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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屋内的炉火烧的暖。
然而楚长安只觉得背后无故发冷; 一时间什么也说不上来。
从一开始回来,楚长安并未刻意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捡起来了原主的人际关系继续维持,除了萧寂; 大概也没人会看出什么异常。
毕竟起死回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信?
“差点儿忘了; 长安的父亲常年在外通商; 戍陵来的勤也是应当的。”苏世元见着楚长安神『色』凝固,轻笑了两声; 又斟满了杯,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事怕是还要冒犯; 幼年时候的事儿,不知长安可还记得?”
楚长安心想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可别是这原主小时候欠了这个苏小少爷钱没还,结果现在找上门了。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真的不怎么记得了,自打有印象起就是在边塞流浪; 风寒『露』宿的。家住哪儿,父母姓甚名何一概不知道。
也是,五六岁的时候; 能记什么事儿啊。
“不记得。小时候脑子笨,连开口说话都比同龄人晚了不少,压根记不住事儿; 您就别再取笑了。”说起来楚长安上一次见到苏世元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明明二人并未熟识,但苏世元总归是会不经意流『露』出亲切。
这种情绪与其说是亲切,不如说是含着歉意,有意赎罪一般。
楚长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归咎于是苏世元和前主的恩怨。
不一会儿,便有郎中上来报,说是楚长安带来的将士基本无大碍,有几个似有着了风寒迹象的已经与人群隔离,进一步观察。只是那个孩童,这个年纪估『摸』着得有人照顾,所以来问问该如何处置。
“方才路上遇见的,说来也奇怪,当时这孩子身边儿死的死病的病,就他一个没事儿,想着这里头必有蹊跷,就带回来了。”楚长安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带上来问问。”
不过须臾,那孩童便一路被一个身长七尺高大魁梧的将士一路拎了上来。
毕竟是年纪小,也不懂得什么礼仪尊卑,见了苏世元大概是觉得他生的清冷,不面善,差点儿吓得哭出来。又见着楚长安在一旁坐着,赶忙跑了过去躲到他身后,死死拽着楚长安衣角不肯松手。
楚长安也不劝他,只是由着他躲在自己身后,等他什么时候自己愿意好好坐下了再开口。
那孩童见着二人待他并不是像以往遇见的市井小民一般横蛮无理,渐渐也放松了警惕,肯好好的在楚长安身边坐好,但依旧是没敢正眼去看苏世元。
“这孩子……我们是不是见过?”苏世元打量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熟,毕竟往来通商的商人多要在镇北府报备,有的还是带着妻儿一起,只要是见过的,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那孩童听闻也抬起了头,愣了一会儿,突然身手抓向面前的酒杯,要往苏世元头上砸,“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父亲拉去烧了的!”
这酒杯刚抓起来没砸出去,就被楚长安按下来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力道可嘉,若是日后加以培养,小有一番成就绝对没有问题。
说完这孩童就哭出声来,连个抽泣的缓冲都没有,估计是见到了苏世元,终于把心头对几多日的委屈给表达了出来似的,一面哭着一边吼道,“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的家人全都烧了!”
这些因瘟疫去世的,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入土为安,怕是只会加大麻烦。一把火烧尽了,多少还能控制着些。但一个孩童自然不会明白这些,所看见的只是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而且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苏世元没说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如果可能,他希望一辈子也发生不了一次。努力考取功名利禄,做一个好官,到最后弄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眼前的孩童哭斥着,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够了,别再闹了。”这孩童比楚长安想象的要能闹腾的多,到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开口呵斥了两句,“苏将军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现在你年纪小,自然是不懂。”
虽说是斥责,但吵完之后楚长安还是塞给了他两块儿糖糕。
“不过说来,为何你能安然无事?分明你的亲人都染病相继离开了。”这个才是主要的问题,如果其中真的有什么玄机能够破解,或许就能使现下这个绝境有所转机。
楚长安之所以把他带上,也多半就是以为这个。
问起来这个,方才还哭的肝肠寸断的,现下立马就安静了。虽然是安静了,但目光依旧是死死的盯着苏世元,眼眸里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天真和清澈。
“父亲给过我一颗『药』丸,说吃了就没事儿了。”过了半晌,那孩童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什么样儿的『药』丸?”
“黑『色』的,很苦。”
这话说的,黑『色』味苦的『药』丸一抓一把,这可上哪儿找去。
不过想来想去,这个年纪的孩子表达能力也就止步于此,想让他跟正儿八经的郎中一样品出来每一味『药』的名字,根本不可能。
“如果没记错,他父亲不是做『药』草生意的,但也有关医『药』。主要是像蟾皮蛇蜕这些稀奇的玩意儿,这些商人之中就他卖的东西新奇,一来二去就记住了。”苏世元扶着额低声道。
这么一低头,楚长安才算是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想必是多日未得以休息,从而造成的。
“不管怎么说,先带下去给郎中看看罢,应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主要还是得指望京城那边。”这么多日,苏世元大抵是真的对戍陵这边的郎中已经不抱希望了。别说能治病的方子,哪怕是预防方面都没有半分眉目。
楚长安见着那孩童缠他缠的紧,又见着苏世元脸上泛着倦『色』,说了一句自己送这孩子,待苏世元同意了以后,便告退了。
苏世元见着他走了,这才缓过神来。
楚长安小时候他的确是见过的,经常和言明一起,上树拆屋,就差没把京城给掀翻了。楚长安的『性』子他更是深知,仗着家境优越,绝对不会闲着给自己谋份差事。
一个人『性』情大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哪怕真的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也很难改变本『性』。
去年见着楚长安的时候苏世元就已经感觉到了。
苏言明脑子不够数,认不出楚长安和以往有所差别,以为真是喜爱的姑娘跟别人跑了才变了『性』情,但是苏世元不一样,一眼便瞧出了蹊跷。
方才瞧着楚长安,苏世元又想起来了自己幼年时候犯得那桩罪孽。
杀兄弑父占了一半儿,但已经是无可饶恕了。而且这种阴影一直伴随他成长,挥之不去,后来遇见萧瑟之后只当是有个人能听他倾诉,也不指望得到什么同情。
反正自那之后,活在悔恨和纠结之中的,说的大概就是苏世元。怜爱百姓,对他而言也不足以弥补万一。
“方才我说谎了。”那孩童随着楚长安出了门,在寒风中不禁打了个哆嗦,但生意却是无比平静。
“说什么谎?”瞧着这孩子机灵,绝对不像是冲动之人,反倒是从小就深谙世事,知道怎么在人前换上不同的面孔。
“我爹应是没死,我娘也是。只不过苏将军烧人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你爹娘呢?”
