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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圣上……楚长安瞧着自己和萧寂这幅如胶似漆的样儿,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大过年的给别人添堵不合适。而且让楚老爷知道这种事儿显然已经不是添堵的级别,很可能活着出楚府都是个问题。
“萧寂; 你说待会儿怎么跟楚老爷讲?”
“随你编。”
楚长安:“……”
转过街角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这个寺庙从汴梁还没繁华的时候就有了,后来汴梁成了国都,开国君主本是想着把这寺给拆了; 毕竟破败,看着碍眼影响市容。
原本门都拆了,就是在动那尊大佛的时候; 本来好端端的艳阳天,忽然狂风暴雨骤降。这一下子弄得,哪怕是圣上开口也没人敢动; 毕竟是要触怒佛祖的事儿。
这么一来,这座寺庙也便保留下来了。
“萧寂要进去看看吗?”楚长安见着萧寂盯着那寺庙看,也深知他不善言辞,便开口问道。
萧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道,“进去看看。”
楚长安原本以为他会掉头就走的。
两个人一道长大,楚长安知道他向来不信神明。而且不仅是不信,是说一次急一次,按萧寂的话说,要是神明真的有眼,是闲的没事儿才往帝王家扔两个儿子让他们来相互残杀么。
不过到底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对于世俗也没了先前那般抱怨和厌恶,反倒是接受的坦然。
虽然以后的事情还是得靠人算,但是拜拜天,总归也是损失不了什么,只当给寺庙添些香火钱,过个丰年。
既然萧寂这么说了,楚长安也只得跟在他后面进了寺庙。
寺里人山人海的,而且毕竟是佛家重地,楚长安也不好再跟他拉拉扯扯的,只是给萧寂擦上香火,自己在门口等候。
说是等候,其实楚长安也好奇萧寂会对着佛祖说些什么。不过一想,多半也是关于江山社稷的祈愿,听了也白听,也没再去多费力气。
“别的不求,只求来年从一……别再离开了就好。”
这句祷告是楚长安从萧寂口型里念出来的。
明明是满脸的虔诚,却是没求个风调雨顺之类的,只是求了个平安,而且是有关心上人的。
不一会儿萧寂便从庙里走了出来,刚一出来,楚长安便凑了上来,见着萧寂不赶他,便是愈发大胆,直到最后萧寂愣是掰着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放下来才算。
“萧寂许的什么愿。”楚长安依旧是没个正经样儿,一面笑着一面问道。
“不过是关于家国江山的。”萧寂瞥了他一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就是在陈述事实。
方才楚长安分明看见了,现在见着萧寂不肯承认,便缠着他不放,“绝对不是,我看见了。说给佛祖听不肯说给我听,是他能替你办事儿还是我能替你办事儿?”
萧寂楞了一下,毕竟有些话,当面说出来到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又瞧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儿,估计也是随口说的,干脆现编道:“还说了你要是来年肯歇着别瞎折腾,九州都太平了。”
虽然见着萧寂嘴上这么说,但是楚长安心里还是偷着乐。
不管萧寂再是万般不承认,心里总归还是记挂着的。
快到楚府的时候楚长安倒是自觉,规规矩矩的把搭在萧寂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再去叩门。
然而敲了半天,门才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
来开门的是冬果,原本一身泼辣劲儿,现在却是满脸的憔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见着敲门的是楚长安,彻底是忍不住了,就差没直接趴到他身上放声大哭了。
“怎么了这是?家里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楚长安见着不对,急忙问道。但忽然想起来萧寂还跟着,也不好有太多动作,只得示意着冬果赶紧起来别哭了。
“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冬果明显还是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儿,言语之间夹杂着不断的抽泣,还有些许惊恐,“昨天晚上,老爷差点儿叫人给杀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呜咽,“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
楚长安心想着说话不带这么喘气的,要是承受能力差的怕是不用人杀也得先被吓个半死。
“别哭了,还有客人。”
冬果听闻果真是不哭了,虽然是低着头,但目光还是止不住的往萧寂身上放。
“阿寂,先让冬果带你去前厅坐会儿,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萧寂点了点头,依旧是没有多话。
楚府虽然不小,但是设计倒是简洁,楚长安照着印象『摸』到楚老爷的房门,刚没准备敲门,里面就先一步推开了。
楚老爷环顾了一圈儿,见着没人,一把将楚长安拉进了屋里。
刚没合上门,就压着声音吼道,“簪子呢?”
“什么簪子?”楚长安被揪着衣领按在房门上,满头的雾水,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天给你看的那半截儿!”
“扔……扔了。不对,烧了。”楚长安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又忆起来昨天拿给宫里的老工匠看,二话不说可给他烧了,连个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楚老爷才算是松开了手,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那孽物差点儿没把老子害死,烧了就好。”
前太子的遗物,如今算来还真的算是孽物。
可楚长安并未见着萧寂有什么动作,而且楚长安打心底是相信萧寂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连天子都不计较的事儿,又有谁会去计较。
“孽物?父亲何出此言?”
“可别提了,这玩意儿是以前那个太子的遗物。”
“就这?”楚长安本想着还能打听点儿什么新奇的,现下看来是泡汤了。
“这还不够?光是私藏宫里的东西都足够赐死了,你还就这!”楚老爷觉得眼前这个儿子还是本『性』不改,总有一日自己得被气死。
楚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了冬果的声音。“您带回来的那客人,给他倒茶也不肯喝,点心也不肯吃,您去看看罢?”
