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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至立春GL-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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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素玉病容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像劫后余生般,慌忙怕身边的女孩反悔,点了头只说了个好字。

    颜扉不想让她失望,淡淡道:“这和复合没有关系,只是……”

    “我知道。”沈素玉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仍是欣喜的,她渐渐学会控制脾气,控制着不把她捏碎了攥在手心攥的那么死,她在学着适应颜扉的成长,不把她当做孩子,尝试理智的对待双方:“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强求。”

    “谢谢你。”事到临头,颜扉感到失去了力气,也许这个一瞬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还年轻可以更有前途,何必留在一个日薄西山的事业单位,外面天地广阔可以自由翱翔。

    更可能,因为她无法在单位走道再面对何雪言。

    ……

    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她才睡着,睡的也并不安稳,走道里总是传来病人的低『吟』,护士之间互相叫话的声响。她本以为挨了沈素玉那一茬,这次会好受许多,可惜并不是。

    窗帘的铁环在拉动在发出咔咔的声响,清晨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撒进来,颜扉像婴儿一样喘了口气,缓缓醒来,沈素玉在一旁,她褪去了病服,一身日常衬衫西装,挽着头发穿戴整齐,老师叫醒学生般:“醒了?去刷牙洗脸,我给你叫点东西吃。”

    颜扉皱着眉头起身,打量她道:“你怎么穿这样?你还生病呢……”

    “也该出院了,医生早上来说可以回家养养了。”沈素玉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道:“我不能老拖累你。”

    病床上,颜扉『揉』着头发,有一些懊恼的样子道:“谈不上拖累,只是你一恢复到这种状态,我感觉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你呢?”沈素玉叹口气,第一次那么没把握道:“要恢复状态,还是再喝几天?”

    颜扉宿醉头痛,从床上爬起来淡淡道:“我要戒酒了。”顿了顿,眼神有一些不耐烦道:“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指望沈素玉照顾她,还是拉倒吧。沈素玉婚前唯一给予她的照顾,大概是给了她一笔钱和灌输了一大堆人生成功经验学。

    工作狂自己都忙得稀里哗啦,哪儿有闲工夫管一个大学生的吃喝拉撒,不但管不上颜扉,连自己都管不上,常年不吃早饭,饭,晚饭有时候也忘记吃,饭也做的很差,煮泡面算是唯一技能。

    颜扉把自己收拾整齐,下楼给沈素玉买点粥,医院里吵吵闹闹,她又想起过去的生活,和何雪言分手当然不是她人生最糟糕的经历,她比这糟糕数倍的经历多得是,可这一次她的心沉甸甸的,满怀的不是自怜的忧伤,反倒只是单纯的担心何雪言那个人。

    她不知道这样匆忙的放手是对还是错,让何雪言就那么跟着白霖羽究竟好还是不好。

    思量着烦心事,她在食堂买了粥,又给王旭东打了电话,喊他来接一趟出院的病人。

    她的新生活,是否就该这样如常展开。

    电话里,王旭东的声音唧唧歪歪,她有些听不清这男人在嘀咕什么,看看天空『迷』蒙的雾气,北方的冬季确实让人浑然生厌。她不该对周围的人不告而别,至少她不能做何雪言,所以她还是开了口。

    “旭东……”颜扉告诉他:“我答应沈素玉和她去香港,帮她开展生意,我要从出版社辞职了。”

    “啊?”王旭东只发出了一个单音,隔了几分钟又道:“你就这么走了?你手头还有我一本书稿没出啊。”

    他不提及,颜扉可能都快忘记了,心想这个挽留的借口真是烂透了,那书稿谁出都是出。可她仍给人留足了适应的空间:“也不着急明天就走,玉姐还需要修养,我会把单位的工作完成交接再走。你不用担心书没人管。”

    那小丫头一副正经腔调说话,王旭东你、你、你了几个字,失望道:“早说让你别招惹何雪言,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这个人,咱们高攀不起,你没必要为她落得远走他乡吧,她不在了,你还有我啊,实在不想单位待了,我聘你做我的经纪人,每个月我给你发钱,你什么都不干,我把你养了都行。何必跑去那边造孽。”

    “旭东。”

    “干嘛?”

