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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后不久,虽没什么本事,又运气极好地嫁给了薛况,不久后薛况就建功立业,她成了大夏最年轻的一品诰命,直到如今;
薛况去后,她蹉跎了六年,在后宅中过了一段很不如意的日子。
可现在
谁还敢说她没本事,谁还敢说她不如意?
要知道,当年薛况风头正劲,整个大夏唯一一个依旧能与他齐名的青年才俊就是顾觉非!
出身高,样貌好,才学佳。
若说薛况是当之无愧的武将第一,那顾觉非便是当时公认的未来文臣第一!
薛况早早被赐婚陆锦惜之后,顾觉非这与他齐名的另一位骄子,自然就成了所有人,尤其是闺阁小姐们关注的对象。
只是没想到他忽然隐居雪翠顶六年。
这六年里自然是寸功未建,一事无成。可尽管如此,在他又回到京城的那一天,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前路。
在大夏,顾觉非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尽管他已近而立之年,可因为那六年的隐居,至今都未婚娶。京中的名门权贵,名媛淑女,又有几个能不中意他?
可结果是什么?
结果竟然是相隔了十一年的又一纸赐婚诏书!
当年是薛况。
如今是顾觉非。
诏书里的生角儿换了人,不变的却是那旦角儿——被赐婚的女人,还是那个陆锦惜!
十一年前,嫁给薛况。
因着她后来悲惨的遭遇,众人还能将自己的嫉妒往下压压,安慰自己她这一桩亲事也未必就好。
可眼下还要怎么安慰?
守寡六年后,又要成婚了,且成婚的对象还是并不输给薛况的才子,一个男人比不上、女人得不到的顾觉非!
陆锦惜不厉害,没本事?
来,你告诉咱——
如果这都叫“不厉害”“没本事”,那什么才叫“厉害”,才叫“有本事”?!
这才是闷声发大财,杀人不见血啊。
不声不响就搞定了顾觉非。
现在这一小撮人被陆锦惜这近乎传奇的经历一感染,几乎都要怀疑当年她能嫁给薛况,也不是“运气”这么简单了。
甚至还在想:
顾觉非为什么隐居雪翠顶六年?
指不定也是为了陆锦惜啊。
时间那么凑巧,前脚薛况出事,陆锦惜守寡,后脚顾觉非就跟家里闹翻,隐居大昭寺。
极有可能是当时的老太师不同意这门亲事啊。
还别说,这歪门邪道的猜测结合着今日的事实看,还真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楚的道理。
什么贤妃娘娘卫仪
怕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吧!
总而言之,京城里过了年一般热闹,有关于陆锦惜先后引得两大青年才俊尽折腰的美貌与手段,更成了一个经久不衰的热议话题。
当然,身处于风暴与旋涡中心的太师府和将军府,可就没那么热闹了。
太师府暂且不论。
陆锦惜这里,才如梦初醒似的从宫里回到将军府,就感觉到了来自府中所有人那奇异的目光,艳羡的有,震惊的有,好奇的有
她一路走着,只觉得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轻轻的,空空的。
总让她有一种随时都会踏空的错觉,可偏偏每一步落下去,踩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地面,一点一点将她恍惚游荡的神思拉回。
走到东院门口,看见道旁树枝上那几颗小小的青杏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回忆里,是庆安帝萧彻那不敢相信的眼神。
毕竟他已经劝告过了,明摆着是暗示她不要答应顾觉非,可她依旧答应了。
皇帝应该很意外吧?
