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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那模样儿,旁政心里的不痛快散了几分,板着脸发动车子走人。
一路上他心里怎么琢磨都不对,明明上回给她那个案子是为了搅和她跟傅安常,这怎么还给他人做嫁衣,俩人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顾衿专心摆弄他车上的cd,最近她越来越懒,不想自己开车,就天天蹭他的,车里的歌儿也被她恶趣味地换得差不多了,什么中国娃娃、凤凰传奇,怎么听怎么像楼下跳广场舞的。
“一会儿干什么去啊?”
顾衿想了想:“吃顿好的?”
智商低的人通常要求也很容易被满足。
旁政想起他跟顾衿第一次单独出去见面的情景了,对,只能算单独见面,根本构不成约会。那时候他问她想去哪儿,当时她也是这么很认真地想了想,也是这副试探的表情:“咱俩,吃顿好的?”
他带她去吃了一家意大利菜,出来的时候顾衿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皮,仰头盯着旁政:“哎,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吗?”
旁政漫不经心,专注地转头看着后风挡玻璃倒车,一只手搭在她椅背上:“现在?”
顾衿傲娇:“才不是。”
旁政对她难得严肃一回:“床上的时候?”
顾衿一下蹙起眉,很夸张地扶着车门:“恶心,旁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有内涵啊?”
他局促:“到底是什么?”
顾衿指着前方的商场,旁政明白了,是刷卡埋单的时候。
大年三十,旁政带着顾衿回家。
每年的今天家里是最热闹的,旁家旁支出来的亲戚很多,加上旁政的爷爷今年来了b市,算上往日里因为工作关系来走访拜年的客人,近的远的,几乎都奔着这儿来了。
旁政和顾衿拎着在商场给家里长辈准备的礼物,大包小裹的,一进门,就有两三个小东西堵着门管旁政要红包,一口一个“舅舅”“叔叔”地叫。
旁爷爷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怂恿几个孩子:“对,管他要,不给红包不让他进门。”
旁政放下东西,拎起一个小丫头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儿:“芋头儿,再叫舅舅一声,叫好听了舅舅就把红包给你。”
小丫头看起来也就两岁出头,长得水灵灵胖乎乎的,梳着个娃娃齐刘海儿。她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搂着旁政脆生生叫了一声:“舅舅。”
叫完小姑娘十分机灵地看着顾衿,也甜甜喊了她一声:“小舅妈。”
旁政心情大好,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份量不轻的红包塞给她:“乖,玩儿去吧。”
旁政是旁老爷子唯一的亲孙子,也是这些小辈儿里最受重视的一个,每年他作为家里的长子,总是得面面俱到,照顾到每一个人。
给几个侄子、外甥发了红包进了门,他跟顾衿去给老爷子和父母拜年。
顾衿抱着拳头,冲着老头就是一大串吉利话儿:“爷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呀。”
老爷子喜欢顾衿,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喜气洋洋地往那儿一站他也能笑得合不拢嘴。
“也祝你们两口子新年快乐。”老爷子今天特地换上了一件红『色』棉坎肩,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信封给顾衿,“来,爷爷给的压岁钱。”
那信封『摸』着不是一般厚,顾衿喜滋滋地收下。旁政也伸手要:“老头儿,您还没给我呢。”
旁爷爷推了推老花镜,故意眼神发愣地看了旁政半天:“你?哎哟,岁数大记不住事儿了,你是谁来着?我不认识你,这红包可不能随便给。”
嘿!上个礼拜才鞍前马后伺候着您体检去,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满屋子的人被老爷子的耍宝逗得哈哈笑。
“给你媳『妇』就是给你了,这么大的人了不孝敬我不说还追着要钱,也不害臊。”
家里根正苗红的嫡子就这待遇,旁政叹气,又去给家里几个亲戚长辈一一问好拜年。路过客厅,他特地停了一会儿,跟站在楼梯旁边的男人说话:“哥,过年好。”
男人是刚才抱着旁政叫舅舅那个小丫头的爸爸,旁家旁支的亲戚,旁政的堂哥,叫杨忱,是一名空军战斗机飞行员。
他比旁政看上去略大,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里面是件浅蓝『色』的军衬,五官英俊斯文,他朝着顾衿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顾衿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见他们兄弟之间有话要说,就懂事儿地去了外面跟几个孩子一起玩儿。
兄弟两个坐一起,低声交谈了很久。
“今年不值班?”
