子,老奴可都是为了您啊。”
予钧在瑾妃和明珠跟前虽然温和,领军作战或处理政务时却都是令行禁止,威重如山,最是上下分明。明珠的外家出身是她最易被人诟病嘲讽之事,外人一时间管不了许多也就罢了,若是长风居里头的嬷嬷丫鬟们也敢拿未来少夫人的身世来说嘴,那真是反了天去。
予钧望向傅嬷嬷,高峻眉目平静如水:“嬷嬷,这话我只说一次。少夫人进门之后,长风居里若是听见一个字议论她的家事,任谁也没有情面。你们的辛劳我知道,长风居里所有人原本的份例都不变,年节赏赐加倍。但正房里的事情不需要她们进来,就不许进来。这是我的话,明白么?“
傅嬷嬷从未正面见过予钧这样沉毅冷峻的说话,心中难过之外亦生了隐隐畏惧,只得躬身应了。
几乎便是同时,京城另外一端的晋王府,则正在忙碌着为明珠的嫁妆做最后的预备。晋王妃早先曾经说过要将自己嫁妆的一半给明珠,此番备嫁的时候还是被明珠推辞了。
明珠的理由很简单,倘若真的拿了,那与大房二房的亲戚情分也得损失不少,与其如此,还不如按着府里的嫁嫡出孙女的旧例子有多少是多少,晋王妃的心意,那再添个大红包就是了。
如此一来,确实叫鄯氏并崔氏心里都舒坦许多。毕竟晋王妃常年卧病,那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侍奉婆母、操持家务的都是儿媳妇,若是就这样将大笔嫁妆给了忽然进京认祖归宗的孙女,谁心里都不痛快。明珠此番推辞掉了,鄯氏和崔氏心里舒服了,在添妆的时候也不小气,面子上做的好看,晋王府后宅一片和谐。
至于明重兰,经过了这许久没什么冲突也没什么来往的日子,虽说还是当不成亲姐妹看待,面子也都过得去。加上她年纪小,添妆的事情其实不拘给什么都可以。在平辈添妆的时候,鄯悠然便代替明重兰送了个织锦珍珠荷包,明珠心里明白,面上也只当是明重兰送的,笑笑道谢,回送了一对莹润的翡翠镯子给明重兰做回礼,便算太太平平地过了。
在这日一同来贺喜凑趣的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如叶家姐妹、楚丹姝,韶华郡君等。素来平辈添妆,礼物都大同小异,无非胭脂水粉,花簪帕子,主要是闺中女儿家的心意,倒也不在乎价值贵重。但韶华郡君还是拿了个匣子,含笑送给明珠:“祝三姐姐日日欢喜如意。”
叶小景眼睛一亮,笑道:“三姐姐,这是玲珑阁的匣子!韶华,你买了什么给三姐姐呀?”
韶华郡君微笑道:“小东西而已,一点心意。”
叶小景忽闪着大眼睛望向明珠:“三姐姐,我能看看么?玲珑阁的东西难买的紧,每样还都只有一件,不过都好看的很!”
韶华郡君故作嗔意:“不成不成,这是给三姐姐的。等你要嫁人时我也送你一件,随便你看。”
叶小景笑道:“那也好!记得哦,你许给了我一件玲珑阁。”
明珠忍不住笑道:“小景,郡君是许给你出阁前的添妆,那你什么时候出阁呀?”
叶小景忽然红了脸:“啊!这个,嗯,要不还是先看三姐姐这件吧!”
众女便都笑起来,韶华郡君也笑了笑,却还是按着那盒子:“不行,说好了回头给你添妆的时候才是给你看的。”
明珠也是笑,心中却忽然转了转,韶华性子虽然活泼却是随和的很,又跟叶小景交好许久,何以这样坚持不给她看?难道这盒子里头有什么旁的东西?顺口便接了一句:“就是,不给你看。小景,待你出阁时,我也送你玲珑阁,叫你看个够。”眼光状似无意地又打量了一番韶华,嫣红衫子丁香裙,明明是冬日加厚的衣衫,腰间的芙蓉绦子却似又松了不少。莹白秀美的脸庞上颧骨与下颌似乎都更明显了些,竟是在这过去的十余日里又瘦了许多,若不是衣裳配色喜气和暖,看着就更伶仃憔悴了。
韶华与叶小景笑闹两句,也刚好转过来看明珠,目光相对之间,哀婉之色便一闪而过。
明珠心里叹息,明重山上个月被家法打昏之事虽然暂时没有告诉韶华,但他因病告假是要禀告回羽林卫统领,消息根本也瞒不了多久。之后的形势越发不利,明重山的庶出身份被旧事重提,明珠又忙碌不堪,也有些顾不上韶华这边,于是自十月底到如今,韶华和明重山已经是断了联系二十来日。
众人又笑闹一回,吃了茶果,便陆续告辞。明珠本想留下韶华说话,韶华却随着叶家姐妹一齐告辞了,走之前只是又反复看了那玲珑阁的匣子两眼。明珠微微颔首表示会意,韶华便与众人一同去了。
回了飞云轩卧房,明珠叫澄月等人去打理旁的贺礼等物,自己将那个玲珑阁的锦盒打开,里头是金丝白玉配珍珠的整套头面,温润至极的和田白玉雕琢成六瓣莲花的样式,金丝盘旋精致,坠饰珍珠流光,连盒子内壁都是香樟木镂空精雕,一看便价值不菲。
明珠想了想,便将首饰都取了出来,将匣子又掂了掂,敲了敲,听出底部似乎有些异动,便伸手去摸匣子内壁那些镂雕的纹样。仔细摸了半圈,便感觉一个角落里似乎有暗扣,用力一按,便听啪嗒一声,机簧顶出了一层夹层。然而里头却并没有信,只是放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如意同心扣,以雪青色丝绦配了两颗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