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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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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连衣服都没换便匆匆进来了,脸上、衣上满是迸溅上的血迹,握剑走在最前面。几位大人都失了一贯的从容,喏喏地跟在他身后。

    皇后没留意这些,一心只想着困境得解,用不上窦宪了,率先发难说,“本宫听闻,窦将军亲自射杀了皇长子,还将所有叛军屠杀殆尽?”

    窦宪没有否认,低头称是。

    “荒唐!”皇后斥责,“圣上以仁孝治天下,你却自作主张,做出这等恶事来,实在令人胆寒。”

    窦宪一句也没有辩解,只道,“臣知罪。”

    他承认的干脆,皇后微有诧异,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众目睽睽下他不敢顶嘴,道,“正好廷尉周大人也在,窦宪就交由你回去论罪。”她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本宫知道,周大人一向是最严明的。”说完,扬声叫她宫里的黄门首领上来,“毛昌达,你领着窦将军出去。”

    毛昌达立刻答应了一声,上前来对着窦宪做了个请的手势。

    窦宪似乎有些犹豫,没有动作。

    毛昌达不由地看了眼皇后。她扬了扬脸道,“既然窦将军不肯走,那毛昌达你就好好地请他下去吧。”

    毛昌达听了这句话,答应了一声,命他手下的小黄门上来扭了窦宪的双手。

    履霜看的面色大变,站出来道,“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窦宪身体一晃,似乎是背后被人踢了一下,被迫地跪了下去。他倒下去时受过伤的一条手臂正好撞在坚硬的地砖上,“铿”的一声骨头撞击地面的响声,入耳惊心。随即有血漫出来,窦宪脸色苍白地捂着那条胳膊,满脸痛楚。

    毛昌达吓了一跳,忙说,“不是奴才!”他身后的小黄门跟着辩解。

    皇后却不以为意。她想起宋斐的手,心里满是报复得逞的解气。抬头只道,“毛昌达!再请窦将军下去!”

    那黄门只得硬着头皮又上前,不料太尉鲍昱竟挥手阻挡了,他呵斥道,“阉竖!竟然这样对待有功之臣!”

    其余几位大人不敢像他这样当着皇后的面呵斥她宫里人,但也一个个都面色不虞,聚在窦宪身边扶着他起来,问东问西。

    宋良娣看的一怔——窦宪年轻,又是郭氏的后人,与这些大人从来都没来往的,何以他们对他这样回护?她又想到窦宪的为人,并非甘于束手之人啊,怎么今天竟这样沉默?心中激灵灵的泛上警惕,问,“窦将军血洗叛军,是否事出有因?”

    皇后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替窦宪开脱,不悦地看着她。却见她眉头深锁,慢慢也觉得事情怪异起来,僵硬地说,“你有何解释,但说无妨。”

    窦宪沉默一瞬后,低声道,“臣没有什么好说的。”

    几位老大人都看不过去,对他道,“你这个人!”

    其中以太尉鲍昱最不忿,代他道,“皇后以为窦伯度为何要无故血洗叛军?实在是他们太过分,竟然一边答应投降,一边却又派了精锐,从角门出去,挟持我等!”

    宗正刘贺安是皇族偏支,一向自负尊贵,又最惜命。这时也耐不住了,满面怒火道,“这等背恩忘义之人,亏的伯度先前还招安他们。要我说,从一开始就该屠杀他们立尽!”

    其余几人也颇受了惊吓,附和道,“原本逼临内宫就是死罪,劝降下还另出新招,不要说屠尽他们了,诛尽九族也不为过!”

    皇后听得还有这一层,吃了一惊,描补说,“原来是这样,是本宫糊涂了,没有问一声就匆匆地做了决定。窦将军起来吧。”

    她说的客气,但几位老大人并没有动容,反而互视了一眼,由太尉鲍昱出面,问,“老臣敢问一句,皇后殿下一向以慈顺闻名宫掖,怎么今天却这样冒冒失失?”

第94章 事定() 
他的问话咄咄逼人,皇后听了一怔,随即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鲍昱年已过六旬,是如今朝中最负尊望的老臣,又得尚皇姑舞阴大长公主,连圣上见了都得尊称一句姑父。皇后不敢掖他锋芒,勉强答,“今天真当是糊涂了。。。”

    “是么?只怕今日是殿下最清醒的一天吧。”鲍昱说完,冷冷对着殿外道,“带人进来。”

    立刻有羽林军押了一个不停在反抗的士兵进来。

    皇后不识得,问,“这是?”