杨忱转着手里的手机,眼睛一直盯在女儿小芋头身上:“休到初二,初三就得回基地了,年后在西北有场大演习。”
小芋头似乎很黏着顾衿,穿着个白『色』兜兜正被她逗得合不拢嘴。
旁政也喜欢这个小外甥女,注视着一大一小的目光渐渐放柔:“那芋头就放这儿吧,基地条件太苦,等过了年,我再把她送回去。”
杨忱的家庭情况说起来有点复杂,芋头的母亲在她生下来半年之后就为了事业出国了,杨忱一直当个单身爸爸,因为工作关系,一面有繁重的飞行任务一面又要照顾年幼的女儿,实在分身乏术。
芋头虽然年幼,可是已经跟着他辗转生活了两三座城市。
杨忱疲倦地叹气,语气中有几分歉意:“这几天可能真得麻烦你们两口子帮着带她了,小东西『毛』病多,不是熟人说什么都不跟着,前阵子把她送到一个女干事家待了两天,结果硬是哭了两天。”
旁政心疼小姑娘:“干什么送到外人那儿养着?我妈我爸拿她宝贝着呢,家里也不是没有她住的地方。”
杨忱一哂:“总麻烦你们不合适,你跟顾衿也得正经过日子,何况最近老太太松口了,兴许过了这个年,就能把芋头接回去了。”
杨忱口中的老太太是他母亲,旁夫人的亲大姐。
当初因为杨忱的婚事她不同意,母子两个硬是闹掰了关系,老太太放出话来,以后这儿子在外头是死是活她都不管了。以至于每年年节杨忱只能带着女儿来旁夫人这里,实行曲线救国。
杨忱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顾衿挺喜欢孩子的,什么时候抓紧生一个,我们芋头也有个伴儿。”
一帮小家伙跟顾衿在院子里玩雪玩疯了,顾衿高高举着芋头,像个孩子王,两个人尖叫声、笑声不断。
旁政淡笑。衬着满目白雪皑皑,顾衿蹲下身子,给刚及她膝盖高的几个孩子掸掉衣服上的雪,好像笑容里都在发光。
那种画面感很奇妙。
他忽然迫不及待,想要做一个父亲了。
年夜饭准备得很丰盛,两张餐桌拼在一起,大的小的算在一起硬是挤了将近二十个人。
坐在桌首的是旁爷爷,依次是旁磊夫『妇』、旁政和顾衿,然后是一些亲戚和孩子。
热热闹闹地吃过饭,女眷们就开始包饺子,旁政、杨忱和几个堂兄弟凑了一桌麻将。
第26章 新年(2)()
配合着电视里欢腾的春晚,一大家子人总算有了那么些过年的气氛。
旁夫人往饺子里填馅,顾衿给她擀皮,两人时不时闲聊几句。
“衿衿,你妈妈走了没有?”
“走了,大前天走的,昨天还给我发了消息。”
“唉——”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你妈这辈子过得辛苦,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儿,你们当小辈的别拦着,国外的生活环境跟咱们这儿完全不一样,兴许出去这一趟能换换心情,人也年轻些。”
饺子馅包了三种,因为旁政嘴刁,特地准备了一种他爱吃的。旁夫人正跟顾衿抱怨着,有人在外头用手指敲了敲玻璃。
窗外站着几个人,指着屋里正在打麻将的一桌人手舞足蹈。
“哟,那不是老赵家的俩儿子吗?还有你沈伯伯家的小孙子。”旁夫人放下手里的饺子,去开窗户。
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邻居,也算亲近,几个小子跟旁夫人打了个千儿拜年,热情高涨地撺掇着旁政出门。
“大旁!隔壁弄了好几箱炮仗和烟花,说是从湖南那边运过来的,稀罕物,走啊!一起出去凑热闹!”
