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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当然不会乖乖地等他回来,趁这个机会溜之大吉。从那之后直到正月结束都没敢再去文华殿。
第六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
周兰茵给她请了先生,但那位先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没有用心教她。论语她已经读过了;她曾建议先生换一本讲;但先生觉得她好高骛远,罚她抄写上百遍。她为了抄写连续几夜没睡好,上课时便没有精神;最后一天还睡着了。那先生觉得她无药可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
她知道王府的难处,她想学的东西恐怕普通的先生也教不了;就告诉周兰茵不必再费心了。
“多谢王爷。正如兰夫人所说,住处是我自己选的;因为这里清净。至于先生是被我气跑的我资质愚钝;大概没什么先生想教我。”若澄回道。
朱翊深看她就像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一样;怎么敲打都不肯出来;便道:“你在宫中时;常去文华殿外听讲。是那个先生的学问不如那些翰林侍讲?”
若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连自己去文华殿的事情都知道,还以为他从不曾在意过这些。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府库的那个爷爷实在太厉害了,别说府里请来的先生,就连翰林侍讲都不如他。他给她讲书法;讲字画;从笔法到朝代背景;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她想学这些东西,不想学那些儒家经义,她又不打算考科举。
但她跟爷爷有过约定,绝不把府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连宸妃娘娘都不知道。
等了半晌,朱翊深没听到她说话,决定不再追问,只是道:“从正月开始,每隔两日到留园一次,我教你读书。”上辈子,他们的关系便是从教她课业开始改善的。沈家那个先生,有几分本事。
若澄吓了一跳,终于抬眸看他。他,他要亲自教她?晋王的文治武功,先帝在世时常向众人夸赞不已,说此儿最肖他。她在文华殿外听讲的时候,也总听那些翰林侍讲将晋王作为皇子皇孙们的榜样,说他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他肯教她,她受宠若惊。
但她真的怕他,不仅是因为初见时的冰冷相对,还因为一件她难以释怀的事。
“王爷的好意,若澄心领了,但”她斟酌着怎么拒绝。
“此事已定,不必再说。”朱翊深斩钉截铁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繁星落入春水,温柔得如同梦境。朱翊深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铃声和茉莉香气,竟有点不自在,移开目光道:“此处光照不好,若不想住西院,便搬到北院去住。”反正王府以后也不会有主母,北院空着也是空着。
若澄一惊,北院是主母的住处,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去?连忙说道:“我喜欢住在这里,这里真的很好,王爷不必费心了。”
朱翊深看她的表情不像有假,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朱翊深从里面出来,素云和碧云连忙行礼。她们也已经三年未见晋王了,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朱翊深原本要走,又停在素云的身边说道:“以后你们所有的花费和月银直接向李怀恩拿,不必再通过府里。有什么事,也直接跟李怀恩说。”
素云怔了怔,连忙应是,朱翊深便负手走了。
碧云过去抱着素云的手臂,雀跃道:“素云姐,王爷的意思,我们以后不用再看兰夫人的脸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云也弄不清楚原委,进到屋里,看见若澄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神游天外。
“姑娘,王爷都跟您说了什么?”素云拉着她问道。
若澄心情复杂,对素云说道:“王爷叫我正月里去留园,他亲自教我读书还要我搬去北院,但我拒绝了。”
两个人听了,都十分惊愕。以前觉得王爷不怎么喜欢姑娘,弄得府里上下都有些慢待,可现在王爷一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素云笑道:“姑娘怎么这副表情?以前很多官员争着把自己家里的子孙给王爷做伴读,就是因为他聪明。王爷的学问,可不比翰林侍讲差呢。”
若澄知道朱翊深教她绰绰有余,可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看到他就有点想逃。倒是素云和碧云对朱翊深的安排感到很满意,若澄暗暗叹口气,只能接受了。不接受也没办法,听晋王的口气,她若不去,到时候他会亲自来抓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男人好像大都认为女孩读书无用,以前先帝也不赞同她读书,认为学点针线女红就好。朱翊深在这方面的态度倒让若澄挺意外的。
朱翊深回到留园,周兰茵已经跪得双腿发麻,满头大汗。她虽不是什么大户出身,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这等苦头。
朱翊深命她起来,她勉力起身,听到朱翊深问:“你给我的家书,多久寄一封?”