    颜扉拿着电话低头笑笑道:“别发牢『骚』了,你想看我,随时做飞机就来看我了。小孩子才缠着大人要糖吃,你都这么大了。”

    “你为什么非要走?”王旭东跟她抬杠。

    颜扉实话实说:“这儿也不是我的家,离家以后,去哪儿都一样。”

    她把电话挂了,脑子里想的出对方一脸愕然。这话没错,她的老家并不在这里,算不上远走他乡,她的心思王旭东应该明白,她骨子里真的挺现实,感情和钱总得图一样。

    电梯的人群拥挤,她让人按下楼号,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忆起过去,和沈素玉分手后无所事事的晃『荡』在大街上,坐在马路边抽烟,看着满城的高楼大厦,想着要不要回县城去牧马。

    草场青青的翠『色』,山花开在溪水边,云垂旷野,羊群缓缓的走。

    建设兵团的子弟大多都考学出走,留下的是极少数。

    她打电话垂询母亲意见,家里只表示最近缺钱,希望她寄一点生活费,母亲说的很委婉,大城市收入高些,回去了亦无事可做。

    她回不去老家,只得抱着先稳定下来的想法,考入了事业单位。

    走进那栋旧楼的时候,她发誓只是来转一圈,沈素玉教她的生意经已经够多了,她从她那里得到的人脉也够广,如若不是冲着出版社的老牌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来,她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本想着来一趟,把艺圈的浑水趟够,再开个化公司,像梁毅他们那样干些吃里扒外的事儿……

    可不巧,那天大早上,何雪言穿的一身素净,耳环,项链,多余首饰一件没带,抱着一大摞书稿爬楼梯,颜扉就站在楼梯尽头。

    宋立恭敬的给何雪言让道,又细声细气道,何老师,招进来几新人手,这是小颜,总编说让你先带两天。

    何雪言一抬头,瞧见旁边站着一个漂亮小姑娘,只问宋立道:“她是谁家的亲戚托了关系?我说了,我不收徒弟,不带人,我庙小容不下大和尚。”

    颜扉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她刚从沈素玉的公关公司跑出来,没听过这么生冷硬倔的话。亏了她是真没关系,否则遇到个大仙,人不跟何雪言记仇才怪。

    宋立摇摇头道:“好像不是谁亲戚,总编也没吩咐关照。”

    “老师别猜了,我家住在南疆建设兵团农场,爹妈都是种棉花的,我笔试第一名进来的,老师不信可以打听打听。”颜扉先忍不住笑了,她才是最想笑的人,活活看见两个不通世故的大古董在聊天。

    她笑的一脸可爱,当时何雪言可能不知道她是嘲笑自己古板,傻里傻气以为人家是纯真,为自己的冒昧脸红,破例答应带她,还挺关心人道:“编辑这行苦,你要是能吃苦,我倾囊相授。”

    ……

    颜扉提着粥,一丝苦笑。心道,都是何雪言教的好,吃里扒外捞钱的事儿,她居然一件也没干成。自己肯围着她转悠那么多年,竟学些咬嚼字的事儿,把梁毅他们邀请赚钱的大计一一回绝,憋着那种想捞一票的心,忍着满心机灵,甘愿也做小编辑。

    要不是因为爱何雪言,她干不出来这种亏自己的事。

    沈素玉打她18岁就教导,亏谁也别让自己吃亏。

    ……

    她为自己爱何雪言亏了自己,感到懊恼,复尔接到了白霖羽的电话。

    正想告知以后出版业务请找宋立,她很快会辞职,结果白霖羽倒是先开口。

    “雪言她走了。”

    “啊?”颜扉不明白:“她去哪儿了啊?什么叫她走了?”

    “不知道,她昨晚说她要走,我劝她留下,今早上我睡醒,她留了字条,说她一个人出去很长时间。”白霖羽答了话,六神无主的音调:“你知道雪言可能会去哪儿吗?”

