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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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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是谈条件的的时候。

    她告诉对方,自己可以保证让盛宣放弃保定盛隆分号,以换得对方放过自己。

    这一次对方虽然有了回应,可其实一点也不重视,显得漠不关心,不紧不慢,也不慌不忙。

    那种感觉,让陆锦惜格外烧心。

    就像是被凶悍残忍的豺狼或是虎豹按在了爪下,可偏偏一点也不着急着吃,只好整以暇地在瑟瑟发抖的猎物面前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完全让人猜不透——

    他何时会下口,又会从何处下口!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在哪里,就算是她脑子够用,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思考。

    这一瞬间,陆锦惜有些头疼。

    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趁着这没人的机会,仔仔细细将这屋子重新打量了一遍,便瞧见了角落里简单到了极点的陈旧衣柜,里面放着她这一次带出门的衣物。

    眸光不由闪烁了起来。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懒得去思考自己的衣裳到底是谁给脱下来的,只是在这片刻间担忧起了青雀与贺行那一帮人。

    尹平应该是跑掉了,只是不知其他人现在如何。

    侧头向床边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并没有摆着一双鞋。

    陆锦惜心里便暗骂了一声。

    她起身来,赤脚走在了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打衣柜下面找了一双绣鞋随意地垫在了脚下,这才屏住呼吸,悄悄向着门口的方向靠去。

    雨声很大。

    躺着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待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外面那嘈杂喧嚣的声音,便变得真切了起来。

    除了雨声之外,她几乎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雨声里静默了。

    有风从门缝里吹进来,让那一股潮湿的冷意扑到了她脖颈间。

    陆锦惜瑟缩了一下,只怕自己体弱兼撞了脑袋,一会儿再冻病了就更麻烦,所以心念一动,便准备撤回来。

    可没想到,就是这一瞬间,耳旁忽然多了一点细碎的声音。

    是有人在说话。

    只可惜,这声音离得太远,且中间有层层的雨声覆盖,实在是太模糊了,让人根本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她只能隐约分辨出音色。

    一个应该是刚才跟她说话的神秘男人,另一个却全然陌生。

    而且那腔调太奇怪了。

    不管是吐词发音,还是抑扬顿挫,都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完全听不出是哪一个地方的方言。

    只不过,在凝神听了一会儿后,诡异的熟悉感忽然就涌了上来。

    双瞳中,瞬间充满了骇然!

    陆锦惜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了当日匈奴与大夏议和大典上的那些自夷狄而来的使臣,还有他们说话的腔调——

    匈奴人?!

第127章 请君入瓮() 
外面说话的人;竟然在用匈奴那边的语言交谈?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陆锦惜诧异之下;差点都要惊呼出来;只觉得心跳都瞬间停滞。

    风声在雨声中呜咽;片刻后;那些声音便被掩盖;再也听不见了。她无法判断是他们走得远了;还是已经停止了交谈。

    为防被人发现,她强行镇定了下来,悄悄走了回去。

    人往那床榻上一卧;脑子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这些日子以来的谜团和线索,全都在记忆里浮现,相互交织;却怎么都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

    议和。

    使臣。

    匈奴人。

    盛隆昌。

    山匪。

    打劫。

    单独看上去;每个人,每件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正常到了极点;也不觉得它们之中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可在判断出外面人说的是匈奴话之后

    一切便变得不寻常起来。

    盛隆昌盛宏盛宣两兄弟到底为什么闹分家?

    南盛隆昌又怎么会跟这些说匈奴话的人有关系?

    以及——

    他们劫持了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隐隐然之间;那种让人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陆锦惜睁着眼睛,竟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隐隐觉得自己是漏掉了什么特别关键的东西;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竟都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屋内的油灯很暗;让这荒山野岭间更添幽冷。

    屋外面很冷。

    一如陆锦惜所怀疑的那般;说话的人已朝着更远处的走廊而去。

    夜里没有什么亮光,所以周遭有些模糊。

    但即便是如此,也能看出这一片是一座很陈旧的宅院,应该是当初某些富户上山避暑所留,只是年久失修,早没人住了。

    屋檐墙面,全都破败不堪。

    先前在屋内与陆锦惜说话的那个神秘男人,此刻便顺着那滴滴答答漏雨的走廊朝前面走着,后面则跟了两人。

    一人是先前的青衫文士,容色镇定;

    一人却穿着一身匈奴的袍服,沾着血污,面色惨白,神态中还有未消减下去的惊惶与恐惧。

    其他两人且不说,最后这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月前随匈奴议和使团一道进京的使臣呼延奇。

    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背后发冷,两股战战——他距离阎王爷,可就那么半步的距离啊!

    “呼延大人,您可好些了吧?”

    那青衫文士走着,侧头看了呼延奇一眼,似笑非笑。

    呼延奇赶忙低头,诚惶诚恐道:“好些了好些了,多亏您与兰大人神机妙算,公主早有防备,才让小人免遭此灭顶之灾。小人感激不尽,万死不能报答”

    前面被称为“兰大人”的男人没有回头,只道:“也不过是凑巧了,本是要将与盛隆昌合作的事情通报与使团这边,却没想到竟顺路救下了你。”

    “是,是,是。”

    呼延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着这话,眼皮狂跳。

    谁能猜到他遭遇了什么?

