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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用掸在箭头的毛巾擦着尚且湿漉的短发,一边疑惑地看着陆执,问:“你怎么来了。”
陆执动了动口:“我早上准备去天禾那边接你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没通。去问了你的助理,才知道你昨晚上没有回公寓。我心里担心,就找了定位公司查了一下你的位置,发现你在汇城这边,就赶了过来。”
邢北都眼皮一跳,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陆执满头大汗,似乎是真的急上了头。
看着像条落水的蠢狗。
邢北都抽了抽嘴角,愈发觉得陆执有些傻乎乎的,完全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拽得宛如二五八万的陆执大相庭径。
不过,傻乎乎一点倒也不显讨厌。
他索性松开手,就这么挂着毛巾,便又从浴室里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扔在了陆执头上。
待陆执想要问他这是作甚时,他才轻飘飘地开口:“先把汗擦一擦吧。”
陆执赶忙照做。
邢北都又道:“我昨晚上的时候临时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南城那里跟他商量。商量完了,就连夜开车开到了汇城监狱这边问问情况,你之前打给我的电话没打通,是因为监狱那边有信号屏蔽。”
陆执顿了顿:“信号屏蔽?”
“是啊,”邢北都点了点头,“而且会见结束,离开监狱之后我就给你发了信息,说了我现在在什么地方,让你别担心。怎么,难道你没收到我的消息吗?”
陆执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上果真有数条邢北都发来的信息提示。
他在向典狱长问清楚了邢北都的动向后,也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这么直接奔赴了酒店,把邢北都的信息不偏不倚地错了过去。
“我没注意”陆执怅恨。
邢北都也颔首:“没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半夜走的时候就该先给你发条信息说明一下去向。”他侧了侧头,面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神色,“下次要去什么地方,我会先提前打招呼的。”
陆执干咳,拿下搭在头上的毛巾便抹了一把头发,霸气侧漏道:“哼!打什么招呼,下次要去那里,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可惜他现在狼狈得很,穿在身上的西装早已起了皱,且头发也因为汗水而凌乱起来,如此一抹,非但没能抹出来个霸道的大背头,反倒把头发直接捋成了鸟窝,看得邢北都忍俊不禁。
被无视掉的顾南城赶紧咳嗽了两声,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外套,把衣服重新穿好后,便拄起拐杖越过还堵在门口的邢北都和陆执挤了出去。
一边挤,他还一边嚷嚷着:“哎呀我突然觉得又有点儿饿了,我再出去吃点东西啊!勿念!”
说完便溜之大吉,要不是腿脚不便,顾南城恐怕得化身竞走选手。
邢北都望了一眼顾南城那恨不得可以拔腿就跑的背影,又瞥了瞥还站在门口的陆执,最后一侧身体,给陆执让了点位置出来:“先进来吧。”
等陆执进来,又顺带把套房的门关上以后,邢北都才指了指自己的头:“你这一身臭汗的,要不要先去冲一冲?”
陆执心里还念着邢北都所谓的“正事”呢,但一想到自己浑身是汗,面上一尬,便答应了下来,忙不迭地蹿进了浴室里。
邢北都垂了垂眼,走到了套房内的单人床上坐好,准备等陆执洗完之后再和他谈谈。
然而还没等邢北都先玩会儿手机打发打发时间呢,陆执居然就从浴室里蹿了出来。
望着一身水汽的陆执,邢北都抽了抽嘴角:“三分钟不到就洗完了,你还真就只在水里冲了冲啊。”
“这那我再去重洗?”
“没事,”邢北都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来的床铺,继续道,“先坐过来吧,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等等!能不能别说?”
邢北都纳闷:“为什么?”
陆执扼腕:“别说了,我原谅你!只要不分手,再绿我也认了。”
“你在想什么啊,”邢北都抬了抬眼皮,他本就情商不低,这会儿也看出来陆执恐怕是误会他和顾南城做了什么了,他解释道,“我和南城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基本也算是亲兄弟了,我可还没重口味到想要乱伦的地步,而且”他顿了顿,嫌弃道,“要是我和他真能发生些什么,现在还轮得到你的事吗?”
陆执:“”虽然听着有点让人不爽,但貌似很有道理。
“再则,”邢北都凑近了陆执一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等陆执被他盯得忍不住开始手心冒汗后,他才低哑地轻笑一声,“你是在吃醋么?”
陆执一向直白:“对啊,老子酸得要死,他早认识你那么多年,我他妈都要酸成老陈醋了。”
邢北都闷笑:“老陈醋?地道么。”
“地道,怎么不地道,八二年的陈酿呢!”陆执理直气壮。
邢北都伸出手指,忽然点了点自己的唇:“那,让我尝尝八二年的老陈醋怎么样?味道醇不醇,总得尝了才能知道吧?”
陆执登时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惊觉邢北都貌似是在撩拨他。陆执当即嘿了一声,伸手一推便把还在笑的邢北都给推倒在了床上。被他这么一推,邢北都非但没有停止,反倒笑得更放肆了些,让陆执尴尬得不行,只觉自己像个二百五似的,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你这人真他妈坏心眼啊。”陆执不爽道。
邢北都眯了眯眼:“那你喜欢我对你使坏吗?”
陆执也虚起眼眸,半跪在床上,便不住地拿膝盖摩擦被他推倒在床上的邢北都的大腿根:“比起你对我使坏,我嘛,更想对你使坏。”
邢北都侧身:“那陆总想怎么使坏呢?”