旁政正叼着烟洗牌,听着这么一说,兴致被勾起来了,急忙扔了手里的麻将:“行啊!等着我,马上出来。”
男人骨子里再怎么成熟都是有孩子本『性』的,小时候在八号院儿住的时候管得严,一到年三十就爬墙头看警卫用火『药』做简易炮仗的事情是旁政童年里很深刻的记忆。
他起身要出门,顾衿站在餐桌旁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往她这边瞧,两个人目光一对,心有灵犀似的。
旁妈妈看出顾衿的心思,笑了笑,放人:“带着衿衿一起出去玩吧。小心点儿,点火的时候别让她离得太近。”
“得嘞。”
顾衿放下饺子,笑眯眯地穿外套。
她那外套『毛』茸茸的,旁政不让她穿:“回头要是着起来火星子哪儿都是,保不齐扑到你身上就给你点了。”
芋头站在门口,仰头用小手拽着旁政:“舅舅,我能一起去吗?”
“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舅舅照顾你小舅妈都照顾不过来呢。”旁政拿起自己以前放在家里的厚重的羽绒服给顾衿套上,十分有经验,“穿这个,没那么多讲究,还暖和。”
顾衿让他裹得像一只熊,他牵着媳『妇』,低头『摸』了『摸』小芋头的脑瓜:“站在窗台上看着舅舅啊,一会儿舅舅给你变魔术。”
不知道是谁家儿子这么爱玩,出去的时候,院子的地上、花坛的台阶上、房顶上,铺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鞭炮。
院子东边的土坡上有一排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墙,最早还是没安铁丝电网的时候防盗用的。
因为这墙位置特殊,建得又高,有人摆了整整几米长的造型烟花,只要一点火,不仅院子里这些住家都能看到,院外少说几十里以外的人也能看到。
赵家的两个儿子,还有隔壁的邻居,几个人一人手里拿了一个打火机,见旁政来了,也扔给他一个。
“咱一人点三个,比的就是速度,必须整齐划一,得给我爹整出当年看分列式的阵势来!”
“别磨叽了,赶紧的吧。”
放个烟花也得玩出态度来,墙头梯子上一帮人,墙下还有一帮人,对好了表,开始倒计时。
几个男人拿着火儿,利索地点燃引信,一秒一个,毫不犹豫,手法镇定熟练。
引信冒着火光迅速燃烧变短,旁政开始拔腿往远一点的地方跑。
三。
二。
一。
无比响亮的,咣一声。
向来安静严肃的大院像是忽然炸了,墙头上火光冲天,同时往天上蹿了数百朵烟花,红的蓝的紫的,争先恐后,震耳欲聋,接连不断。
头上绽开各种各样颜『色』形状的花朵,脚下是噼里啪啦红火热闹的鞭炮,几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时不时还有兴奋的口哨声助兴。
旁政捂着顾衿的耳朵,笑得连眼角的纹路都能看见。
他真的是特别开心。
他弯腰,让顾衿骑在他脖颈上,把她架得高高的,朝着她喊:“看得见吗?”
顾衿被震得都耳鸣了:“你说什么?”
旁政也不问了,干脆举着她跑起来。顾衿吓得搂着他的脑袋哇哇直叫。他费力地爬上那个土坡,站在梯子上,又问了她一遍:“看得见吗?”
这回顾衿看见了。
不仅仅是漫天的烟花,还有院外那一片人间灯火,车流涌动。
在这个一年只此一次的夜晚,他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对她说,新年快乐。
烟花足足燃烧了半个多小时才完,院子里升腾着灰烬过后的呛人白烟,大家还沉浸在刚才高涨的情绪中,一行人三两做伴地一起往家走。旁政牵着顾衿,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两声短促响亮的喇叭声。
一辆颜『色』极为亮眼的橙『色』跑车停在旁家大门外几米的地方,车门两侧斜上大开,气势嚣张。
谭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靠在车前,夜『色』正深,看不清他的表情,路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在这个冬季寒冷的晚上,无端给人一种孤独阴鸷之感。
很明显,他是来找旁政的。
顾衿下意识地攥紧了旁政的手,不安地望着他。
夫妻俩相携归来的画面实在刺眼,谭禹笑了笑,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因为寒冷,他嘴里冒着大团大团白『色』冷气。
“哟,这大晚上可真够浪漫的。”他意有所指地把目光挪到两人相握的手上,又慢慢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