“其实我自己也很意外”
脚步忽然停下,陆锦惜没有侧过眼眸去看旁边的白鹭和青雀一眼,仿佛她们都已经不存在,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般,自语了起来。
“这就要嫁人了。”
这就要嫁人了啊。
睡都还没能睡上一回呢。
她想着竟嗤笑了一声,眼底透着几分莫测的神光,只伸出手来,将那枝头一只还青的杏子摘了下来,放在掌心。
小小的一颗。
青色。
阳光照落下来,那一层细细的绒毛好似在她白玉似的手掌中,隐隐发亮。
陆锦惜看了半晌。
于是耳边,忽然回荡起了不久前离开宫门时,顾觉非眼眸弯弯、含着促狭笑意的一句话。
他说:“陆锦惜,你完了。”
是的。
现在陆锦惜也知道了:她完了。
她走过最深的路,真的是顾觉非的套路。
第154章 成婚()
皇帝赐婚;金口玉言。
当年的陆九龄反对不了;如今的将军府与太师府就算有一万的委屈也只能憋着。
陆锦惜出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头天消息传出;次日钦天监就拟好了良辰吉日;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定在七月初七。
这可巧了;真赶上乞巧。
有人就戏称,时间定得这样急,这样巧;铁定有顾觉非插手。
这话真假自然是无从得知。
但看得见的却是,钦天监的时辰一下来,从太师府到将军府再到尚书府;全都跟着忙碌起来了。
毕竟是寡妇出嫁;牵扯太多了。
头一件事,便是搬出将军府。
陆锦惜没出嫁之前可是大将军夫人;有着朝廷的一品诰命;当初诰命的服制、诏书都是要收回的。
且府内还有她儿女与仆妇;要怎么处理又成了问题。
薛明璃、薛明琅、薛迟包括薛廷之在内;其实都算她的孩子;但前面三个乃是她自己生养的,也就尤为重要。
寡妇再嫁;孩子都姓薛,自不能跟她走。
再说了;即便是她想带走;将军府也不可能应允。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府内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折腾。
可谁想到?
除了几个孩子舍不得,掉了掉眼泪之外,竟也没有大哭大闹,都顺从得跟小绵羊似的。
陆锦惜从将军府搬回尚书府的那一天,几个小家伙硬是要将他们的娘亲送到尚书府门口,还在外祖父家做客了几天。
待回到将军府之后,卫仙就不明白了。
她疑惑地询问他们:“再嫁的可是你们娘亲啊,就这么让她走了?”
卫仙是他们三婶,璃姐儿、琅姐儿几个都知道她跟自己娘亲不对付,但这时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
毕竟陆锦惜都走了。
所以略擦了擦眼泪,琅姐儿就说话了:“娘亲再嫁也是我们的娘亲啊,又不会因为嫁了人又生了小娃娃就不要我们了,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顾先生一定好好待她,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就算是娘亲在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天天粘着娘亲啊。”
这里头最没有压力的就是薛迟了。
在听人说过自家先生在朝堂上对陆锦惜那一番表白之后,他就彻底放心了下来。
本来拜了先生之后,他对顾觉非的崇拜就与日俱增,甚至隐约带了一种孺慕的味道。如今他崇拜的先生要娶他最爱的娘亲,不是正好吗?
他是先生的学生,想去太师府随时都可以。
更不用说先生是那样好说话的一个人,就是姐姐们要去太师父看娘亲,他也不可能不应允。
京城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过是改嫁罢了,又不是天人永隔,没什么看不开的。
一切是娘亲高兴就好。
归根到底他们还是将军府的孩子,还是薛况的儿女,娘亲也是他们的娘亲,谁还敢欺负了他们去?
至于京城中那些流言蜚语?
娘亲也早就教过了,“人言是非,非我是非。太在意旁人的评价,会忘记自己”。
所以去听那些流言蜚语,还不如关注自己的本心。
可以说,这几个孩子给出的答案,都远远在卫仙意料之外。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时候,陆氏这几个孩子,竟变得如此听话懂事了?
甚至,让人有些嫉妒。
璃姐儿他们回答完了她的问题,便都手拉着手躬身告辞。
卫仙就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那还没拔高的身影,慢慢穿过了庭院,这时恍惚间一抬头,才发现炎夏已至。
原本就不热闹的东院,现在更是空了下来。
太太孙氏显然也没料到皇帝忽然会赐婚,在接到旨意的时候一时也觉得难以接受。
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她儿子薛况已经没了,陆锦惜嫁进门来这些年,过的日子也的确不怎么样。
孙氏自己就是女人,如何能体味不到其中的苦楚?