周兰茵歪歪扭扭地站不好,仔细想了想回答:“王爷刚去的时候寄的很频繁,府中的事,事无巨细都告知了王爷,可许久只收到一封回信,还以为王爷不想看那些,就写得少了。以后还是三五日就会寄一封。”
她多傻啊,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天冷了叮嘱他添衣,天热了担心他中暑,气候变化无常又担心他染风寒。
朱翊深之前听到周兰茵说在家书中提过沈若澄的事,他却全无印象,还以为是隔了太久的缘故。现在听她说曾寄过这么多封家书,他收到的却不足其中一成,便大概猜到了原因。家书在寄出去以前,恐怕已经被人截下来看过。有些挑选恰当的内容,重新抄写之后再送,有些干脆就压下不送。
他在皇陵时就觉得奇怪,为何周兰茵十天半月来一封信,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还以为她是故意为之。现在看来他这位皇兄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这辈子,他没去平乱,恰好发现了沈若澄这件事,恐怕还牵扯不出这么多。
“以后东院的事我来负责,你只需管好王府的庶务。回去吧。”朱翊深淡淡地说。他还要与他那位皇兄周旋,后院不能先着火。暂且如此吧。
“王爷,妾”周兰茵还欲替自己争辩几句。
朱翊深冷冷地看向她:“你对沈若澄照顾得是否尽心,你我都心知肚明。至于你的私交,我不想过问。但若是给王府找了麻烦,就算你是母亲做主抬进王府的,我也不会留情。”
周兰茵被他的目光所慑,低头怯怯地应了声是,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之后,李怀恩从门外跑进来,小声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询问几位阁臣之后,已经定下五军营的总兵李青山为将,平国公府的大公子为副将,正月前去奴儿干都司平叛。”
朱翊深早就知道皇兄不会用他举荐的人。前世他颇为看不起温嘉这个靠裙带关系爬到总兵位置的人,偏偏他出征时,温嘉就是副将。那一战他的功劳全都被温嘉抢去,温嘉加官进爵,他却差点被皇兄问罪。
这一世,他没有出征,也没让温嘉有出征的机会。不知这个改变,会不会如同河流改道一样,引起后续一系列的变化。但他既然提前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便不能不想办法自保。
李怀恩看朱翊深半点都不意外,他倒是意外得很。如今昭妃娘娘很得宠,她的兄长温嘉更是凭着她的关系,一跃成为了三千营的总兵。不过温嘉虽然为人有点势利,惯会攀高踩底,但带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而且他熟知瓦剌与奴儿干都司的情况。
这李青山原本是平国公徐邝的旧部,副将又是平国公府的公子,听说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看来这一战皇帝摆明了要把功劳给平国公府。昭妃想必对这个结果不会满意。
朱翊深思忖片刻,提笔写信,李怀恩连忙上前磨墨。等他写好了,对李怀恩耳语几句,叫他送了出去。
***
周兰茵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无论李妈妈和香玲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让她们都出去。
她一个人陷在黑暗里,也不点灯。她原本以为王爷根本不在乎沈若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所以她才不闻不问。可事实是王爷一回到王府,就因为沈若澄的事罚她跪了两个时辰,还把东院的事情亲自接过去管。
第六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到了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为皇长子选妃的事情;轰动了京城。在京凡满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少女均可以参加选妃,皇长子即是未来的太子;身份贵重。一时之间;无论士庶都将自家适龄女儿送往宫中备选。
