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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爱他,权当爱我。”他随着浓雾越行越远,声音亦飘渺至不真切,带着一声细微的叹息,“姑且让我认为,你是爱我的吧,虽然你爱他更甚于我。”
随着那一声轻叹,黑色身影伴着那浓雾似被风渐渐吹散,她伸手便要去抓,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心下一急,她张口就喊,“别走,你别走”
“不走,我就在这里,再也不走了。”耳边,却是无比真实的回应,随即身体一轻,上身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旁边亦响起惊喜之声,“醒了!阿七醒了!”
之后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远处奔了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她却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那双抱着她的胳膊又箍得太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想推,双手绵软无力。
她这是死了,还是活了?
若是死了,为何会有如此真实的感受?
这说话声,这痛觉,这温暖的怀抱,还有呼在脖颈间的气息,好象还有什么湿漉漉滑溜溜的东西在不断地舔她的脸,这绝不是一个死人能有的感觉。
可若是活了,为何会觉得比死了难受?
“放放开我,我要断气了”她艰难地开口,努力提着气。
“不放!”抱着她的男人放轻了手臂的力道,却依旧紧抱着她。
是她的错觉么,她竟然发现他的声音里有丝极难察觉的颤抖。
他的唇紧贴在她耳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似乎有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那唇的移动在肌肤上晕开,渐渐变成了一丝丝凉意,有些痒,有些麻,有些疼。
是心疼。
所有的嘈杂渐渐散去,只留下相拥的两人,他的唇从耳后慢慢前移,轻轻贴上了她的唇,极其温柔,温柔至缱绻,缱绻至心痛。
他环着她的双臂如此小心而用力,她想伸出双臂回抱住他,却只能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什么都不能做。
一滴晶莹自眼角无声滑落,没入鬓发,他却立即察觉,用手指来将她的泪痕抹去,这一抹,却带出了更多的眼泪。
多年不曾流过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宣泄而出,汹涌,如决堤的江水,不可抑制。
他抬起头来,沉静若湖的眸子泛着波光,眼眶微红。
她睁着模糊的泪眸,望着这张每晚萦茴在梦中的脸庞,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以为,今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却不想他此时好好地在她身边。
只是,她这辈子都将成为一个废人。
阴阳星宿的内功心法,修习到最高阶段,在拥有雄厚内力之时,方可使用以水凝冰之术,而她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之下,不惜心脉受损拼尽所有内力动用了凝冰之术的最顶层,势必遭到巨大的反噬。
非死即伤。
她保住了一命,但从此将是个一无是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无妨,只要他活着,就好。
她流泪,不是因为自伤,而是因为高兴,是因为这段时日以来,所受的煎熬没有白熬。
“天歌,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低声呢喃,“就算你想躲,想逃,我也要在后面追上你,把你看得牢牢的。”
“你就不怕我赶你走么?”
“如果你赶我,撵我,我就厚着脸皮腻在你身边。”他扬起淡淡的唇弧,看着她,语声轻而肯定,“你赶不走的。”
“如果我喜欢上了别人”
“就算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眼里只有我一个。”
她垂眸笑了笑,轻声道:“可是,我现在就算想躲想逃想撵你,都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那不是更好么?”他低笑,“以后你就可以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女人,专属我一个人的,女人。”
她苦笑,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里一阵刺疼,轻声道:“把伤口给我看看。”
“我没有受伤。”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眉笑看着她,“你看,你相公我还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如果这么苍白的脸色也可以算好的话,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下床走路了?”她绵软无力地躺在他怀里,疲累地闭了闭眼,语气不容反驳,“不许瞒我,你明知瞒不过的。”
他敛了笑,静默了片刻,放开一只手缓缓拉开了衣襟。
外袍,中衣,里衣
她微微吸了口气,就在心口偏右的位置,在那处旧伤痕的旁边,赫然多了一个圆形的箭伤,虽然离事发那日已有不少日子,但那伤口还结着痂,周围一圈皮肤还有些红肿,恢复得并不是很好。
再偏一点,便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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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期的发布时间晚了一点。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拿命来换()
这就是那铁箭的威力,远超于一般羽箭产生的后果,所中之人,不死也得重伤,重伤又岂会那般轻易痊愈。
一遍遍地用眸光轻轻抚慰着那处伤口,眼眶又湿。
“从未见你为谁流过泪,今日看到你为我而流,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墨离的指腹轻抚过她的眼角,眼眸深沉若海,嘴里却不忘调笑。
宁天歌闻言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唇角微微向上提起,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信不信,你若再敢提一个死字,从此我便与你再不相干。”
“信!”他一手环住她,一手握住她的手,与她手指紧紧相扣,“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说这个字,若是再说,你不再理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明白就好。”她靠在他怀中,只觉得万分疲惫,“我从不怕死,可这次,是真的怕了。”
这样重的伤,又得防着简晏再次下手,他势必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一时无法跟她联系也是理情之中。
“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紧了紧她的手,“那日我身中铁箭跌落山崖,正好有一药农失足跌在崖下,面部着地容貌尽毁,又正好身形与我相仿,为防简晏的人追下山来,我便与他交换了衣衫,之后便找了秘密的地方养伤。”
“怪不得。”她叹了口气,“我应该相信你这只狐狸不会轻易死的,你还没折磨够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死。”
他却没有接着她的话说笑,而是愧疚地望着她,低声道:“我该早一点来找你,否则,你也不会一个人来找简晏是我的错。”
“这不能怪你”
他却猛地将她抱紧,语声微颤,足可见他此刻心里的后怕,“还好,天歌,你还活着。若是有个万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静静地任他抱着,耳中是他紊乱的心跳,不由在心中微微叹息,这就是宿命,命中注定的。
只是,他说的不会原谅他自己,未免太过自责了些。
“简晏呢?他是不是死了?”她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心里一惊,眸光自周围掠过。
不是她在天祈的寝宫,也不是宁府,更不是墨离的房间,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若是简晏死了,这刚刚安稳的局面不是又该乱了?
