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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总是庸俗的。
这一点,陆锦惜在绕过了前面那一块山石,一别近十日之后,重新看见顾觉非的时候,忽然就无比清楚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人总是庸俗的。
即便你明知道一个人敢深入虎穴,一定做过了后手的安排,有底牌傍身,可在亲眼见到他为你赴汤蹈火、以身犯险之时,依旧会触动几分理智之外的感性与情肠。
自然而然,无法压灭。
一如她此刻看见顾觉非。
他就在下方那葫芦形状的峡谷口,穿着一身竹叶青暗纹长袍,自然地倒持着马鞭,跨坐在一匹高骏的白马上。
腰背一如既往,挺得笔直。
云缝里的天光落下来,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的身影与周遭的山色融为一体。
这一刻的顾觉非,是孤冷的,格格不入的。
他安静地坐在马上,马儿也安静地停在原地,后面是一队劲装人马,护着五驾装了大箱子的马车。
在山匪们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投了过来。
于是理所当然地,一下就看到了靠后一些的陆锦惜,仿佛从人群里一眼发现她的所在,是如此轻易,自然到近乎于天生本能。
他看到她了。
她也看到了他。
第138章 威胁()
来时有万语千言;可如今微微张了张嘴;一高一低地隔着这一片虚空和大半个葫芦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锦惜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几许复杂。
顾觉非也没笑;眸底有隐约的凝重。
单单这么一眼;旁人倒不怎么看得出他们关系的深浅来;只是落到旁边那男人的眼中,便成了一番别样的意味。
原本本就不多的怀疑,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如陆锦惜所言;他们之间真是有点什么的。
于是他煞风景地大笑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完全不同于先前他与陆锦惜说话之时的自然醇厚,反倒嘶哑难听;充满了一股刻意的阴鹜狠戾。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夫人诚不欺我!顾大公子,久候了!”
这声音;才听了一个字;陆锦惜就知道他又在伪装。
但下方的顾觉非对此人的却没有这样详细的了解。
听见这声音时;他只觉得刺耳。
再顺着那声音抬眸一看;便见陆锦惜身边原来站着一个身材颇为很高壮的男子;方才便是他开口说话。
人戴一顶毡帽,下半张脸被络腮胡遮满。
隔得太远;五官都不清楚。
眉梢微微一蹙,顾觉非隐约猜到这人怕就是这一次事件的主使了;再扫视一圈;便见对面山崖上已经人头攒动。
雁翅山背靠崇山峻岭,前面却是深谷。
其地形本就有利于守的一方,更不用说眼下这些人个个精悍,的确如尹平所言,不是什么普通山匪。
思索间,他手腕已经慢慢地翻动了一下,带得掌中那马鞭子也转动了起来。
的骏马有些不安地走动了两步。
顾觉非仰首看着对方,也笑了起来:“不过方来罢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山野村夫,问什么名姓?”
人就站在陆锦惜身边,说话时只伸出手来,随意地接过了旁边一人递过来的匕首,在掌中把玩,眉眼间细微的神态很是放松。
“我们都是只图财的亡命之徒,想必大公子已然了解。赎金可带齐了?”
顾觉非的目光落在他那匕首上,眸底生出一股忌惮来,都不用对方对陆锦惜做什么,便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他没有说话,只向后一挥手。
身后的暗卫立刻上前,将五驾马车上的大箱子都掀开了。
那一个刹那,整个葫芦峡谷入口处,都被照得一片金灿灿!
五车都是金子!
一锭一锭,码放到一起,一眼看去,简直让人目眩神迷,甚至有一种难言的震撼!
十万两黄金啊!
山崖上的众人都被震了一下。
就连站陆锦惜身边那男人的瞳孔都没忍住微微一缩:这十万两黄金的数目,自然是狮子大开口,他也根本没想过,顾觉非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凑齐。
他只是在等着顾觉非与自己协商新的条件。
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太师府是什么样的底子,他实在是太清楚了。这一笔钱绝对不来自太师府。
那么,十万黄金从何而来?
