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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站在他们身后,抿了抿唇,神色似是有些迷茫。他生的与平常人不同,眉眼都格外深邃,个子挺拔,像是个混血儿。只是漆黑的眼睫搭下来,莫名看着就有了几分孤郁的气质,似乎并不愿与人多言。
小员工松了一口气,说:“二少?——您来找总经理的?”
青年眼睫猛地颤了颤,不吭声。
员工也习惯了他的这种作风,忙给他指了指,“总经理还在办公室呢。您要是想跟他一块儿回去,我现在把您带过去?”
青年仍旧没有抬头,脚像是在地上生根发芽了,一动也不动。
小员工诧异地看看他,又想想他刚才说的话,头顶的小灯泡咻的一声亮了,“您刚是想问,这个人是谁吗?”
她的手在屏幕上点了点,屏幕上的向阳笑意盈盈,仿佛在发光。
秦屿眼睛一眨也不眨,固执地望了好久。
许久后,他的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
“阳——”
“阳阳,”女孩解释道,“这是公司目前的当红主播,是个男孩子,只是喜欢穿女装。。。。。。”
秦屿又看了会儿,忽然把她的手机拿过来,试探性地看看女孩。
女孩明白了,忙对他点头,“您尽管拿去用。”
秦屿于是一路望着那张脸,目光连转都不带转的,直接被带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秦岛还在忙工作,瞧见自己的宝贝弟弟被带进来了,忙一下子站起身,上前一步,握住了弟弟的手。
“阿屿!”这个弟控惊惶道,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青年毫发无伤,这才放下了心,声音柔和,“你怎么过来了?”
秦屿仍然在看手机,看得专心致志,跟能烧起来似的。
秦岛还是头一回看见他对画画和数学之外的事感兴趣,一时间竟然有些嫉妒,强行试图把自己的大脑袋挤过去,“怎么了?”
接着就被自己弟弟毫不留情地推走了。
秦岛还不泄气,又使劲儿往那边靠,“也给哥看看?”
“——不。”
秦屿终于抬起了头,飞快地把目光从屏幕上拔了起来,手机揣进了兜里,“我的。”
秦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喜,也不和他抢了,只一连声道:“好好好,你的你的。。。。。。”
他与秦屿年龄相差三岁,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
只是父母感情不和,在他们小时候就离了婚。秦岛跟着父亲,从小就进行的是精英教育;秦屿跟的是外国国籍的母亲,基本上住在海外,两三年也见不着他们一回。等秦父终于有空闲去国外看自己的二儿子时,秦屿已经九岁了,可看见他来了,却连嘴都不张,只静静地坐在墙角玩数独。
秦父刚开始时以为他是生了气,还试图拿着玩具去哄;直到一下午过去,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秦屿太专心了。
那种专心,完全超出了正常孩子应有的范畴——他坐在角落,就像是真的应了名字,变成了个孤零零的岛屿,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进行任何交流,他的眼睛雾沉沉的,自始至终都只专注在面前的数独盘上。
秦父想要带他去看医生,却被这孩子狠狠地挣扎开了,甚至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
直到有心理医生介入,秦父才知道,秦屿已经因为长时间被人忽略、被保姆虐待,而产生了一定的自闭倾向。
他们请了国际间最好的医生,足足做了许多年的努力,才终于把秦屿从封闭的世界中带了出来——可一些症状表现还是留下来了,秦屿对大多数事都毫不关心,能不与人说话就不与人说话,甚至沉默地往房间里一待,就能待上整整一天,米水不沾。
秦岛望着弟弟此刻的模样,又欣慰,又想哭。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弟弟对新的东西萌发兴趣了。
“我不碰,我不碰,”秦岛连声说,小心翼翼望着他,“阿屿要是想说了,再和哥哥说,好不好?”