    匈奴的使臣才离开了大夏京城没两日啊!半道上竟然就遭遇了截杀,护送的官员和匈奴的使臣,差不多死了个干净。

    只有他运气好,恰好遇见兰渠大人的人赶来,这才保下条命。

    只不过,呼延奇依旧有疑惑不能解。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只觉整个人都被放到了油锅里,张口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问道:“兰大人,这一次来截杀使团的人绝不一般,看着不像是什么寻常山匪啊。两国议和,使团将回之际,在大夏境内出了这种事。到、到底是何人所为啊?”

    旁边的青衫文士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有些莫测。

    前方那一位“兰渠大人”却是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议和乃是两国都希望的事情,可这一场截杀却出现在大夏境内。匈奴可还没有这能在大夏境内杀人的本事吧?所以这屠杀,必定是大夏这一边做的。只是奇就奇在此处了,议和之事既定,他们,或者说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动手?”

    对啊,这就是他要问的啊。

    呼延奇有些傻眼。

    他憋得难受,隐约之间还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某一个人,某一个很危险、很危险的人。

    不防备间,前面那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呼延奇又吓了一跳。

    一抬头,他发现,对方竟然回过了头来看他,那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摄人的压迫与怀疑。

    “做这件事的人,要么是想挑起战祸,要么就是想”

    他徐徐开了口,注视着呼延奇,慢慢一笑,续上了那惊心动魄的四个字——

    “杀人灭口!”

    呼延奇只觉得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

    他额头上的冷汗又不断地冒了出来,眼神闪烁间,之前在京城与那一位交谈时候的种种场景再一次回闪到了眼前,让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下看上去更是像张纸!

    青衫文士在旁边轻笑:“哎呀,看呼延大人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知道点什么吧?”

    呼延奇腿一软,竟没站稳。

    也不知怎么,“咚”地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去,目中露出无限的惊恐与后怕,口中却一下叫喊起来:“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慌乱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看着他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只向着不远处走廊上隐藏在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摆了摆手。

    那边立刻有人过来,架了呼延奇往房中去。

    人走了,青衫文士才挑了挑眉,不怎么看得起地嗤笑了一声:“这也太不中用了,还没让他受什么伤吃什么苦头呢,就吓成这样。不过也好,现在将军不用担心了,这一计一箭双雕,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

    男人却不很在意,也没对文士那“将军”二字的称呼表露什么意见,仿佛早已习惯。他只是转过身来,看着黑暗中的雨幕,目中变幻莫测。

    “先生,你说,我们那一位‘大敌’,会如何应付?”

    顾觉非?

    青衫文士听了,沉默半晌,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您出事之后,这一位便跟顾太师闹翻了,算是被太师大人逐出家门吧。在雪翠顶一住六年,前阵子才下山,如今正管着议和之后番邦之事。属下觉得,夫人此次出现在保定,可能”

    话说到这里,忽觉得有些忌讳。

    他抬眸看了前面看雨的人一眼,也不知怎么,便停了下来。

    谁敢说下去?

    六年前被个什么都不是的顾觉非算计得差点丢了命,逼得他假死远遁匈奴不说,早已经筹备了多年的大计更是直接胎死腹中!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良机,大夏匈奴之间又要议和!

    若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

    毕竟怎么说,这都是薛况与顾觉非之间的立场和目的不同,算是公;可如今,顾觉非这虚伪狡诈之辈,收了薛迟为学生也就罢了,竟还与夫人牵扯不清!

    这是人能忍的事吗?!

    所以过了一会儿,他才补道:“若知道夫人出事,他应该是会来的。只是此人诡计多端,怕也不好应付。”

    男人没什么反应。

    顾觉非的智计,他早已经领教过了。

    六年前那一场惨败,他至今都记在心里。没有明争,只有不见硝烟的暗斗。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都,这一位出身太师府的大公子,下手竟会狠辣到那种地步

    为达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的。

    “且等等看吧。”

    他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看着雨幕的目光,慢慢向另一侧的屋子踱步去了。

    青衫文士原地站了一会儿,面上却是少见地凝重了起来。

    *

    下雨的夜晚,总是喧嚣里带着沉寂。

    即便是繁华的京城,入了夜后,在这样一场少见的暮春豪雨之中,也不得不收敛起了那火树银花,星桥铁索。

    太师府,别院中。

    时辰已然不早,顾觉非却还未歇下。

    桌案上都置着明灯,照得外间亮堂堂的,琴台上摆着一架琴,看模样是新制的,他正调试着琴弦,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出点断续的声音。

    早两月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小奶狗,这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大约是因为它那与它同名同姓的主人喂得好,看上去软软胖胖,毛茸茸的。

    此刻顾觉非在那边调琴,它便懒洋洋地窝在他脚边上。

    一人一狗,看上去倒有一种格外的契合。

    躬身站在屋里的黑衣男子已经将情况禀明,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顾觉非发话,一颗心顿时忐忑了起来,额头也见了薄汗。

    他有些疑心对方是不是听清楚了他刚才所禀。

    于是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顾觉非还在调琴。

    那面上不咸不淡,不显山也不露水,看不出什么深浅来。

    过了许久,直到那一根琴弦调好了,他才抬了头起来,看了黑衣男子一眼,淡声问道:“你是说,你们去的时候,匈奴使团的人都已经死光,只跑了一个呼延奇?”

    “是。”

    不知为什么,男子回答的声音颇有些艰涩。

    当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他们奉了大公子之命,本是想一路悄悄跟着匈奴使团,在过了边境之后下手,按着大公子的计划完成任务。

    可谁想到,第三天就出了事!

    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个匈奴使臣全死了个干净,沾满鲜血或者被砍残了四肢的尸体就横倒在道中,直如人间地狱!

    看伤口与出手的狠辣,绝非善类所为。

    一开始他们以为人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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