只需想那么片刻,杀心便立刻暴涨。
轻而易举凑齐这样恐怖的一笔钱,这一位顾大公子的能量,实在非比寻常!
有这本事,就是随时造反都没问题!
“我给钱,你交人。”
顾觉非没回头看一眼,也根本不想与这些人废话,只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钱我已经带到了,只需你们放夫人离开,这些都是你们的。”
“哈哈哈”
男人大笑起来,显得很快意,但接下来一句话,却令包括陆锦惜在内的所有人,面色大变!
“大公子果然慷慨,既然如此,就请你亲自将这赎金,带至谷中吧!”
葫芦谷乃是山前的一片低地。
一边是雁翅山,入口处却是一座狭窄的、位于两座山壁包夹之中的峡谷,正像是葫芦中间的狭口,自成关隘。
攻难进,退难出。
此刻顾觉非所占据的位置,正在这狭口处,可对方竟然要求他自己亲自将黄金带至谷中!
这分明是要逼顾觉非身入险地!
一旦走到中间那低地上面,岂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身后的暗卫统领崔涂几乎立刻皱了眉,压低了生意,冷肃地制止:“大公子,不可!”
上方的陆锦惜更是心头一跳,察觉到了自己身旁这人对顾觉非浓厚的杀意,咬牙道:“你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唯独顾觉非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目光抬起来,定定地注视了那既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许久,然后道:“那人呢?”
男人回看陆锦惜一眼,双目微眯,笑得自然:“这简单,我这些兄弟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毕竟是将军府的诰命夫人,我们也没胆子要她命。你与那五车黄金一道送过来,人就在谷中交接,亲自送到你手上,必让你们这一对儿鸳鸯相聚。如何?”
阴冷沙哑的声音,让这山野间的温度都有些降低。
顾觉非身后所有的暗卫都差点炸了。
“山野之间,亡命之徒,都是鬼话连篇!大公子,去不得啊!一去我等势必处于任人宰割之劣势!您万一出了点差错”
“别磨蹭了,你女人在我手上!”
站在高处远远看着,就知道来救陆锦惜的这一波人之中应该已经起了争执,男人见顾觉非迟迟没有走出来,面容顿时就冷了下来,匕首也直接出鞘!
竟是向陆锦惜脖子上一架!
冰冷的锋刃,瞬间津贴肌肤。
陆锦惜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先前都一副“我只要钱,特好说话”的样子,眼下却说翻脸就翻脸!
一抬眸间,她只对上了对方转过来的,那深暗冰冷的眼神,绝不带有半点开玩笑的神态!
下方的顾觉非几乎立刻就沉了脸。
倒持着马鞭的五指悄然收紧,上面隐约的倒刺扎入了掌心,让他看向那“山匪头子”的目光也变得压迫而冷酷!
他暂时没动,也没说话。
看上去,好像是处于了挣扎之中。
于是男人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半点没有迟疑地向着陆锦惜颈间推入半分!
滴答答
细嫩的肌肤被划破,艳红又刺目的鲜血顿时淌落了下来,顺着她春衫的领口浸入,染深了原本浅色的衣襟!
陆锦惜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颈间的疼痛让她一下皱了眉头,可关键时刻竟咬紧了牙关,只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吟!
美人的脖颈,自是白皙。
眼下有了鲜血点染,更有一种脆弱而触目惊心的美感。
男人见她竟忍住了恐惧和疼痛,在匕首横到脖颈上,一不小心就可以割掉她整个头颅的情况下,竟还能保持镇定,既不慌乱也不惊呼,难免有些刮目相看。
只不过
欣赏的目光,从陆锦惜面上转开,他神态间未有半分的怜惜,手上那匕首更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意思,只是高高在上地看向下方面色已难看到极点的顾觉非。
“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
“大将军夫人的命就握在你手中,我只数三声,三声过后,你若不肯答应——”
“怕是只能换回她尸体了!”
