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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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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砚出身平民,虽然家里头没什么势力,但是清清白白的,无功无过。如今拿到这个位置,也算的上是凭着自己的势力走上来的。

    唯独楚长安。

    楚家往上数几代也是开国元勋,奈何一代不如一代。倒不是无所作为只啃着祖上的基业,而是到了最后没几个入朝为官的了,而是改为从商的居多。尤其到了楚长安的父亲这一代,常年在外通商,要不是楚家还有个大纨绔,估计京城里的人早就忘了有姓楚的这号人了。

    毕竟这个商人和娼『妓』被视为同一阶级的年代,能把当过开国元勋的世家做成这个样子,当真是暴殄天物。

    大家都说估计是皇上看着楚家没落了,不如把机会给别人,不再去扶这个拽不起来的阿斗了。

    也有人说楚长安这个风流的『性』子难成大事,皇上估计也是知道他这个半吊子的样儿,也不敢让他当什么重任。

    不过说归说,谁也没敢真当着楚长安的面讲出来。说着楚家没落了,其实真是见着了还是得毕恭毕敬的喊声爷。

    那人模狗样的太监上午来的时候还不愿意正眼看楚长安一眼,丢下圣旨就匆匆离开了。傍晚再来的时候可就变了脸。什么好听话都说尽了,大概意思就是皇上的口谕,请楚长安进宫去,说是布了晚膳,想亲自见见今年这个武状元。

    这太监在御前做了几十年的事儿了,往年还真没听说过皇上会单独邀哪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共进晚膳的。

    而且这次皇上也是好下了功夫,从中午就让御膳房开始忙活,每一道菜一定要精益求精,哪怕以前接待外宾都没这么认真的。

    楚长安听完了以后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让冬果给了他些银两说是请公公喝茶了,说自己一会儿便动身,让皇上稍等片刻。

    待那太监走后,冬果总算是忍不住了,瞪了楚长安一眼,“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骂我做什么?”

    对于这种人楚长安倒是见惯了,说白了也就是人的本『性』,欺软怕硬,尤其是这些在宫里头做事儿的,更是打小就会察言观『色』,知道该巴结那个该唾弃哪个。

    “不是骂您。”

    “得,以后这种人我成天都能见得着,你还能全把人家骂一遍?我以后在宫里头待得时间长了,说不准也成了你口中狗仗人势的东西了。”楚长安不禁有些好笑,毕竟以前他仗着萧寂信任他,虽然不至于横着走去闲的没事儿看不起别人,但是恃宠而骄这个词用到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如今重来一世,谁还记得他这号人啊?

    楚长安觉得这也算得上是因果报应吧。

    一路上楚长安最忐忑的还是前两日自己亲手给萧寂弄出来的那身伤。

    当时天『色』暗,没来得及细看,但估计是伤的不轻。不然搁平时以萧寂的『性』子,非得回捅他一刀才算完事儿。

    而且楚长安总觉得萧寂这几个月来真的变了不少,以前总是沉默寡言的,基本不和楚长安意外的人说话,如今这个『性』子反倒是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头楚长安一直以为他不会讲官话或者是害羞什么的,老喜欢闲的有事儿没事儿逗他两句,结果便是被萧寂打的直往房檐上窜。

    哪怕是入了夜,宫里头依旧是灯火辉煌的亮如白昼。

    上次来到这儿的时候,还是为了取太子和先皇的『性』命的,如今也终于有机会好好瞧瞧这巍峨瑰丽的建筑了。

    宫女一路领着楚长安来到了永昌宫,到了台阶底下便示意楚长安将身上的佩剑以及斗篷,还有其他锐利的物品一并卸了下来,又仔细将他身上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放人进去。

    萧寂的『性』子敏感多疑,哪怕以前不是皇上的那会儿,睡觉的时候都得在枕头旁边放把刀才睡得安稳。如今当了皇上更是谨慎到不行,别说入殿之前要搜查,至今身边儿竟是连个近身服侍的人都没有。

    走到殿门口,楚长安轻轻的叩了三下门,听到里门有响应才推门进去。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桌上已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

    楚长安原本想着大约还会有同一批的进士,结果到了却发现真的只有萧寂一个。

    “臣参见皇上。”

    “坐。”

    桌子不宽,楚长安只能硬着头皮在萧寂对面席地而坐。

    两个人离得近了,楚长安便注意到地方腰上的纱布还隐隐透着骇人的红『色』,“皇上……前些日子的事情,实在是抱歉。臣当时一时冲动,还请您原谅。”

    “无妨。”萧寂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温酒,“这些菜『色』可都是楚卿喜欢的?”