    鲍昱冷冷吐出几字,“宋府的家奴。”

    宋良娣听闻这一句,已觉不好,但还是硬撑着问,“敢问太尉大人,他做了何事?”

    “趁着窦将军与叛军战,悄悄开了角门,引了叛军精锐出去!”

    宋良娣听得一愣,随即道,“那么依太尉之意,此事是同妾身家有关系了?”

    鲍昱道,“原本臣不敢做此想。但如今眼见皇后殿下迫不及待欲处置窦将军,心里也不免有此疑问了。”

    皇后失措,解释说,“此事虽是宋府之人做的,但他未必是听了宋斐之令才开了偏门啊。或许他受人怂恿,攀诬到宋家身上,也未可知。再说本宫,本宫是气糊涂了,想着陛下一向仁善,如今却出了这种漠视人命之事,才这样。”

    涅阳长公主眼见她勉强地给出了解释,几位老大人似乎有犹豫的样子,闲闲插话道,“早就听说宋将军治家治军严明,他那里还能插入乱七八糟的人?再说皇后。您说您是气糊涂了。。。那么对太子妃的处置呢?也是气糊涂了?”

    众人都听的满头雾水,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闲闲地笑,“几位大人还不知道吧,先前叛军打进来时,皇后正说要废去太子妃位,择日处死她呢!”

    几位老臣都听的大惊失色,纷纷问,“太子妃犯了何罪?”

    皇后深恨涅阳长公主突然横刀相向,但也没有办法。只得面色苍白,勉强辩道,“她协同李贵人,劝陛下杀小宋良娣。”

    “是宋庶人。”窦宪在旁强调道,“此人几次谋害太子妃,证据确凿,早已被陛下贬为庶人。”

    鲍昱听了,深以为意,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后,“您下了这样的命令,可有陛下手谕?”

    皇后道,“本宫有圣上口谕,王福胜可作证。”

    刘贺安轻蔑地“哼”了声,连看也不看对方,便道,“阉人所说,算什么圣旨?臣想请问皇后,是否有人证物证?李贵人又现在何处?”

    皇后更加答不出话来——为防御前生变,她早已经下旨将各宫落锁。

    老臣们见她又一次哑然,心中都明白过来。尤以鲍昱面色最差,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臣还是第一次听说,无圣谕、无人证物证,便可定东宫妃死罪的呢。便是民间的婆婆也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其他几位老臣亦附和道,“那宋庶人几次翻云覆雨,圣上都碍于皇后颜面,不多加追究。皇后以为我等身在宫外,就不知道这些了么?”

    “即便皇后所言是真,太子妃劝杀一个罪人,又有何过错?”

    “历来正宫的贬废都需交由宗正署理,然后布告天下。何以皇后一声不吭便贬斥了太子妃,甚至打算将其处死?”

    。。。。。。

    皇后听的冷汗涔涔,一句都回答不出来。

    太子打圆场似的说,“还是把窦将军先扶下去吧,给他医治要紧。”

    但窦宪看了几位老臣一眼,谦虚回道,“臣倒没什么要紧,几位大老人却平白受了惊吓,还是先请御医来看看他们吧。”又说,“这事也怪臣顾的不周,只想到要关四面城门,却没有想到叛军会从角门里偷偷溜出去。”

    他方才听闻偏门生变,即刻使了人过来救援,又为一众老臣,屠杀叛军至尽,几人内心都对他存着感激,如今又听了这样的体贴话,纷纷安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

    刘贺安指着先前带进来的那个宋府人道,“宋斐大人既是守卫宫禁之人,又是这个狗奴才的主人,皇后殿下,臣敢问他如今在哪里?”

    皇后下意识地要说出窦宪砍伤他的事来。但宋良娣眼看涅阳长公主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大约只待皇后一说这话,就又要站出来,指证宋斐先前持剑威胁太子,逼杀太子妃了。如此,一臂之仇不可报不说,连宋斐的性命都会被赔进去,阻止了,咬咬牙只说,“家兄突发急病,昏倒了,现如今在侧殿修养。”

    刘贺安连呼“好巧”,直言不讳道,“皇后殿下在这里犯糊涂,要杀太子妃。宋将军那里患了疾病,顾不了宫门,以致我等被奔逃而出的叛军所袭。”

    皇后再也忍不住,变色道,“几位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是我们所为?这对我们又有何好处呢?”