“当然是”
突然。
邢北都将身体侧起来时不慎压到了顾南城之前丢在床上的电视遥控器,这一压不偏不倚地压到了待机键。
顿时,原本息屏待机的电视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小黄片的声音也再次再套房里开始回响。
其实叫床声重新响起了也就罢了,偏生顾南城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对基片完全没有了解,之前点播片子时完全是随机选取。他运气不好,选到的片子质量奇差无比,片中的两位主演叫得异常造作难听,能把人硬生生得听萎。
邢北都:“”
第六十二章()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邢北都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执;把遥控器从自己身下捡了起来关掉了电视。
被这么一打断;两人登时也没了继续打闹下去的兴致。
整理了一下被湿发上跌落的水所沾湿的t恤领口;邢北都索性下床找来了酒店里配备的电吹风,连上电源后便吹起了未干的头发。见他开始吹头;陆执也翻身下床;走到了邢北都的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了吹风。
邢北都侧了侧头:“你也要吹?”陆执之前冲凉的时候也冲了头发;这会儿头上和他一样,还有些湿漉。
陆执颔首:“我先给你吹,待会儿自己来。”
一听这话,邢北都倒也不矫情;有人伺候着便大爷似的直接坐回了床上。
陆执也没什么怨言;反倒是直接凑了过去,按下电吹风的开关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帮邢北都吹起了头发。
可惜陆执是什么人?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陆少压根儿就没有伺候过别人的经验;现下帮邢北都吹头;热风的温度调得过高;再同一个地方多吹了一会儿,便引得邢北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停一停!”邢北都赶紧拦住他。
陆执纳闷:“怎么了?”
“别在一个地方吹太久,有点烫。”
陆执摸了摸鼻梁:“好吧”
待他把电吹风的温度调低了一档,又开始帮邢北都吹头发后,与窸窣的风声中;邢北都才缓缓开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
“之前听你提到过一点;而且齐少也跟我说了一些;”陆执捏着邢北都的发尖,对方的发质柔软,手感极佳,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我知道你以前是地下车手而且,那些过去的事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吧?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邢北都微顿。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是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可笑,”他继续道,“我会突然到汇城监狱这边来,也是因为去和一个以前认识的人见了次面,问了些事情。”
“见什么人?”
“仇人。”
陆执握着电吹风的手抖了一下,目光也阴沉了些。
发觉对方情绪不对,邢北都轻勾唇角,解释道:“别紧张,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得了报应。”
“那你还恨他吗?”陆执又问。
“你不问问我和他是什么仇么?”邢北都挑眉反问。
陆执耸肩,重新帮邢北都吹起了头发:“结过什么仇不重要,我只知道你跟他有仇。要是你还想报仇,我陆苍天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当然,你不想报仇我也要收拾他。”
“你收拾他干嘛,”邢北都想笑,“还有陆苍天是什么东西啊。”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陆执理直气壮,“他得罪了我的人,我自然是要跟他秋后算账。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王母娘娘,我照杀不误。”
邢北都装作不甚在意:“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这秋天也来得太晚了吧。”
“秋天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陆执正气凛然。
邢北都:“”
他垂了垂眼,不再答话。
见邢北都不吭声,陆执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埋头老老实实地给邢北都继续吹头。
一时之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风声。
良久之后,邢北都才悠悠地开了口:“说不记恨那是骗人的,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况且法律已经给了他应有的制裁,也算差强人意。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想再因为以前的事影响到现在的生活,那家伙还是有些背景的,你要是去强行算账,恐怕会惹上点麻烦,这,才是重点。”
陆执的嘴唇小幅度的嚅动了一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为我考虑?”
邢北都也十分直白:“当然可以。”
陆执心中登时一跳,只觉甜得发腻。他忽然意识到,说不定邢北都会半夜直奔汇城也是和他有关。
一向冷静自持的邢北都居然会干出彻夜赶路这种只有愣头青才会做的事情陆执越想越觉得激动难耐,恨不得立马把邢北都这块甜腻的牛奶糖整个吞下,再不给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对方的机会。
“我的亲生父亲和母亲在我还没什么记忆的时候就出事去世了,身边的血亲嘛,只有一个小叔,他是个预备役的赛车手。小叔收养了我之后,就成了我的父亲,”邢北都缓缓地向陆执诉说了过去的事,“当初他被人蒙骗,欠了高利贷后被迫进了车场跑车还债。他放心不下我,就把我一起带了进去。”
陆执插话道:“为什么他要把你带到那种地方去?”
“因为他也没有办法,”邢北都回忆着,“当初我还小,他身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又不敢把我抛下,扔到孤儿院什么的地方去,就只能把我一直带在身边。你也知道,孤儿院这些地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被好心人收养,运气不好,遇上黑心的怕是死路一条。”
陆执扼腕:“要是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认识我作甚?”
“养你啊。”
邢北都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还是说以前的事情吧!他进了车场之后,过了几年就在跑车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小叔去世之后,我便接手了他的位置,成为了车场里新的镇场赛车手。我和南城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他被车场的东家安排到了我的身边学车,等我因为事故丧命了,就接任我的位子。”
这件事陆执之前就听顾南城说过一次,然而现在经由邢北都轻描淡写地亲口说出,他听着,心中仍是颇为不是个滋味。
如果邢北都的车技差一点,也许他就没有和对方相识的机会了。
“那你说的那个在监狱里的仇人是怎么回事?”陆执转移话题。
“他叫贺风驰,以前,就是他骗了小叔的感情,让小叔帮他借了高利贷,”邢北都嘲弄般地笑了笑,“想一想还是挺可笑的,那家伙是根正苗红的二代子弟,结果就为了找点乐子,诓骗了小叔。后来,我甚至还知道那家给小叔放贷的高利贷公司就是贺风驰名下的投资产业之一真是可笑啊。”
陆执放下了手里的吹风。
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