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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生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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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灯节的事情。

    往年上元节,她们都会偷偷去附近的灯会看灯。今日天色已晚,好在灯会要持续几日,便约定明日再去。

    朱翊深躺在内室的躺椅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她们走了,把手中的书放下,闭上眼睛,心情好像平静了许多。他只睡一个时辰就醒了。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又回到了紫禁城,那时候还是端午的宫中大宴,皇后在坤宁宫宴请内外命妇,沈若澄也在场。

    他驾临坤宁宫,也没特别注意到她。只是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她立刻移开了目光。

    那个时候他并未多想,以为是两人许久未见的缘故。他当了皇帝之后,几乎没单独召见过她。一来是政务繁忙,二来他并不是她的亲哥哥,她既然已经嫁人,也理应避嫌。

    记忆中,她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上辈子,他并没怎么注意到她,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尽管后来因为帮她解决课业上的事情,两个人有了频繁的接触,可远没有达到亲近的程度。他自己也忙着应对皇兄出的各种难题,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事。

    没想到她喝醉酒以后,胆子倒是挺大的,竟然敢抱他。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娃娃抱,感觉十分特别。

    这小东西朱翊深又勾起嘴角,想到那团子黏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感慨还是喝醉的时候比较可爱。

    这一夜若澄翻来覆去都睡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自己抱住朱翊深的场景。虽然她小时候就想这么做,但他们到底都长大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没规矩。

    怪她也没办法,她都已经做了,又不能回头重来。

    第二日,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留园,到的时候发现李妈妈和香玲拿着包裹站在外面等。她想起来周兰茵昨日向朱翊深告了假,要回家一趟。周兰茵的家好像离京城不远,就在天津卫,只需几日的路程。她父亲似乎在当地做官,她是姨娘所生。

    若澄到了主屋外面,想等一等再进去。万一两人在里面依依惜别,含情脉脉,她撞见就不好了。昨日她看到朱翊深对周兰茵很冷淡,但也许是因为她在场的缘故。他们两个人毕竟是那样的关系,不可能不亲近。

    过了会儿,周兰茵泣泪而出,都没发现若澄,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若澄这才进去,西次间的门没关,李怀恩蹲在地上捡东西,轻声道:“兰夫人就是想问让王爷用她绣的荷包,王爷何必跟她置气?自己还气坏了身子。说到底她是王爷的女人,自入府以来,连续遭逢变故,还未得过王爷宠幸,也是怪可怜的。”

    朱翊深背对着门外站着,整个人十分冷厉。他的喜恶还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周兰茵在这府中不受主母管制,已经够自由。若不是因为律法和母亲,他早就让她滚回家了。

    “呀,王爷您受伤了。”李怀恩叫了一声,“我去请大夫!”

    “一点小伤,不用大惊小怪。去拿药箱来。”朱翊深抬手看了一眼,大概刚才挥落茶杯时,碎片划了一道口子。李怀恩连忙去拿药箱,让朱翊深坐在暖炕上。但他处理伤口笨手笨脚的,朱翊深直皱眉头。

    若澄连忙走进去,蹲在朱翊深的面前,从李怀恩手里接过棉团:“我来。”

    李怀恩便退到旁边,偷偷地看着他们俩。若澄小心地擦拭血迹,又倒了点药粉,轻轻地吹着伤口,最后才缠上纱布:“王爷沐浴的时候要小心点,尽量别沾到水。虽说伤口不深,但沾水也有可能引起发热,马虎不得。”

    朱翊深看到她伤口包扎得十分整齐,好像特意学过。

    “你如何懂这些?”朱翊深任由她的小手抓着自己的大手,问道。

    “以前在宫里捡到受伤的小鸟还有小猫小狗,帮它们包扎过。”若澄把他的手放回去,又低头整理药箱。她虽然没看他,但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显得自在了很多。

    阳光照在她白净的脸庞上,这个距离,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她的脸虽然还有点肥嘟嘟的,但是五官很标致,只不过现在还太小,完全没有长开。

