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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旁人的视线,她还是颇有几分敏感的。只是这种感觉往往来得极快,且因为视野余光太过模糊的原因,难以得到确认。
所以,很多时候,也许是一种错觉。
她这是因为神经绷得紧了一些,所以也出了错觉吗?
陆锦惜看了看,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本不准备深究此事,可不知怎么,心底竟然生出一种不很安定的感觉来,让她分了分神。
就连旁边永宁长公主跟她说话,她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婶母?”
“你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出了神。”
整个隆重又繁琐的议和大典已经结束,纪太后对剩下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所以直接摆驾回宫;皇后则要赶着去柔仪殿那边主持宫宴,所以也匆匆离去。
此处只剩下永宁长公主与陆锦惜。
但看陆锦惜方才那恍惚模样,永宁长公主却是微微蹙眉,一双威仪的凤眼中多了几分诧异:“可是哪里有不舒服?你病才好没多久,今日议和典礼也的确繁重。若是撑不住,便是告个罪,直接回府也无妨。”
她脸色的确算不上很好,永宁长公主误以为她撑不住这繁重的典礼也算正常。
只是陆锦惜反应过来之后,不免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面对着永宁长公主的关切,她面上重新挂了几分笑容来,只回道:“还好,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昨夜没怎么休息好,今日又早起,有些恍惚了,还望婶母勿怪。”
“你就是纸糊的身子,天气虽渐渐回暖了,可自己还是多当心着为好。”
近些日子她把整个将军府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想也知道耗费了不少的心力,永宁长公主是真心在告诫她。
“典礼已经结束,一会儿你还得去柔仪殿。那边都是内外命妇,还有几个不省心的。你若撑不住,对她们便一概不要搭理,总归有本宫在后面给你撑腰。”
一概不要搭理
总归有本宫在后面给你撑腰
陆锦惜听着这话,抬起头来,只看见了这一位位高权重的婶母满面的平淡,仿佛说出来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一般。
只有那沾染着贵气眉眼的细微处,能察觉那一点高傲与霸气。
她该是受宠若惊呢,还是受宠若惊呢?
陆锦惜心里面竟忍不住笑了一下,自是感激万分地接受了这一位婶母的庇佑,躬身道:“侄媳还撑得住,若撑不住时自当想起婶母的吩咐。”
“你心里有数便好。”
永宁长公主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话。
以她如今的地位,自然不需要去后宫的宴席,相反,萧彻旁边专还给她留了个位置出来呢。
所以她挥了挥手,便带着自己的仪仗入了正席。
陆锦惜俯身恭送,待瞧见永宁长公主已然入席,才在旁边宫人的引路之下,步下太和殿旁侧长长的台阶,绕了大半圈,走入一重宫门。
两侧都是朱红的宫墙,高高的耸立。
夹在其中的宫道,还算得上宽阔,约莫能过一架马车。
这时候,典礼才刚刚结束。
不少宫女太监躬身垂首,疾步行走在宫道上,手中捧着方才典礼上所用的一应礼器,显得有条不紊。
也有一些穿着官服的礼部并鸿胪寺官员手中手持着簿册,走在宫女太监前面。
很显然,这是典礼结束后撤回的东西。
自然不是用过了就丢,都是要重新收入府库的,所以看上去才会这样忙碌。
陆锦惜虽引路的宫人走在道中,大致地扫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也没多少好奇,只一面走一面随意地看着。
柔仪殿在太和殿西北,中间要穿过三道宫门。
在穿过第二道宫门,折转了方向的时候,宫道上行走收纳器物的宫人便已经少了,加之日头还未升到正中,宫墙在地面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所以看着竟有几分安静的幽暗。
“您这边走,前头不远处便是柔仪殿了。”
负责引路的宫人轻声细语的,脚步虽在陆锦惜的前面,但从始至终只领先少少的三步,一步不少,一步不多。
“皇后娘娘才摆驾过去,宫宴该是一刻之后开,该是赶得及的。”
这宫女倒是很细心。
陆锦惜听着点了点头,也不接话,只是开始尝试着在脑海中描摹传说中那一位贤妃娘娘卫仪。
但还没等她将自己之所知回忆起来,后方便忽然传来突兀的一声——
“夫人留步!”
别说是陆锦惜,就是那引路的宫人都吓了一跳。
此处虽还是在宫道之上,可怎么也在宫禁之中,谁敢这般放肆,大声喧哗?
引路的宫人停住了脚步。
陆锦惜则是觉得这声音陌生,先前那一股消失的不安之感,竟然又再次冒了出来。她暗自颦蹙了眉头,驻足下来,回头看去。
那一瞬间,便对上了。
是先前站在丹墀上负责典礼仪式的几个官员中的一个。
身形不算魁梧高大,反而有些清瘦。
一身五品文官的白鹇补服穿在他的身上,都给人一种不大合身、过于宽松之感。面容俊秀,五官则清润而儒雅,注视着人的目光透着一种天然的柔和。看得出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也不是什么性格强势之人。
他手中还持着一本勾着丹砂的簿册,似乎是礼部的官员。
方才便是他骤然出声,叫住了陆锦惜。
此时此刻,疾走了几步,才微微喘着气,停在了她面前约莫两丈远的地方望着她。那一双清润的眼眸里,含了几分真切的喜悦,溢满了饱胀的情谊,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是含着千言万语,却不能言说一字的苦涩。
这一刻,陆锦惜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已经迟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名男子,更未曾料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到对方,一切都是猝不及防!