第139章 犯险()
下手太利落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那是一种实质的威胁!
狠厉果断到让你觉得他是真没将这区区一条人命看在眼中;且是真的不在意股掌之中这女子的生死——
言出必行;说杀一定会杀!
顾觉非牙关暗咬;轻而易举就能看见陆锦惜身上那一片刺目的红;映得他眼底都升起了一片暗红。
那种为人所掣肘的压抑感;再次涌上。
他一张脸上没了表情;在对方开口之前已直接抬手:“不必数了!”
“大公子!”
暗卫门齐齐大惊!
对面高处那用匕首卡着陆锦惜脖颈的男人却是一下笑了出来:“这么快,考虑好了?”
“还请阁下放人。”
顾觉非并不欲与此人废话,目光只似在扫看周围环境一般;向着对方所处的雁翅山周遭看了一圈,便直接回身,吩咐众人。
“赎金押上来。”
“大公子!”
崔涂一张冷厉的脸上满布着着急的神情;开口就想要劝阻和反对;他甚至完全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要以身犯险。
可顾觉非只是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他知道,只要陆锦惜在对方手上;他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对方;都深知他会投鼠忌器。
甚至他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轻易放过陆锦惜。
引他们到这谷中;只怕是为了更好地杀掉他罢了。
陆锦惜;不过是个诱饵。
他方才迟疑,并非没有看清这一点;只是拖延得那么一点两点的时间,来为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杀局之中;争得一线生机罢了。
触到他那不容反驳的眼神;崔涂所有的话便都吞了回去。
他深知自己无法改变顾觉非的决定,只觉心里面憋屈得慌,又不得不照做,气得狠狠叹了一声。
接下来,才让开一条道,让人将五车黄金押出。
五驾马车。
沉重的黄金装在箱子里,压在车板上,让那车辕在半干的泥土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车辙。
顾觉非双腿一夹马腹,便与这五车黄金一道上前。
与此同时,山匪这边也不含糊。
那人见顾觉非果然出发,两道英挺的剑眉一挑,倒也言出必行,直接收了匕首,向旁边一招手。
“来,带夫人去。”
“是。”
站旁边的,恰好是那一夜的青年。
见了陆锦惜他还不是很自在,但得到命令之时,却没有半点的犹豫,拔刀出鞘,便横在了陆锦惜的脖子上,押她与自己一道下去。
这葫芦谷实在算不上大。
双方几乎同时从两边出发,没一会儿就差不多走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太师府暗卫这边只觉得人远了,毛骨悚然;高处的“山匪”们却居高临下,有一种轻易能掌控局势的从容。
地面上有些乱石杂草。
朝阳日升,光芒照耀四方。
顾觉非目光向前一扫,便瞧见了葫芦谷两侧山崖上悄然围拢的影子,心底却是半点惊讶都没有。
对方根本不掩饰意图。
这就是一场阳谋。
利用陆锦惜,逼迫他不得不踏足这样危险的位置,为的就是更好地合围击杀。
若他没有料错,他踏入某一片区域之时,也就是这些人动手之时!
只不过
即便如此,陆锦惜,他也一定要救!
“嗒嗒”
马蹄声不重,很轻。
陆锦惜顺着前方那山道走下来,面色因脖颈上流淌的鲜血更为苍白,脚步都有些摇晃。
但视野中,顾觉非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
同时,她心里面那一种危险的感觉也越来越重!
顾觉非能想到的,她又岂能想不到?
她只是诱饵罢了。
对方既然已经引了顾觉非来此,又怎可能轻易放任他活着离开?所以每朝着顾觉非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急促一分!
十丈。
五丈。
三丈。
距离越来越近,转眼间她已经能看见他那一张比往日憔悴一些的面容,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