    李怀恩悄悄地退出去,心中暗自感慨。人跟人果然是不同的。兰夫人刚刚不过是想抱王爷,王爷就发怒把她赶出去,沈姑娘一进来,王爷的怒色马上就收起来了。这位姑娘了不得啊。

    屋内的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若澄不好意思提,朱翊深怕提出来她会尴尬,他们便像往常一样,一个研习书法作品,一个坐在旁边看书。只不过,朱翊深看书累的时候,目光偶尔会看向她,心里隐隐觉得安定。

    就算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也难得去请安一次。因为太忙了,忙于课业,忙于政务,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份用。

    现在他终于无事一身轻松,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但因为有了这个丫头陪伴,闲居的日子也不会无聊了。

    若澄已经研究了这几幅字帖很长时间,觉得还是得自己上手临摹一下才能有更深刻的体会,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油纸放在作品上,准备临摹。她完全忘了朱翊深就在旁边,直到耳边响起朱翊深的声音:“这个方法是谁教你的?”

    若澄吓了一跳,马上镇静下来:“我在书上看的,说唐朝的时候,临摹前人的画作都是用这种办法。我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她满脸的天真稚气,朱翊深完全无法起疑。

    “这叫双钩填墨法,先描出字的轮廓,然后再把墨填进去,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本书法的神/韵。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好此法,临摹的好,也可以成为流传后世的佳作。”

    “原来如此,若澄受教了。”若澄点了点头,好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朱翊深也没再追问,只不过她刚才提笔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大概只是巧合吧。他之前见过这个丫头写的字,只能算是工整,并没有任何名家的痕迹。

    若澄吐出一口气,差点就露馅了。

    等结束一天的功课,要离开的时候,若澄对朱翊深说:“王爷,今夜我想跟素云和碧云出去看灯会。”其实她大可以跟她们偷偷溜出去,碧云也不同意她跟朱翊深说。万一他要是不允,反倒派人看着她们,可就出不去了。

    但她不想瞒着他。除了答应过府库老爷爷的事,不得不说谎以外,她不想对他撒谎。

    上元节的灯会很是热闹,京中总共有几处有名的灯市,离王府不远的街上就有一个。灯会上人很多,百姓几乎是倾城而出。

第一百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朱翊深身上没有实职;不必早起去朝会。他坐马车穿过京城;外面那些带着天南地北口音的叫卖声,远远近近地钻进耳朵里;十分亲切。他做皇帝之后,每回微服出宫,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站在市井之中,感受百业兴旺;黎民富庶。

    皇位是他从朱正熙手里抢过来的,他背了无数的骂名;杀了无数的人,仍堵不住悠悠众口。但作为皇帝,他兢兢业业;宵衣旰食,未曾有一刻松懈,无愧于祖宗基业。自古成王败寇,他不觉得赢了朱正熙有错。每个人在他所处的位置,都有无法退后的底线。

    所以最后他败,也不怨任何人。

    到了大明门,他从马车上下来;沿着千步廊;往前走去。这一带是六部公署的办事范畴;五部和宗人府;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在右。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并列在左。这些地方他如数家珍,而在其间往来奔走的官吏有些以后成为了他的臣工。

    天子五门三朝,紫禁城的巍峨气势,乃至一砖一瓦,他又以下位者的身份重温了一遍。

    走到乾清门时,朱翊深停下来,让守门的侍卫检查。

    他看到九龙壁那边站着两个锦衣卫,看衣服是北镇抚司的人,正在同侍卫交谈。其中一个身量很高,看着有些眼熟。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那人侧目看过来,五官英俊出众,面容整肃。

    朱翊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年轻时的萧佑——日后的锦衣卫指挥使。萧佑乃是布衣平民出身,后来成为了永明帝的亲信。朱翊深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永明二年宫变的那日,他以一己之力阻挡蜂涌进殿内的兵卫,血战至死。死前,还折了朱翊深辛苦培养多年的几名死士。

    朱翊深大怒,下令诛萧佑满门,发现他孑然一身,家中没有长物,心底倒生了几分钦佩。

    前世的生死对手,此刻相见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现在的萧佑,大概就是个总旗之类的小官,微不足道。