更何况她早年也随男人在沙场征战行走,这些年后宅里磋磨虽磨平了些许棱角,可对于那些世俗礼教,倒并不奉如圭臬。
所以陆锦惜去拜别她的时候,也很和平。
甚至她还给了陆锦惜一些过来人的忠告,又允许她带走身边的丫鬟,仆妇,甚至得力的下人。
只是陆锦惜并没有带谁走。
她固然能紧着自己方便,把白鹭青雀都带走,可带走了之后,孩子们怎么办呢?
终归还是要为孩子们打算的。
她走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私库,几乎什么都没带走。
孩子们将来忽由孙氏照看,同时也留了白鹭青雀并几个嬷嬷照常照应,一切跟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似将军府这种环境,是不容易出什么乱子的。
卫仙只是将她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却不至于对几个孩子动手。更何况他们是薛况的孩子,她改嫁了,薛况一个死人也不可能帮他们娶后母。
如此,孩子们也受不了委屈。
至于薛廷之,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他已经入了稽下学院开始读书,外面的宅院也都找好了。即便是她不在,他或许没了人照应,可只要他自己有本事,不出三年也能出头。
所以陆锦惜这一搬,还真算得上是了无挂碍。
将军府里平平静静,尚书府那边可就张灯结彩了。
女儿嫁出去十一年竟然还有回到家门的时候,陆九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得了钦天监定的婚期之后,就赶忙让人把女儿原本住的屋子给收拾了出来。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她还没嫁给薛况的时候。
这还是陆锦惜第一次距离陆氏原本的家庭这么近。
看到了她原来生活的环境,也侍奉在她父母的膝下,说些玩笑话哄二老开心,也看陆氏原本看的书,住陆氏原本住的屋子。
轻而易举就能感觉到,原本的陆氏是个怎样的人。
干净。
简单。
善良。
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明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被挡在了门外,绝不叫她知晓。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陆氏,已经消失在了时光的长河里,被将军府里那些寂寞暗淡的日子磋磨,成了滚滚红尘里一抹消散的烟尘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熟、虚伪,又世故的她。
对陆锦惜而言,尚书府的一切其实都是陌生的,只是谁都知道陆氏已经出嫁十一年,回府的次数不多,变化也大。
再加上她本就不是寻常人,遮遮掩掩竟是半分破绽也不露。
人人都道“陆小姐”是真的长大了,也浑然不顾外面话传得多难听,一命地恭维着她,赞叹她命好。
陆锦惜也不甚在意。
没了将军府那些琐事,她也不是要为自己绣嫁妆的那种人,所以在准备出嫁的这段时间里,日子变得悠闲而且无聊。
每日的消遣,不过就是看看书,听听丫鬟们传的外面的趣事。
比如才升了官的方少行方大人春风得意,妓馆买醉,偏还引得几位名妓为他争风吃醋;
比如弹劾顾觉非未成反而促成了这一段姻缘的御史赵献,大约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在那一天i朝会弹劾失败之后,接连三天又参了一堆的大臣,让人苦不堪言;
比如今科会试的结果已出,那一位缺了一条胳膊的才子季恒名列前茅,得了榜眼,已入选翰林院;
再比如
本该全力准备着自己成婚事宜的理蕃堂主事顾觉非,竟然在被皇帝赐婚后的第二天就派去处理匈奴的事情,忙得半点不像是一个月余后就要成亲的人。
是了。
这就是陆锦惜最咬牙切齿的地方了。
在尚书府里,她发现自己连出门都不大方便,更不用说即便是出门也根本见不到顾觉非了。
她倒不是想这人,只是纯粹被那一种中了人套路还不能打回来的憋屈感压抑着,恨不能找到顾觉非再把自己一系列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