    涅阳长公主“嗤”的一声笑,“怎么没有?皇后在这里同太子妃夹缠,万一几位大人来了,撞破了可怎么好?自然是要做出点什么来,拖住他们的手脚了!”

    令嬅在旁幽幽道,“何况大家都知道,窦将军为人急躁,一向是最耐不住性子的。听闻降军再度生变,他岂有不处置的道理?到时候母后借着此事一并发落了他,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怪不到您身上。”

    皇后踉跄了一步,指着殿中几人道,“本宫没有!你们,你们竟然联合陷害本宫!”

    “陷害?”涅阳长公主笑,“皇嫂这是说哪里话?那开了偏门的难道不是你们宋府的人?先前着急忙慌地想赐死太子妃的人,难道不是你?连问也不问一声,便让宫里的黄门带窦将军下去的人,莫非也不是你?”

    皇后一句也辩不得,冷汗涔涔地站在原地。

    正当这时,床上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不可对皇后无礼。”紧跟着,众人便见圣上的身体略微动了动。他们不再与皇后纠缠,都一哄而至病床前,道,“陛下!”

    唯有皇后如遭雷劈,惊骇地喃喃说,“怎么会。。。”宋良娣站在她身边,同样面色苍白。

    见病床上的圣上睁开眼睛,似乎很吃力的样子,太子同鲍煜急声问,“儿子/臣去请御医来吧?”

    他们的话语一落地,不仅是皇后,连涅阳长公主与粱玫的脸色也变了。圣上疲惫地睁着眼睛,把她们的神态都收入眼底,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朕的身体如何,朕自己明白。不用请御医来了。。。留皇后在这儿,你们都先出去吧。”

    鲍煜已察觉到皇后别有用心,所以不敢冒险,制止说,“还是留臣也在一旁吧。”

    但圣上坚持说,“姑父先出去吧。”

    鲍煜无奈,只得带着太子行了礼,领着众人退出殿门。很快,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帝后二人。

    皇后枯站着,任由殿里的水钟滴滴答答地往下漏着,始终一言不发。

    隔了许久,圣上先开口,道,“皇后。”

    她自嘲道,“皇后?陛下还叫妾皇后么?您不是已醒了许久、听了许久了么?自然也知道,今日妾都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应这句话,只说,“过来。”

    一向柔顺的皇后第一次违抗了他。她少见的不再低着头,反而昂然道,“不用了。陛下有什么处置,直说吧。”

    但他仍旧只说,“过来。”吃力地伸出了手。

    皇后心中诧异,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地走了过去。等到了床前,她停住了。然而手心一暖,竟然被圣上拉住了。他凝视着他,忽然说,“对不起。”

    她一愣,随即猛然转过脸去,极力抑制着面上的表情波动,“陛下什么意思。”

    “对不起。。。”圣上喉咙滚动,又说了一次这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这一生,陛下你只会对我说这样的话?”皇后干涸的眼眶里忽然有热流滚滚而下,她不可抑止地提高了声音道,“当年三郎殁的时候,陛下这样对我说。后来冯瑶和刘歆欺侮我,陛下也这么说。到我的甥女被逐出宫,我皇后的权利被褫夺,一直到现在,你还是这么说!”

    圣上没有反驳这些话,只是闭着眼,疲惫地叹息,“你说的没有错。。。这一生,终究是我亏欠你良多。我不该把你强行放到后座上,却又宠幸着冯瑶,这样忽视你、侮辱你。原谅我吧,其微。如果我不是皇帝,也许我和你、和她之间都不会是这样子。”

    他说的坦率而冷酷,但皇后听了居然没有动怒,反而脸上泛起更深的伤心来,“陛下,你知道吗?我宁可你现在震怒、处罚我。也好过这样,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又伤害我。”

    圣上转过了脸去,沉默。隔了好久,才道,“今天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从此你跟着炟儿,好好的生活。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必会善待你终生。”

第95章 看内容梗概() 
广东有绅傅氏'1',年六十余。生一子,名廉。甚慧,而天阉'2',十七岁,阴裁如蚕。遐迩闻知,无以女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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