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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老爷是个老油条。看他与易之虞那亲密的关系,两手相携,紧紧挨着,心里便觉得味来。这关系可已不是什么普通兄弟,倒像是情人伴侣。荆老爷怒火中烧,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以及一开始说的暂且忍他一忍。
荆老爷又恼又怕,压低了声音骂道:“孽子,竟然为了富贵金钱,以『色』侍人勾搭上易家,真是丢尽我们荆家几代的脸面。”
擦。这老东西!荆照秋飞速翻了个白眼,忒不要脸了!
“呸。要点脸!你也说和张公子说了,我可是与你荆家毫无关系,别攀这个亲戚。”荆照秋话说地飞快,他才不怕这老东西。当日的契约算得什么,他想明白了。便是掰扯出当年的事,丢脸的也是荆家。他背靠易之虞这座大山,有什么可怕的。
“你、你、孽障!”荆老爷气得吐血。这个忤逆子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讨人喜欢。丫鬟生的下l贱胚子。
荆老爷竟不自觉骂出了声,虽然小声,也被荆照秋和易之虞听在耳中。荆照秋还没怎么样呢,易之虞便冷冷看着他,吓得荆老爷脚下一软,差点吓『尿』了。
“老东西!”荆照秋翻他一个白眼。虽然与这身躯的生l母未曾见过面,也知道还不是这老家伙起了『色』心,强要了美貌丫环。虽无养恩,但有生恩,为着这生恩,荆照秋也要骂回去。
荆尚书不敢顶易之虞的嘴,便只指着荆照秋道“你你还敢顶嘴。”
荆照秋便走到他身边,笑笑,凭什么不敢顶嘴。
“要说孽障,你不如看看身边的几个儿子,那才是孽障,真丢了你们荆家的脸面呢。”荆照秋给荆尚书上眼『药』,老实说,他还真记不起来荆四少到底知道谁的把柄什么把柄,才惹来杀身之祸,但怎么都脱不去这二位荆家少爷的干系。
便是只有一人,也有二分之一的命中率,何况,在他看来,两人都是猫腻。
果然,那三少脸『色』便有些变了,荆老爷回头一瞥,就瞥见这一抹容颜变『色』,啐一口道:“孽障孽障!”
这两个孽障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只怪他长子早逝,否则哪轮得到这几个登不上台面的孽障出来丢人现眼。
荆照秋抱着啾啾头也不回就走了,文添祯给了他一些好玩的东西,刚才荆照秋忍不住用在了荆老爷身上。嘿嘿,突然有些小期待。
荆老爷还想说什么,便看见易之虞带冰的眼神又扫了过来。没把他遣出家门,可不是顾及脸面。皇帝可并不愿意看到易家与朝廷中的权臣们牵扯太深,这也是易之虞一直不太笼络这些权贵的原因之一。
关系不冷不热正深得帝心,否则徒惹猜忌。
不遣他出去,不过是方才看清了荆照秋偷偷往荆哲施身上撒了点东西。既然,照秋要看好戏,那便让他看去。正好,让他的念想一并落空,易之虞扫过荆哲施身后的妙龄少女。
这老家伙的想法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想卖女求荣,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皇帝与懿贵妃姗姗来迟,远远便有一枣红马先行而来,马上是一个提前报信的公公,说是皇上懿贵妃娘末时便能到。
“来人,快招呼公公进去休息喝茶。”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全府上下,无论主客仆从,一应在正门迎接。因了热气未消,荆照秋身上便染了些薄汗。他光顾着遮蔽啾啾身上的太阳,便不大管自己。健康皙白的肌肤,在艳阳里发出光来。
“你进屋避避,这里也不需你。”
荆照秋瞪他一眼,知他是心疼自己。可皇权社会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他又不是什么柔弱姑娘。看着没,荆家那娇滴滴的二小姐,几十岁的老夫人,一向娇气的没边又因受过气如今恹恹的文秀儿,这一个个的都没躲着太阳,光他一人像什么话。
因为荆照秋便拒绝了,只是遮住阳光。
老夫人摇摇头,看出这两人的动作。易之虞作为主人自然要站在最前头,但荆照秋又不用,躲在后头清闲清闲也不是不可。她便小声嘱咐荆照秋,躲到那后头的庇荫处,无大碍的。那天那一遭,连玉牌都送出去,老夫人也算看明白了,这两人定是情投意合。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必要做老巫婆拆散。
于情于理都没有道理。
既老夫人也如此说,荆照秋也没必要再犟着,抱了啾啾便去了人后阴凉的地方。看得好些人眼热得很,也想进去躲躲清闲。
可他们来赴宴会一趟,不就是为了见皇帝吗?荆家二小姐晒得脸都红红彤彤的,脚下也不太稳了。荆老爷便厉声呵斥。
荆家二小姐立时便惊醒,再不敢懈怠半分,她知道这个父亲的厉害,哪敢忤逆半分。有时候她也羡慕那四少。虽然荆照秋不承认,但毋庸置疑,就是当日赶出家门的四兄弟。二小姐觉得那四兄弟的生活,如今也挺好的。原来瘦巴巴的病鬼,如今养得白白胖胖能不好吗?
