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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似乎有所不满地瞪了十阿哥一眼，这才收敛了玩闹的神色，问我：“平日的饭菜都是谁给你拿来的？”
我怔了一下：“有时是亦瑶，有时是清婉。怎么？你在怀疑她们？”
“你觉得呢？”他却反问我。
“亦瑶虽然总跟我过不去，但她胆子其实不大，应该不敢这么做。清婉平日里始终很规矩，跟我也是无冤无仇的，应该也没有理由害我。”我想了想道。
“你的想法，可不一定是别人的想法。别把她们想得太简单。”九阿哥摇摇头，顿了顿他又说，“现在也说不好，观察一阵子再说吧，我知道你不愿意随便怀疑他人，但自己也要小心。”
“你有在这里说闲话的功夫，不如帮我告诉厨房，最近几日给我弄些粥。太医说了，我应该吃些粥。”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还是不愿意一上来就把人往坏处想。
“好，我等等就去。”九阿哥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你也该听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以防万一，我以后会叫我的人亲自把饭菜送到你手上。你的药是让太医院的人煎好了送来的，以后还是要这样，最好不要让她们帮你。”
“有必要吗？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我有些不以为然，但没有拒绝他。我知道，就算我不同意，他还是一定会照样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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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吃着药，饭菜也换了好消化的东西，我的肠道，终于一天一天地恢复了正常。一日我在院子里活动身体，忽然见到清婉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清婉？你怎么了？”我觉得她和平日不太一样，心下疑惑，赶忙叫住她。
清婉的脚步顿了顿，飞速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惊讶，似是才发现我，又赶紧把头低下，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凝姑姑，凝姑姑万福金安。”
我越看越觉得她神色不对劲，就向她走过去：“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凝姑姑。”清婉低着头。
可她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信。她的眼神躲躲闪闪，身子也不是正对着我，似乎想把左半边隐藏起来。我带着疑惑看向她的左脸，不由得怔了怔。她的左脸上，一个红色的五指印异常清晰，下手的人估计极狠，她整个左脸都有些肿了。
“是谁做的？”我的语气有些冰冷。
我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十四福晋给我的几十个巴掌。皇宫也有规矩，打人不打脸，更况且，清婉无论如何都算是我的人，就算是她犯了错，其他人不来知会我一声，又怎么能随便施以惩罚？
“凝姑姑，您不要问了。”清婉颤抖着开口，却不肯告诉我。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告诉我，你若是受了委屈，我定会为你做主。”我皱了皱眉头。
“凝姑姑，求您了，不要再问奴婢了，也不要告诉别人，不要替奴婢出头，奴婢什么事也没有。”谁知，我这么一问，清婉竟然掉了泪。
这下我倒是怔住了。半晌，我挥了挥手让她走了。看来，这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动手的人，是她的亲戚？是总管？是嫔妃？还是某个阿哥格格？
也罢，既然她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好再强求她。
其实九阿哥说得没错，这座皇宫，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我保护自己，尚且会力不从心，还是不要再去管他人的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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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安生了以后，我又回去书房当值了。康熙表示了一下关怀，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没过几天，我居然看见了在回去的路上等着我的四阿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我竟有几年都没有跟四阿哥说过话了。现在已经是康熙朝的晚期，四阿哥虽然表面上一直种菜念佛，但我知道，他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忙。他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我请了安：“四阿哥，许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吧？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很好，你的病也都好了吧？”他语气淡然。
“早就好了，多谢四阿哥关心。”我还是客气了一下。
“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只是有件事，希望你能够注意。”四阿哥又淡淡开口，“小心你手底下，那个叫清婉的。”
我愣了一下，清婉那么规矩的人，四阿哥又深居简出，她什么时候惹上了这尊佛？
想了想我还是问他：“四阿哥，清婉平时很有分寸，不像是会惹出乱子的人，她怎么得罪你了吗？”
“她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叫你自己小心。”他似乎有些无奈，“她不是那么安分的人。”
我皱了眉，仔细回想平日清婉的行为，她做事实在是滴水不漏，想了半天我也挑不出错。我对她一点儿也不刻薄，也从不见她有所抱怨，要是亦瑶也就罢了，为什么四阿哥会提醒我注意清婉？如果说她不安分，难道她还想害我不成？
我猛然想起之前我拉肚子的时候，十三阿哥和九阿哥的话里，似乎也对她们两个有所怀疑。不过，他们只是说两个人都不放心，而四阿哥则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清婉。
难道，真的是清婉做的手脚？
我又想起来前几天清婉脸上的指印，那件事也有关系吗？
见我自己思考了很久也不说话，四阿哥又对我说：“你别想了，日子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平时防备一些，也总没有坏处。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没有，四阿哥，你识人的本事，自然是比我厉害得多。我以后会多加留心的。”我轻轻摇了摇头。但我虽是这么说着，却不是完全相信他所言。四阿哥就连十三阿哥都会怀疑，更不用说是清婉了。说不定，他也会在别处叫其他人提防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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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仅仅是四阿哥，就连十二阿哥，都来嘱咐我要小心清婉，说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我这才真正开始好好思量起这件事来。