楚长安这回没等楚老爷发作,先一步解释到,“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见着他大过年孤苦伶仃的就带回来了。”楚长安见着楚老爷还是苦着脸,赶忙补充道,“不是什么以前风月场所认识的,正儿八经是个读书人,不信待会儿父亲看看就知道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楚老爷这才没多问,爷俩一前一后的回到前厅。
二人进来的时候,萧寂才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来头,见着进来的不止出场那一个,赶忙起身问候道,“在下是长安的友人,早有听闻京中楚氏,经商堪称一绝,如今百闻不如一见,在下见过楚老爷。”
“父亲我就说了,他当真就是个书生,您看假不了。”
有的事儿可以编,有的事儿编不出来。比如长期泡在脂粉堆儿里的,让他们扮书生,再怎么扮总归是学不像的。
能看得出来楚老爷十分满意,打量了萧寂半晌,便爽朗的笑道,“可以可以,犬子长安一直给你添麻烦,也亏你忍得了他。”
“没什么麻烦的,长安倒是聪明,有段时间常去我那儿读书,也是一学就会。”萧寂还是低着头,不急不缓的说道,仿佛真的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世外之人。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来来来,上酒!犬子长安能遇上你这么个朋友,我这就放心了,以前老怕他不学好,如今总算是有人能看得住他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长安心里替他咯噔一下。不过很快想到萧寂这种什么场合都能演的,并不需要旁人担心。
“在下……出身贫寒,名字不雅。”萧寂回答的倒也巧妙。毕竟现编一个符合他身份地位的,又要有所考究的,实在不易。
“小伙子来年要是参加科举,我也帮你打点着些。”楚老爷说着把酒递了过去,“既然是长安的朋友,喝了这杯,咱都算一家人。”
萧寂看着他手里的酒,没有接。
楚长安心想坏了,毕竟以萧寂的警惕『性』,宫里的膳食都是验过几重才敢端上来的,外面的东西又怎敢碰?
但这酒不接或是接的慢了……
“在下不能饮酒,这杯,恕不能陪。”萧寂哪怕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楚老爷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楚老爷莫要误会,只是小时候出生的时候未足月,身体不好,平日里饮食也甚是注意,茶酒更是不敢沾。”
“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楚老爷说罢又把酒杯收了回来,放回了冬果举着的托盘上。
听着酒杯应声落下,楚长安心里也跟着一颤。见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各自依旧是一如往常,但是心里估计已经各自敲好了算盘。
此地不宜久留。
“父亲,我先送他回去罢。”
“嗯,正好明儿个提前给你娘烧完纸,我也得走了,外面还有生意。”这一次回来,虽然和这个儿子连一顿饭都没一起吃上,但是楚老爷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从商,洞察力过人。
二人进来的时候已然察觉出来了些什么,只是没有说破。
第五十五章()
转眼马上就要到十五了。
过了正月十五; 这年算是彻底过完了。日子也该恢复正轨,在外的朝臣也该回京了。不过算起来离十五还有几日,应是还有些闲暇时光。
这些日子里楚长安拉着萧寂转遍了汴梁的大家小巷,仿佛还是早年那对儿在边塞相依为命的少年; 日子过得好不痛快。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楚长安一个人在讲单口相声。
虽说是讲单口相声,但楚长安也算是看透了。萧寂这幅正经样儿就是端出来的; 心里头还指不定想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入了夜; 算着时辰宫门应是已经下钥了,但楚长安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反倒是趁着夜『色』,拉着萧寂一道去了京中最繁华的地段儿,说是那儿有家酒菜是出了名的; 不比御膳房做的差,既然是来了这么久; 应当来尝尝。
说完之后楚长安又觉得不妥,萧寂的『性』子他也知道,不是一般的敏感多疑,哪儿肯碰外面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萧寂却是破天荒的同意了。
天已然大黑; 但街上的华灯却是亮如白昼。两个人选了阁楼上的位子,透着窗子正好能看见对面花楼上的风景。
楚长安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一面望着窗外的景『色』。明明是数九严寒的天; 这台上的人却依旧穿的单薄,轻纱下若隐若现的胴/体加上绝妙的舞姿,根本令人移不开眼。
这么一看; 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不过估计是看的入神,忘了今儿个是跟着萧寂一道出来的。
台上的舞姬笑,楚长安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人脸『色』的变化。
一曲毕,楚长安才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停顿了半晌,才战战兢兢的扭过头来看。
萧寂不语,只是用胳膊支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喝酒,喝酒。”楚长安到底是心虚,只得干笑了两声,赶忙低下头手忙脚『乱』的将坛子里的酒分成两樽,自己先尝了一口确定没问题,才端与萧寂。
“从一看的倒是入『迷』,方才喊了你几声都没听见。”萧寂说着抿了一口面前的酒。这酒虽然看着清澈,入口也柔和,但是后劲极烈,一口下去,方才在外面沾染的寒气顿时烟消云散。
楚长安心想自己再怎么着还没聋,萧寂分明是没喊,哪儿是自己没听见。但是偏偏这事儿也没办法狡辩,到底是自己人,对萧寂只能讲情,不能讲理,因为横竖楚长安都知道自己不占理。
“您大人大量,只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没发生。”
萧寂只当是没听见,依旧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看着楚长安。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从一是觉得方才那舞姬好看才贪眼的?”
楚长安连忙摇头,毕竟这会儿若是如实回答,明儿个怕是连头都没得摇,“哪能,谁都及不了你万一。就是瞧着她身上的穿戴新鲜,像是以前北方那边的。”
萧寂闻言果真放过了他没再去追问。
大约真的是赶上过年了,楚长安喝的也不少,最后回去的时候基本是靠着萧寂一路扛回去的。
虽然平时萧寂总是各种嫌弃他沉,但真到了关键时候倒是不嫌了,哪怕是回到永昌宫有公公见着想去搭把手,都被萧寂赶得远远的。
倒是楚长安,一路上睡的比猪还沉,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后半夜被人折腾了一番,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