父亲总想她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能登上后位,因而自小给她教的都是什么后妃女德之事,她看得多了,心里也乏味。难不成,只有当了贵妃成了皇后才是幸福吗?
深宫之中看着是风光,可风光之下,焉不是红粉埋骨。父亲一直羡慕那懿贵妃,二小姐却不是多羡慕。但……她现在的生活又比宫中好几分?
还是四兄弟过得好。二小姐偷偷张望着,一双如水的杏目欣羡地盯着正乘凉的荆照秋。
荆照秋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去看,但什么都没看见。
便远远地望着人前的易之虞,只觉易之虞的身姿立在一群人之中简直称得上是鹤立鸡群。高大挺拔独立不群如圭如璋,青丝束起,头上并不像平时一般,戴玉石之类,简简单单一条蓝『色』发带束起而起。侧脸线条宛若斧凿而出,流畅有力,长眉飞扬,眼底有潇洒恣意自信斐然。
荆照秋看得失神,那边也似有所觉,猛然转过头来,撞见荆照秋发痴的目光,便对着荆照秋粲然一笑,晃花了荆照秋的眼睛。
荆照秋便立刻羞恼地低下头看啾啾。
丢脸丢脸!有什么好看的,他长得也不差,用得着看别人看发呆吗?
虽然确实有点好看欸。
不过幸好,他这回儿听了话。因为皇帝说好的末时初到,一直到了末时将近,才算来了人。
第51章 宴会()
皇帝说是简装出行; 带了人不多,可其他人却怠慢不得半分。大内侍卫一字排开,列成两列; 迎出皇帝与贵妃。
因不是大张旗鼓的,故两人都只着常服; 但依旧华贵不减半分。荆照秋在人后远远张望; 只隐隐看见一点天子风仪。倒是挺英俊的; 不过没易之虞好看,荆照秋小声对啾啾道。至于那懿贵妃; 更是美貌无双仪态雍容,举手投足天然是妩媚。
这么一比刚刚见过的荆家二小姐可全比下去了。
皇帝又赐了一堆赏赐,荆照秋听在耳里; 因见多了世面,并不觉得是多么难得的赏赐。什么白玉樽蜀锦红玛瑙等等; 家中并不少见; 匆匆瞄了几眼; 品阶成『色』也比不上家中用的。只是今日的一应家用却通通降了档次,倒不像在招待客人一般。
其实回到这主家,荆照秋就感觉到; 所用反倒不如他们私宅住的时候。人多眼杂,能得到却不能用,都是个忌讳。唉; 反倒没之前在私宅里过得舒服。
皇帝见过众人; 体恤几句; 便说要见见易三的儿子。荆照秋便抱着孩子走到人前,皇帝愣了一下,觉得荆照秋有点眼熟,似曾见过的一般。忽恍然大悟般扫了眼荆老爷,哦,原来是和荆尚书有点像。他记得荆尚书曾有个四子,少时见过,是个挺清秀的少年,这一眼忽想起那个少年来了。
荆尚书被这一眼一扫,心惊了一惊。皇上这是发现了什么不成。不过,皇帝倒没有深思,荆尚书松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倒是听说易三这次回来,不仅带了人回来,还带来个……皇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听闲言碎语的人道,什么形容词都有。最主要是地位不低,皇帝听过这些闲话过了也就过了,倒不在意,今日一见不仅觉得眼熟,还挺俊的。
“这就是易三的儿子?可有名字?”