“前一阵子，四阿哥就来告诉我要小心清婉，今天你又来说。清婉她究竟做了什么，才这么不受你们待见？”我奇怪地问他。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四哥也这么觉得？那说不定还真是不离十了。”十二阿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我一脸疑惑，又向我解释，“清婉没做什么，甚至也没说什么，但是正是如此，才越发显得她不简单。”
“你这是在说什么哑谜呢？”我听了他的解释，变得更加疑惑了。我想我脑袋上一定堆满了问号。
“我说不清，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我不太管这边的事，本来就是一知半解。唉，算了，你也不要问具体的原因了，总之，你平时多留意一些就好。”
顿了顿，他却又说，“我总不会害你。”
“你不必特意强调最后一句话。”我叹了口气，“我原先没太当回事，你也知道，四阿哥历来多疑，不过你也这么说了，看来我是应该注意一些。我一直以来生活得很懒散，也仗着有你们看着，自己很多事情都不上心。但这回人就在我身边，我自己不注意怕是不行了。”
“的确，原来外面有人罩着你，你身边的宫女，都还算老实本分，也就一直没出过事。”十二阿哥点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我，“时间久了，怕是你自己都忘了，这座皇宫啊，本来就充满了争斗。阿哥之间如此，嫔妃如此，宫女也不会例外。”
“那是我原先宫斗看得少，印象不深刻。”我嘴硬道，不过心里却明白，十二阿哥说得没错。
即使，我心里还是存着希望，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草木皆兵罢了。
第七十八章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像往常一般平静，清婉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倒是亦瑶丝毫不知道收敛，仍然会在背后说我的不是。我懒得理她，清婉劝说了一阵子，后来也随她去了。我心里不禁怀疑，他们没有选错目标吧？怎么看，怎么是亦瑶比较想要害我。
慢慢的，我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怎么生活自在就怎么来。我不想也整天算计，怕是要先把自己累死了。
秋天快要过去了，树上的叶子渐渐稀落了起来。夕阳的光芒，仿佛一日比一日地赤红，流泻在天幕的尽头，散发着悲悯又壮丽的色彩。
我特意吩咐她们留了几天的落叶，院子里的石砖上就像是铺了金毯，偶尔有风吹过，发出轻轻的沙沙声，闭上眼睛细听，仿佛是夕光温柔的低语。
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不少的事。八阿哥又生了一场大病，康熙倒是没有像上回那样，完全不管不问，但是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心，只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四阿哥。他越病越严重，几个阿哥也都落井下石，只有九阿哥，拼了命地护着他。
我就跟在康熙身边，发生了什么，就算不是全都知晓，也能听个七七八八。皇宫里的人们，似乎变得一年比一年冷漠，康熙也始终怀疑着八阿哥，觉得他意图不轨。
如果没有九阿哥，我看八阿哥是过不了这一劫了。
他不常来找我，估计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焦头烂额。我常年不在宫里，身边倒越发清净，常常给十三阿哥写信，只有书法的进步越来越迅速。
十三阿哥又得了两个儿子，一个是月珊的，另一个是侧福晋乌苏氏的。他终于变得像是一个合格的怡亲王，而我也不会再像曾经那般，五脏六腑都会酸涩地难过。
十四阿哥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康熙也越来越器重他。整个八爷党的人脉都归了十四阿哥，倒是省了他不少的运作。四阿哥还是韬光养晦，而康熙也显得愈发信赖他。外人眼里，可能风头都是十四阿哥一人的，但在我看来，康熙的态度还真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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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放假，虽还有些春寒，但院子里嫩绿的枝桠，都带了微微的暖意。我倚着窗子，闭着眼，正聆听着鸟雀的鸣叫，院子里却响起了脚步声。应该还没到下值的时候，会是谁来？我睁眼去看，竟是清婉回来了。
我看了看她，也没做理会，谁知她却径直向我走来。
“凝姑姑”清婉走到窗边，开口唤我，却又犹豫着，不接着往下说。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刚刚哭过。
我皱了下眉头，从窗边离开，去把门打开：“怎么了？天气很冷，有话进来说吧。”
“多谢凝姑姑。”清婉这才走进来。
我又在椅子上坐好，她站在我面前，嗫嚅了许久：“凝姑姑，奴婢想求您一件事。”
我抬头看她的眼睛，确实是有些发红，不知她遇见了什么事，于是就问她：“你说吧，如果我有能力，会帮你的。”
听我这么说，清婉竟扑通跪下了。我怔了一下，但没有扶她。她哽咽着开口：“凝姑姑，奴婢本来不想求您，可是，奴婢在宫里，一个亲人也没有。奴婢奴婢也信不过其他人，凝姑姑，您平日为人和善，奴婢，奴婢这才”
她语气真挚，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倒不像是作伪。一个宫女孤身在外，年纪轻轻，也没什么权势，再怎么成熟稳重，总有无法独自面对和解决的困难。想想我刚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此时倒有些情同身受了。
我心下不免恻然，扶了她一把：“你起来吧，不妨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来，似乎正要开口，我却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康熙还叫我晚膳后过去，赶忙抬起手，又问她，“先等一下，你要说的事情很着急吗？我该去书房了，晚上回来你再说吧。”
“凝姑姑，奴婢”清婉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说，“请姑姑恕奴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些无礼的要求。不是那么着急，但是，晚上亦瑶就回来了，奴婢能不能不在这里说？奴婢总觉得总觉得”
我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好，那你说在哪里？”
“奴婢只是想找一处无人的僻静地方，但奴婢不知道哪里合适，您在宫里住得久，还是听您的安排吧。”
她这么说了，我只好在脑子里把皇宫的地图搜索了一遍，然后将原来孔雀园所在的地方描述给清婉。那里现在建起了一些石山，平时没什么人去，应该足够隐蔽。
“是，奴婢知道了。凝姑姑，那，您什么时候”
“皇上应该不会留我到太晚，就亥时，直接在那里见面吧。”
“是，多谢凝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