    颜扉张嘴又闭嘴了,她只不过用三五秒就反应过来了,然后淡淡劝道:“别找了,她那么大的人丢不了。”

    她把电话挂了,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全单位的人都很讨厌宋立,觉得他是神经病,较真、抠门、小气、学究。

    但其实呢?不过是别人太功利,世俗,得过且过。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也不能公平一点看何雪言,她不过是徐丽萍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常常窃窃私语说她不如母亲,一事无成,明明何雪言做编辑做的兢兢业业,书稿改的锦上添花。凭什么她姐姐逍遥快活,要她在家伺候爹妈。凭什么白霖羽家变故,就非要抛弃何雪言。

    颜扉松了口气,眼睛里像看到一只鸽子从笼子里飞出去。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喜欢鸟的人,不会把鸟关笼子里欣赏。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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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雪言就这样消失在冬日的早晨,像一缕轻烟被风吹散般,没有了一丝音讯。颜扉觉得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她失去何雪言的同时,又觉得这样的结局似乎是再好不过,有一个算不上悲惨的结局,总比一潭死水困住所有人好。

    她从阳台走进房间,沈素玉站在她几天没有打扫的房间里,早上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沈素玉的脸『色』仍然有些病容,但她瞧着颜扉,双手微微抬起,一贯的有些强势道:“过来,来我这。”

    颜扉满脸是眼泪,从刚刚挂了电话起,不论如何看开,心如刀割的疼起来,分离并不是好受的事。她仍一如既往的倔强道:“别这样好吗?”顿了顿,衣袖擦眼泪哽咽道:“我可以扛过去,这没什么大不了,她会回来找我,她不找,损失的是她,不是我。”

    对她这样的自我安慰司空见惯,沈素玉仍然伸着手,眼神坚持,声音却和蔼一些道:“是,你说的都对,过来,一分钟就好。”

    从前最受不了就是对方把她时时刻刻当成小孩子,可突如其来,她现在反倒是情愿自己还是孩子,这世上的事,只有孩子才能输的起。她的内心当然知道,何雪言是否会回来,这是不一定的。

    颜扉走过去,沈素玉把她抱进怀里,『揉』着她脑后的头发:“往好处想,至少她不是不告而别,何雪言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谁能比情敌的直觉更敏锐?

    颜扉在她怀里点着头,终于像孩子那样哭出声。

    她的不安和难过洪水般宣泄出来,抓着沈素玉肩头的衣料,哭腔道:“对不起,我只是……我心里很难受……玉姐,我也不想这样。她走这事儿,其实我不是不能接受,我为她感到高兴……但是我……你知道,我就是这样……”

    沈素玉被她抓的肩膀疼,搂着她道:“你就是这样……哭一会儿,难受过了,再歇一会儿。”顿了顿,心泛出些酸来道:“你就是这样,人前笑,人后哭。跟着我的时候也没少遭罪……乖一些,哭一会儿就忍了,你长大了,别让人『操』心。”

    颜扉佝偻着在她怀里不住点头,她的心总是被这些女人『揉』来搓去,她们总是以为她是钢筋水泥刀枪不入,有时候,比如现在这种时刻,她仍是一个从遥远的异乡赶来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朋友远去……那么孤单的女孩。

    ……

    沈素玉安慰了她一分钟,仅仅只是一分钟,就不再用任何无力的词汇来充斥这尴尬的时刻。她和颜扉之间,她在这几日的病突然明白,不管是否再纠缠爱,至少她们之间,一方有难,另一方不会袖手旁观。

    夫妻之间未必能做到的事,她和这个女孩的点滴累积,不管以什么方式继续前行,她应该学着尊重颜扉的选择,就像曾经这女孩对她选择婚姻,从没有横加指责。人活着都是很不容易的,这个道理,颜扉懂得的很早。

    “我们打扫打扫房间,慢慢安排以后的事。”沈素玉终于在狂躁和偏执清醒一些,发挥她井井有条的一面,离婚就像是噩梦,让她恐惧的太久。

    颜扉擦着眼泪,服从了这样安排,在她的新欢远离时,奇异的和旧爱在一起回归了平静。扫地、拖地,打包行李,忙到下午的时候,一通电话才稍稍打破这样的安宁,她拿起手机,意外发现是宋立。

    这个老旧做派的男人打着电话,声音焦急道:“颜扉,你知道出大事儿了吗?”

    “什么事?”颜扉还以为怎么了。

    “雪,雪言辞职了!”他慌『乱』的像天塌地陷:“她跟总编说辞职,总编还打电话去问她妈,她妈妈只说尊重她的意愿……她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吧,我也不知道。”颜扉叹口气,心想宋立太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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