“他们应是在关外避着,留了个家里的丫头照顾我。给我的那『药』丸是托人送进来的,不过送『药』的人送完就死了。”
方才见着的时候楚长安就看出来这孩子家境不错,虽然穿的单薄,但身上的绸缎绝对不是寻常百姓见得着的,本是还想替他惋惜一下,现下看来是过虑了。
“那为何方才要说谎?”楚长安被他弄得气也气不得,笑又笑不出。
“就是看苏将军不顺眼。明明街上那么多流民,却是成日紧闭着府门,每日只顺着围墙往下放一点儿食物和『药』材。当初扣我父亲货物不让入关的时候可没见着怂成这样。”
蟾皮蛇蜕,甚至是更稀罕的『药』材,京中都有严格的把控,很多并不允许商人私下贩卖。像这孩童说的情况,真是发生了也不稀奇,毕竟苏世元也充其量就是个将领,头顶上还有圣上呢,很多事儿不是他说了算的。
而且紧闭府门这些日子,怕是因为要等京中的物资过来。要不然这门敞开了被有心人一闹,到时候更难收场。
楚长安思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妥当的办法跟这孩子解释,最后只得到,“苏将军也是迫不得已,紧闭大门这段日子,就是在等我们过来。等我们过来了,一起合作,才能更好解决这场瘟疫。你看我刚到,不就捡到你了么,这段日子横竖你也得在镇北府住着不是,吃喝都是苏将军供着,还有什么不满?”
那孩童思量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来又觉得苏世元似乎不是那般十恶不赦。
“这个给你。还有一颗,只当感谢你方才给我糖糕了。”孩童说罢便将手中的东西给楚长安递了过去。
一颗黑『色』的『药』丸。
“就剩一颗了。”
若这是如此,这一颗便能拯救千万人的『性』命。
楚长安心里大喜,然而这谢字没说出口,便由将士一路小跑着过来,看着脸『色』,想必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儿。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
“都听。”
“好消息是章大人已经回京了,病原也很成功的带了回去。”
“不好的消息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楚长安仿佛吃了一记闷棍; 过了大半天依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黎明百姓的苦难,说实话楚长安并做不到感同身受,只能知道个大概,理解一二; 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稳住大局。
至于这稳住大局的路上得流多少血,到底也不是痛在自己身上; 眼不见为净。
但是以命相护的人; 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半晌,楚长安似乎是回过神来了; 语气中也未曾流『露』出丝毫交集,“然后怎么了?只用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么,是还是不是?”
“不知道; 永昌宫现在已经封锁了,没人进得去。”来报信的将士回答的倒也坦诚; “不过您放心,太医说了,哪怕暂时未找到根治的方子,靠着『药』物吊命也能吊一个多月。”
说完之后; 那将士恨不得先抽自己两巴掌。
“陛下可有交代我什么?”
“让您……勿挂念,在边塞多小心着些。”
听闻消息的时候,楚长安第一反应就是跑回京城; 毕竟萧寂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哪怕是回去了也无济于事,只能给太医添『乱』; 给萧寂添堵。
虽然表面上是没什么波澜,但是楚长安心里还是怕。这种恐惧由心生,虽不会表现的明显,但却是能噬人心骨一般,令人不得安宁,却又挥之不去。
“还有一事,请您随在下来。”那将士说着瞥了一眼楚长安身后的孩童,估计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儿。
楚长安见此便先示意他去一旁自己玩,待会儿再回来寻他。
楚长安跟着将士进了屋,那将士合上门之后再三确认四周无人了之后,才缓缓的解开衣衫。
虽然他们俩都是男人,但楚长安一时间还是没明白过来这是几个意思。
边塞冷,穿的再厚也不足为奇,尤其是外面斗篷再一罩,也看不出里头到底穿了几层。一层层衣衫褪尽之后,才『露』出怀里包裹着的东西。
看着形状,也足以令楚长安心情沉重的几分。
之间那将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您若是手持此物,自可称帝。这是陛下说的,他最信的可就是您了。”
将士手上的东西哪怕用锦棉包着也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底座四四方方的,上端则是不规则形状,但依旧能看的出雕刻的精细。楚长安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不是瞎子,这东西见了千百遍了,自然不会不认得。
拿了此物便可登基称帝。
对于有些人而言,此物求而不得,送到眼前的,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但是楚长安不一样,虽然对权势并非从无渴望,但在这渴望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然而对于楚长安而言,如今呈到眼前的,不是唾手可得的权利,而是噩耗的前奏。楚长安自然是知道意味着什么,恐怕宫里现在的场面比自己想象的更为糟糕,至于萧寂……
最后楚长安还是接过了锦棉里包裹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