青年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把手机恋恋不舍还给女员工,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支票。女孩眼睛亮晶晶,知道秦屿这是打算买她手机,忙摇头,“二少,您把您手机给我,我可以给您也下个客户端。”
秦屿于是把自己空白一片的手机递了过去,瞧着女员工教他注册账户,又教他怎么看向阳而生的最新动态。
“这儿是打赏,这儿是评论,”女员工耐心地一一给他指明了,“二少要是有什么想和阳阳说的,就在这儿打;要是想给他发点零花钱呢,就按这个。等级越高的,钱越多。”
秦屿听完了,抿抿唇,说:“他没有钱?”
“还好吧,”女员工说,“咱们公司福利待遇还不错,但他肯定没有您有钱。。。。。。”
秦二少又嗯了声。
“我有钱。”
我能给他发好多好多。
他在心里盘算了下自己的存款,又瞧着那最高一万一个的礼物,不到半秒便得出了答案——自己起码能给他送一万三千二百三十四个。
秦二少动动自己的手指,立刻戳了戳那个按钮。
上头弹出个弹窗,叮咚,您的账户余额不足!
秦二少张了张嘴,神色有点茫然,静静又看回了女员工:“。。。。。。”
“是这样,”女员工被他看得心肝一颤,忙解释,“您得先绑定银行卡,然后才能用——”
她手指在另一个按钮上点了点,轻声问:“您还记得您的卡号吗?”
秦二少与她回望了下,立刻就垂下了头,默默往墙角站了站。
女员工:“。。。。。。”
“那成吧,”她说,“二少,就先凑活凑活。”
没带银行卡这种俗物的秦屿只好憋屈地在女员工指引下,退而求其次先用手机里的钱扔了个一千的。
一千人民币换来的是个深水炸…弹,很快就砰地一声在屏幕上炸开了。里头的彩带啪叽洒了满屏幕,秦屿抿着嘴,认真地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同炸开了。
炸出了满地金箔彩带。
他确认:“他有钱了?”
女员工点头,伸出手。
“他能拿到六百!”
秦屿张了张嘴,神色严肃了点,“我扔了一千。”
女员工说:“公司拿了四百啊。。。。。。”
秦二少看上去相当不乐意,摸了摸向阳那个小小的向日葵头像,忽然间透出了点不开心。他动了动脚步,嘟囔道:“公司黑心。”
拿这么多!
女员工:“。。。。。。”
她甚至都开始颤栗了。
二少,醒醒,你说的这家黑心公司,是你爹和你哥开的啊!
这是你的家族企业啊!!
作者有话要说:等到后来。
秦屿:哥,我喜欢一个人。
秦岛:(开心的不能自已)来来来,哥哥教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培养共同爱好。他喜欢干什么,你就喜欢干什么,这样才能有共同话题。。。。。。
认真聆听的秦屿小朋友于是乖乖记在了心里。
阳阳喜欢干什么呢?
秦屿小朋友望着直播,头顶的小灯泡咻的一声就亮了。
??w??
…………………
这将是个“我做足了心理准备还以为我老攻突然变性了结果掏出来还是比我大”的悲伤故事。
第126章 我掏出来吓死你(三)()
秦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保姆诧异地发现;他们家的二少爷最近好像变成了个网瘾少年。
秦屿的情况特殊,有老保姆专门负责照顾他一个人;平常一日三餐都要送进书房或画室里;晚上还得过去看看,确保他的确还记得睡觉;而不是废寝忘食在画架前一坐就是一整晚。
可自从那天与大少爷一同回来后;秦屿就扔下了他一直不肯放下的笔,转而一头扎进了手机的怀抱。
老保姆敲了敲书房门进去时,秦二少正在专心致志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老保姆送饭进去时;秦二少仍旧抱着手机,连姿势都没换过;两条手臂像是雕塑似的;牢牢地把手机的外壳捏着,就像是在捏着什么宝贝。
老保姆晚上去催他睡觉时,他仍然在握着手机。。。。。。
“该睡了,二少,”老保姆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催促他;“您明天又该起早了,睡这么晚,对身体不好的。”
秦屿没反应。半天才嗯了声,低着头;把手机收起来了。
保姆松了一口气,就怕他又在这上头固执。她铺好了床,关上灯,瞧着秦屿钻进了被子里,这才将门带上了。
这一夜下了大雨。老保姆有点担心,半夜起了床,想替二少爷盖盖被子。可等她蹑手蹑脚推开门,便发现那被窝里明显还有一点灯在亮着,被蒙在被窝里,朦朦胧胧的。老保姆心头一颤,说:“二少?”