皇帝问的是抱孩子的荆照秋,他便不惧人地直答了。
“回皇上,正是,名字叫易珩。”
“易珩?是个好名字。”啾啾实在活泼好动,又是白白胖胖的娃娃,见了谁都笑眯眯,皇帝见了心里倒有些高兴。他对这后宫的妃嫔都没有兴趣,唯一疼的却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一个子嗣。
啾啾不怕人,伸手便握住了皇帝的大拇指,这一动作看得一众人心惊肉跳的,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降罪。身后的一干侍卫大臣更是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上前拦住。
只是皇帝却『露』出三分真心的笑意,反握住啾啾嫩嫩的爪子。
见了这白胖可人的啾啾,便想起自己那孩子以前这般大小的时候,于是解下腕上的一只小叶紫檀的镯子。那镯子是早几年万福寺住持尚未坐化时开光的,伴了皇帝好些年,几乎从不离身。这时却轻易地送出了手,看得一干人纷纷愣住。
荆照秋虽然不知这镯子的内情,但看这些人的神情,又是见过好的小叶紫檀的人,哪能不懂贵重。贵重礼啾啾收得,从皇帝手里得来的,却不敢收下。
“拿着就是。”皇帝倒没什么能不能送贵重不贵重的想法,小孩子得了他高兴,送点东西又何妨,“这东西,朕宫里多的是。”
荆照秋心里一横,他要给拿着就是,怕个什么劲儿,索『性』便替啾啾接了东西干脆谢过皇帝。皇帝便多看他两眼,倒是个爽快人,可惜这宫里没几个这么爽快『性』子的了。
一个个推推诿诿忸怩作态,恁得不干脆。
“好,你是个爽快人,朕就喜欢这样爽快的『性』子。”皇帝大加赞赏,荆照秋丝毫不觉羞愧,干脆地谢过皇帝的夸奖,一句话都不推。
“是叫……”
“荆照秋。”
这是易之虞答的。顿时,众人齐齐看向荆尚书,实在是这名字太眼熟,荆尚书心里一慌。
“荆尚书家的四子似乎也叫做这个名字来着?”
荆尚书诚惶诚恐回来,连忙撇清关系:“回皇上,是。只是微臣四子已不幸……与易老弟家中的这位小兄弟并无干系。”
不论这番话众人信不信,反正荆照秋是信了。他也不想和荆家再扯上半个字,连忙附和荆老爷的话,这时候,两个倒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谁都不想和对方沾上半点关系。
寒暄一顿后,皇帝终于感觉到有些热,众人才移步府内。后园中种满香树美植,园中曲水流觞,正是阴凉。搭了台子,一边看戏看歌舞表演,一边吃饭。荆照秋的艺术欣赏水平不高,对那些戏文是不感兴趣的,他坐在下首,遇到什么有趣的才抬头看一眼。他等着看真正的好戏呢。
不料,荆照秋想等的好戏没等到,倒是有人等不及先唱起了另一场戏文。荆照秋嘴里咬的丸子吧唧掉回了碗里,扑通一声,把啾啾吸引住了。
啾啾伸手就要抓碗里的丸子,荆照秋眼疾手快拦住,抓l住啾啾的爪爪咬一口,小淘气蛋,别闹。啾啾被咬一口也不恼,咯咯笑起来。荆照秋点点傻儿子的鼻子,抬头去看易之虞。
易之虞和他坐的地方隔着有点远,没他这里自由自在。怎么看,还是他家的那口子俊些。
荆照秋说的另一场戏文指的是台上。正是一曲完毕之时,忽,一人走上台前,一时间把在场的客人都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上去了一位小姐?
没看错的话,是小姐吧?
荆照秋咋舌,这个文秀儿究竟要做什么,他竟然有点看不明白。
只见文秀儿一身轻l盈飘逸彩『色』蝶衣,乌黑的青丝用玉簪绾起,足下系着银铃铛,步步生莲,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当当。有按耐不住的人,虽不解这个行为,却也忍不住被吸引住了。
文秀儿虽不如懿贵妃相貌明艳,但也算清秀佳人,尤其眼角眉梢,更着一抹娇羞。她清脆的嗓音响起。
“秀儿不才,前日与人学了一只《霓裳羽衣》,请为皇上起舞助兴。”文秀儿微微施一礼,银铃便叮叮当当作响。
啾啾听见铃铛声,耳朵竖起来,啾啾也有铃铛手镯和铃铛脚镯,叮叮当当的,他可爱听了,只是今日换了带铃铛的镯子,戴了别的,一听见这熟悉的铃铛声,啾啾便着急了。
“啾啾乖,别动哈。”荆照秋太了解他儿子的,屁l股撅一撅都知道他要干啥,便吩咐了下人去把铃铛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