    侍卫检查之后,方才放行,朱翊深举步往乾清宫走去,没再看那个人。

    萧佑和郭茂在办差,盘问完侍卫之后,继续沿着城墙寻找线索。郭茂问萧佑:“刚刚在乾清门那里,你看见谁了?心不在焉的。”

    “是晋王。”萧佑淡淡地说。刚才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他仿佛看见对方眼中的雷霆之势,全然忘了那是个尚未及冠的男子。

    郭茂叹了口气:“唉,他回来又能如何?只怕早晚被皇上派去就藩。皇上登基以后,藩王身边大都跟着宫里派去的太监,一有异动格杀勿论。晋王大势已去,翻不出什么水花的。这先帝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最喜欢晋王,却把皇位给了”

    萧佑用力推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是不是喝酒了?满嘴胡话。”

    恰好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亲卫,郭茂马上闭了嘴,和萧佑一起让到道旁。

    等那队亲卫过去以后,郭茂拍了拍胸口:“好险啊。我早就跟我爹说,干嘛花银子把我从京卫所调到锦衣卫,这饭碗是谁都能端的吗?以前我觉得锦衣卫好威风,哪里知道第一份差事居然是帮昭妃娘娘找猫”

    郭茂喋喋不休的,萧佑没有说话。

    他们不过是这紫禁城里最微不足道的人,听上官的命令行事罢了。

    乾清宫的明间内,端和帝从宝座上起身,在花梨木须弥座地平上踱了两步,又坐了回去。门外刘德喜在说话:“殿下请在此处稍后,容奴进去禀报一声。”

    说完从门外进来,抬眸看皇帝。皇帝轻点了下头,刘德喜又拐出去了。

    过了会儿,朱翊深走进来,跪在地上,行了叩拜礼。他已经很高了,宽肩窄腰,看上去十分有力量。端和帝比他年长许多,长子却没有他大。对帝王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年富力强,在朝中颇有根基的弟弟来得更有威胁了。

    端和帝的母亲系出名门,位份却跟寒门出身的宸妃一样,还没有宸妃得宠。

    他们几个皇子都是成年封王,而后就藩,一年只能回京一次。只有朱翊深早早被封王,却一直留在京城,享用着紫禁城里最好的东西。那年在父皇停灵的梓宫前宣读遗诏的时候,朝臣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提出了质疑。

    但那又如何?他这个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弟弟,现在还不是跪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刘德喜端了盏茶放在端和帝的手边。他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笑:“九弟瞧着越发像父皇了,朕竟然看得恍了神。快起来吧。”

    朱翊深谢恩,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恭敬地垂视地面。

    端和帝与他闲话家常:“正熙你很久没见了吧?快十五了,个子蹿得如你一般高。翰林侍讲常在朕面前夸他悟性好,就是贪玩了些。等过完年,给他选个妃子,也好收收心。”皇帝言谈之间毫不掩饰对这个皇长子的偏爱。

    太后与平国公府是表亲,端和帝与徐宁妃早就相识。不过端和帝并不长情,后宫里总添新人。等他儿子登基的时候,后宫里还有好些女子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永明帝一律放出宫去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看中的人?给正熙选妃的时候,顺道也帮你看看。”皇帝提出建议。

    朱翊深抬手道:“多谢皇兄好意,但臣弟暂时没有立妃的打算。”那些世家闺秀还是留给他的侄儿挑选吧,他完全没兴趣。

    端和帝见他推拒,也没勉强。这个时候,太监从门外送来了一份折子进来。皇帝看过以后,命刘德喜拿给朱翊深:“你看看,朕也正要与你说此事。奴儿干都司的苦夷部发生叛乱,几处卫所都蠢蠢欲动。指挥使康旺连上几道折子,要朕调兵前去平叛。”

    朱翊深接过折子,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奴儿干都司管辖东北部的广大区域,区境内生活着许多民族,被称为锁钥之地。朝廷设置都司以后,几大卫所也以各族首领掌印,统帅。但近些年瓦剌崛起,经常干预都司内务。各部族之间,经常因奴隶和耕地发生争斗。这次本是苦夷族与女真族的小范围冲突,但因为瓦剌的介入,变得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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