即便是最高的伪装者,也无法在这样短促的瞬间,做出有效的应对。
在看见对方那一刻,下意识流露出的陌生与茫然,已经彻底将她出卖。若换一个情景,换一个人,她或许还能天衣无缝地补救一把。
可此时此刻,她面对的,是一个与陆氏一起长大、且深爱着她的男人。
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神,终于还是慢慢地变化了。
陆锦惜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眸底的欣喜与苦涩,都如同退潮一般慢慢地消失,渐渐泛上来的却是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仿佛,他对她的身份早有怀疑,只是没料到,一眼便证实了。
虽然早已经听过将军府那些不寻常的传闻,也曾有过怀疑,但那一封与往常一样字迹的书信,却将她的怀疑打消。
他想,即便她拒绝了自己,可只要过得好便好。
得知她今日也要赴宫宴,他虽竭力控制,却也掩不住满心的喜悦。为此,他甚至自请平调进礼部,成了清吏司郎中,只为此刻见她一面。
可就是这一面
打碎了之前那一点尚存的希望,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五官样貌,与他熟识的那个陆锦惜,一般无二。
可从来没有一种感觉,这样地撕心裂肺,这样地清晰明白——
不是她。
手中执着的典礼器用簿册,差点就要握不住掉在地上,宋知言几乎要用尽了全力才能牢牢握住,才能止住那不住的颤抖。
那一句诘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带着一种森然的压迫!
“你——到、底、是、谁?!”
第085章撞破()
被识破了。
这样一个认知;几乎在对方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产生变化的瞬间;陆锦惜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在对方紧咬着牙关逼问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惊讶。
只有罕见的无措;罕见的茫然。
无数的念头如同湍流之中的水花一般;快速地走了过去。
是当着对方的面承认;还是假装先前的破绽没有出现过;扮演一个合格的陆氏,试图将对方迷惑?
承认,绝对不是个什么好办法;因为她对宋知言一点也不了解;
可在明知道他与陆氏爱情悲剧的情况下,要她去欺骗这个明显已经识破她身份的男人,她心里又有一种离奇的抗拒之感。
陆锦惜绝不算是什么好人;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在对方那越发咄咄逼人的眼神下;她竟然死活没有想出一个对策来,就这样带着几分茫然之中的思考;回望着对方。
她不说话;宋知言越发愤怒。
他只以为她是心虚了;或者被人拆穿了;惶恐了。可当他注意到她此刻的状态和眼神时;满腔质问的话,却奇异地说不出口。
也许是那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许是她此刻有些恍惚的神情,实在看不出任何的恶意两派。
陆锦惜身后跟着的宫女;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忽然之间就会有个外官跑进来;还这样对着大将军夫人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她暂时还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只以为陆锦惜是与她一般被吓住了。
两人对视之间,气氛变得深冷又沉凝。
宋知言只觉得心痛难当,一面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理智又告诉他并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锦惜!
眼见对方沉默半晌还是不说话,他两唇一分,便要再次逼问:“我问你,你到底——”
“宋大人!”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此时,后方的宫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来人见着宋知言,仿佛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像是认出来一般,含着笑意开了口。
“您怎么在这里?”
宋知言还未说出来的话,立刻就被打断了。
这声音,他听着有些陌生,只觉得不是以前常听的声音。铁青的脸色还没有丝毫的好转,他顺着这声音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往日几乎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厉害人——
顾觉非。
那明显配不上他才华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都被染上了一点意境雅致的高旷。人站在宫门口,清风撩起袍角,哪里像是这朝堂上的官员?
简直像是个仙人。
只是此时此刻,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透着一种奇怪的好奇,且打量的目光还落在了他面前不远处的陆锦惜的身上。
那一瞬间,宋知言心头一凛!
他入翰林院很多年,甚至比顾觉非还进得早,可地位上却是天差地别。平日里,是连与他说话的机会都少的。但顾觉非的本事,他却是早就知道的。
毕竟两人都在京城长大,又都是科举出身,且在翰林院共事过短暂的时间。
如今对方目光在他与陆锦惜之间徘徊,就好似在探寻着什么一样。
这样的认知,立刻让宋知言感觉到了危险,同时后脑也猛地凉了下来:此时此地,乃是在皇宫禁地,他一个外官却在宫道上拦住了大将军夫人。旁人看了,会怎么想?
他自己活得了无生趣,无所谓也就罢了,可陆锦惜呢?
目光一转,就落到了那一张熟悉的脸上。
虽然是陌生的神态,可那般的眉眼却依稀还有着昔日的痕迹。心底便是一痛,纵然知道她不是,可在望着她的时候,竟然也很难狠下心来。
宋知言本不是什么心肠冷硬之人,且一身都是礼教束缚,几乎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强迫着自己转过身去,对着顾觉非勉强笑了一笑:“顾大人,有礼了。正拿着单子,准备去内务府核对。”
“哦”
顾觉非“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在陆锦惜那一张明显不对劲的脸上转了一圈,又想起先前议和大典上之所见,心里面那一种撞破了什么的微妙之感便越发涌了上来。
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的确是曾听过京中有传闻,说宋知言曾与陆老大人掌上明珠青梅竹马。
可随着陆锦惜嫁人,这原本就不很高调的传闻,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顾觉非自己当初更不是在意这些男女情爱小事的人,直到方才在议和大典上,忽然注意到宋知言目光的方向,才发现他竟是一直在看着陆锦惜!
于是,此刻才跟了过来。
但方才的所见
这两人,说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心底里却是五味陈杂,甚至还有一种难以察觉的不该属于自己的小愤怒——
早该知道她陆锦惜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千方百计想要将她纳入自己怀中,可她还在外面乱撩着!
可若往深了想,他又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