“别急,简晏没事。”墨离与她分开了些,“这里是他的皇宫,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用他宫中的珍稀药材给你续命,并且与你师兄他们用内力为你驱除体内的寒气若非如此,我又岂能容他的日子这般好过。”
简晏没死她心里一松。
细细想来,她从没有象这次这样不计后果地行过事,现在眼见墨离没死,她对简晏的恨意亦如风般过去,再不想要他的命。
“天歌,我想明日就离开业都,带你回京都,让冉忻尘给你看看。”他担忧地望着她,“但是你的身体,定然经不起长途奔波,你有何打算?”
她沉默了一下,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简晏这次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你想我怎么处理?”他低着头,指腹摩挲着她苍白的唇,“他害你我都几乎丧了命,若非命大,此刻我与你便该在地府里相见了。”
“我想怎么处理”她喃喃自语了一句,缓缓吁出一口气,“若是冤冤相报,战争必将又起,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不但违背了我的初衷,也白白浪费了我当初所作的努力不如,就让简晏永远欠着我们的情,如何?”
“你说怎样便怎样,我没意见。”他一笑,“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了么?”
“京都么,我暂时还不能去。”她微微摇头,“你先回去吧,照顾好我父亲,我还有事需要回天祈处理。”
“又想抛弃我?你休想!”他一把将她双肩扶住,如玉的面容隐现怒意,修眉紧蹙,“宁公我自会将他照顾好,无需你担心。但是从现在起,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一步不离地跟着你!你去天祈,我就跟着你去天祈!”
她不免失笑,“安王殿下,你不是小孩子,何来的抛弃不抛弃?也别把自己说得象个怨妇好不好?”
他却极为严肃,“我是认真的!”
她笑容渐消,凝了他半晌,喟然轻叹。
他忍不住抱着她的肩摇了摇,恨不得将她摇醒,“天歌,你为了我,都能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你还未看清你自己的心么?”
她一阵头晕,多日昏迷刚醒过来,哪里禁得住摇晃,再轻微也受不住,当下便白了脸。
他亦跟着脸色发白,连忙将她圈在怀里,象抱着精美瓷器一般,再不敢用力,“你没事吧?”
她闭着眼,半天不曾说话,许久才微微摇了摇头。
他抱紧了她,脸贴着她的额头,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抿着双唇亦不语。
“此事就这么定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自不会容她反对,“我让李正先回天祈带消息给郁瑾风,好让他放心。再派墨迹与阿雪回京都,请冉忻尘前往天祈一趟。这天底下,你的病也只能找他试一试了。”
冉忻尘
那日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又闪现在眼前,她缓缓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冉忻尘也治不了,你就别麻烦他白跑这趟了。”
“这事由我说了算。”墨离不由分说便径自作了决定,并将她轻轻放回床上,无限温柔地对她勾唇一笑,“你只管安心养伤,其他事有我。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吃的没有。”
说罢,替她掖好被角,又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这才掀帘出去。
宁天歌望着他如芝兰玉树般的背影,只能无奈地苦笑。
其实,他现在不管要做什么事,她都阻止不了。
他没有将她强行绑到东陵去,她已经该表示感谢了。
――
许是睡了太久,尽管极为虚弱倦怠,但宁天歌再未能睡着,想起之前出现在梦中的那名男子,不免心中一痛。
“好好爱他,权当爱我。姑且让我认为,你是爱我的吧,虽然你爱他更甚于我。”
原来他也知道。
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极为重要,从未有什么可以撼动,她也曾一度认为自己心里不可能再有别人。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墨离占据了越来越多的位置,分量也越来越重,这一次,竟为了与他共赴生死而来找简晏报仇,差点付出性命。
宿命,宿缘,难道果真如此。
不多时,殿外就进来一众宫女,端来各色清淡小粥与药膳,还有洗漱用品。
其他人也都走了进来,见到宁天歌无不湿了眼眶,便是连司徒景那般张扬的人,此时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简晏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并不靠近,深沉的眼眸定在她脸上,看不出是何情绪。
紫翎想要帮她擦脸,一只手已横了过来将她挡住,墨离挽起衣袖拧湿了棉巾,坐到床沿上仔细地擦拭着她的脸上,似乎是无意地说道:“从今日起,天歌所有的起居都由我照顾紫翎姑娘,你可不能与我抢。”
紫翎呆了一呆,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敢情这位安王还怕有人跟他抢着干。
“殿下放心,紫翎绝不与你抢,只是你到时候别喊累,可没人来帮你。”
“绝不会有这么一天。”墨离擦完了脸,又拿起宁天歌的手细细擦过去,就象多年的夫妻般自然,“我要赖着天歌一辈子,这点小事算什么。”
司徒景眉梢一挑,与苏屿楼非白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安王,在七妹还未醒的时候,我可是发过誓的。只要七妹醒过来,我就让七妹跟我回去,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拿来给她,只对她一个人好。现在你一来就说要赖着七妹一辈子,我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