被窝里的灯抖了抖,飞快地灭掉了。
老保姆:“。。。。。。”
她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也没那么好了,但还不至于瞎。
“二少。”
她无奈地叹了声,将被子试探性地向下拉了拉,就看见她一直照顾的少爷又往下头团成个团挪了挪,硬生生从她的手下逃脱出去了。
老保姆锲而不舍掀了半天被子,这才看见她家少爷那头黑发。青年的眉眼生的深邃冷静,耳朵里还插着蓝牙耳机,可神情却活像是在被子里偷吃坚果被抓包了个现行的小松鼠。老保姆心头一软,声音也轻了,“二少爷这是在干什么呢?”
“。。。。。。”秦屿不说话,只是默默把手机又向被子里藏了藏。
态度相当鲜明,他还是要看。
老保姆试探着问:“二少爷是在玩游戏?”
秦屿摇摇头,把嘴唇抿的紧紧的,现出几分倔强。他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屏幕,动作轻而缓,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产生这样的兴趣了。不管是对什么,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老保姆想了想,还是退出去,只是嘱咐他,“记得要休息,二少。”
秦屿望着她出门的背影,点了点头。
房间重新又安静下来,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便变得更加清晰,连细小的喘息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秦屿缩在被褥里,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
许久后,他艰涩地动了动嘴唇,试着喊:“阳阳。”
声音极小,秦屿摸了摸屏幕,眼睛更亮了些。
“阳。。。。。。阳阳。。。。。。”
他反反复复看最近的两个直播视频,直到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帧画面,都牢牢地刻进了脑子里。
一直看到不知何时睡去。梦中也是那张含笑的脸,真的像是道阳光,骤然间便把耀眼的光亮带来了。
秦屿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奇特的感受。
他在梦中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困难地想,这种莫名紧缩又酸胀的心情,到底是一种被称之为什么的情绪呢?
向阳第二天的直播照旧是在晚上七点开始。
秦屿吃饭时也拿着手机,就把它摆在自己的面前,眼睛紧盯着。这天秦父和秦岛都回来了,两个商业上驰骋了许久的男人低声商量着什么,秦父抬眼望望二儿子如今的模样,不由得又萌发出点担心,“查不出来小屿是对是对什么感兴趣?”
秦岛把汤匙放下了,苦笑一声,劝道:“爸,无论阿屿现在是喜欢什么,总归都不是一件坏事。如果我们真的干涉进去,他只会更难过。”
秦父不说话了。他的目光沉沉的隔空落在那个仍旧专注低着的头颅上,带了点慈爱与愧疚。
秦父一直觉着对不起这个孩子。
离婚时,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照顾两个孩子;在判孩子归谁时,他便选择了早熟的、不用人过多操心的大儿子,把秦屿留给了他的母亲。
然而他怎么也不知道,前妻竟然会把孩子忽视的这样彻底。当时才几岁的孩子,被保姆一关进屋里就是一天,有一点不合心意便要拧他的嘴。秦屿起初还哭闹,后头便一天比一天安静。保姆把那扇门关上了,他便在那个被所有人遗弃的房间里,待了整整十年。
他始终没能彻底走出来。
秦父低低叹口气,许久后才对大儿子说:“你说的对。”
他这个失职的父亲,已经没有资格,再对这个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的孩子横加指教了。
只要是他喜欢的,那便随他去吧。
他秦家,也不是养不起。
秦父沉默片刻,伸长了手臂,试图给儿子盛碗汤,“小屿要不要喝汤?”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仍旧专注地望着手机。
屏幕上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弹出一条提醒消息;您关注的主播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