本朝开国的时候,太/祖为防止后宫干政,外戚专权;曾严拒与世家大族的联姻;后妃一律从民间女子当中选出。历代后宫嫔妃之中有许多出身寒门而备受宠爱者;比如宸妃和昭妃。但端和帝出于爱子之心;希望能选出一个德才兼备,兼家族可以辅佐朱正熙的女子立为正妃。
正当宫中选妃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沈若澄的日子却平静得如往常一般;只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朱翊深变得忙碌起来了。
此事还得从李青山率兵抵达奴儿干城说起。女真和苦夷两族的矛盾非但没有因朝廷军队的到来而化解,反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李青山不懂奴儿干地区复杂的形式,更缺乏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女真族本就民风彪悍;骁勇善战;不服管制。加上朝廷对奴儿干地区一直采用放任不管的政策,让他们各行其政;没有形成有效的震慑力。康旺这个指挥使形同虚设不说;瓦剌也频频扰边干政。
这些年随着瓦剌的崛起;朝廷对奴儿干都司的管控能力已经越来越弱。但又依赖松花江上的造船事业;还有每年从奴儿干进贡的貂皮,海东青和马匹等物。东北的事情一下陷入胶着,同时东南沿海的商队船只被倭寇和海盗打劫的事情又层出不穷,福建和广东两地布政使司急急上奏请求朝廷支援。
端和帝一片焦头烂额,原以为李青山能够出兵震慑瓦剌,早早平乱归来,如今却陷于退兵和继续增兵的两难境地之中。端和帝甚至产生了放弃奴儿干都司的想法,但招到大部分朝臣的反对。
奴儿干都司辖东北各族,毗邻朝鲜,又与瓦剌接壤,被称为“锁钥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端和帝紧急召见内阁诸臣商议对策。
蒙古高原上原本有瓦剌和鞑靼两部,鞑靼在统道帝时期,国力高于瓦剌。随着统道皇帝两征蒙古,鞑靼归顺,还封鞑靼的可汗为王。这个时期,瓦剌趁机发展壮大自己的骑兵,蚕食鞑靼的国境,加强与奴儿干地区的联系。如今端和帝再想对瓦剌用兵,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此种情况下,最优先考虑派遣使臣前往鞑靼,与他们进行谈判,稳定东北部的局势。但大多数朝臣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都不愿前往。这时,首辅苏濂极力推荐晋王朱翊深出使瓦剌,端和帝在深思熟虑之后,将朱翊深叫进宫中彻夜长谈。
这日,若澄在留园的主屋中研习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其间频频回头看朱翊深。
朱翊深一边看书一边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若澄跳下椅子,几步走到朱翊深的面前,问道:“素云说你要出使瓦剌,此行十分危险,对么?”
朱翊深把手中的书放下,看向眼前的小团子,她眼里盛着满满的关心。他在瓦剌有几个“旧识”,想必若知道他前去,定会好好“招待”他。可老师力荐,必有深意。他回京之后,还未去老师府上拜访,主要是不想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也不想再见到苏见微。
老师这步棋走得很险,倘若成功,于他而言并非坏事,很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这些事,他不会告诉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但并没有素云说得那么危险。”朱翊深眼中有笑意,“你不用担心。”
他说得十分轻巧,可若澄知道瓦剌人凶悍,绝不好对付。她拉着朱翊深的手摇了摇:“我听李怀恩说你的右手受过伤?那如果遇到危险,怎么保护自己?”
朱翊深皱了皱眉头,李怀恩的话怎么这么多?
“小伤,早已没有大碍。我有侍卫保护,不会有事的。”朱翊深安慰道。他的右手的确形如残废,但他还有左手。小时候他习武,为了更快地掌握要领,是左右手同时练习的,有时候自己也会跟自己切磋。只不过他左手的本事没有人知道,而右手他也会像上辈子一样,一点点再练回来。
他从来不是个信命的人,何况经历过一辈子的倾轧斗争,心性也早已异于常人。
这次出使瓦剌,皇兄许他从锦衣卫中选一支十人左右的侍卫贴身保护。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