    方才楚长安的目光全在萧寂身上了,这么一经提醒才注意到桌上各『色』的菜式。

    全都是他以前在边塞的时候最喜欢的,不过这些喜欢的东西,以前他从未说出口过,从来都是萧寂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

第七章() 
有那么一瞬间,楚长安觉得萧寂或许已经知道了,知道他回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菜『色』虽然是他喜欢的,但也是以前经常能在饭桌上见着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而且现在改了头换了面,萧寂又不是什么修仙道人,哪儿来的本事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楚长安明明平时跟别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恨不得能讲段单口相声的,但到了萧寂面前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萧寂见着他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没有……挺喜欢的。不知皇上深夜召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楚长安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像鸿门宴,整个人浑身不自在,生怕下一秒对方就起身提刀给他一下似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放宽心,留在宫里头做事以后迁升的机会也多得是。”很多事情,萧寂也是在心里头再三掂量之后才会往外说的。毕竟这个职位……让武状元从这儿起步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些。然而萧寂缺的并不是一个侍卫,对外说的那些东西也不过就是个唬人的噱头,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怕是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萧寂见着他没接话,又说道,“还是楚卿觉得做个侍卫委屈了?”

    “臣不敢,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别说是做牛做马了,哪怕是化作一株草木都是臣的福分。”

    楚长安没敢在正眼去看桌子对面坐着的人,只是低着头谨慎的回答道。

    “还有,以后若是让朕再撞见你往那种地方去,罚五年俸禄。”

    楚长安:“……臣知道了。”

    满桌的菜『色』甚是诱人,尤其这些都是楚长安最喜欢吃的。然而楚长安没见着萧寂动筷子,再是饿的前心贴后背的也不敢有所动作,这种感觉当真是堪比酷刑。

    其实以前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规矩,菜端上桌各吃各的,甚至有的时候楚长安还会放着自己的不吃故意去抢对方碗里头的食物。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萧寂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跟他生气,最多也就是冷这个脸不理会他。但是今非昔比,尤其是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主,楚长安还不想拿自己刚从阎王爷面前夺回来的『性』命冒这个险。

    楚长安刚想开口,便见着萧寂拿起了筷子,心里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萧寂这筷子菜却是没夹到自己盘里,而是递到了楚长安面前,“尝尝这个,特意让厨房做的。”

    “谢……谢皇上。”楚长安这才想起来布菜这种事儿应该是自己做的,但现下却是反了过来。

    虽然以前宫闱中的事儿只在书上看过,但是也没见着那个君王会这么对待父母儿女以外的人,哪怕是身侧的妃妾都甚少。楚长安一时间也不明白萧寂唱的是哪出,只能道了声谢,匆匆将面前的食物吃了下去。鱼肉是挑过刺的,口感酸甜,配上炸过的面丝,的确是汴梁这边的做法,想必厨子们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些吃食比着以前在边塞的时候不知道精致可口了多少倍,没过一会儿楚长安到底还是兜不住原本的『性』子,也懒得管那么多繁缛礼节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过不了一会儿满桌的盘子就空的七七八八。

    萧寂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的饮着酒。见着楚长安一会儿便没了方才的拘谨,嘴角也不禁抹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吃到一半儿楚长安忽然想起来过来对面好像还坐着个人,抬起头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对方腰腹上的纱布方才还是隐隐透着血『色』,现在却是一片猩红,想必是伤口又裂开了。大约是因为疼痛,脸『色』也苍白了好些,正捂着腹部大口喘着气以试图缓解一些。

    楚长安见此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道,“您稍微坚持一下,臣帮您喊太医。”

    “不必。”萧寂见他要起身,赶忙罢了罢手示意他回来,“不过是旧伤反复了,殿里头有伤『药』,稍微包扎一下就好。”

    楚长安见着他左手不方便,二话不说绕到他身边儿,将外层沾了血的拆了下来,里面的衣物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方才楚长安到没觉得什么不对,现在才反应过来,谁家没事儿干把纱布包在外面?但一想到萧寂的脑回路不能跟常人混为一谈,也便没再注意这个细节了。

    屋内炉火烧的暖,哪怕是未着衣物也也并不觉得冷。衣衫彻底褪尽的时候楚长安更是傻了眼了,最里层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跟皮肤死死的黏在一起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很难扯下来,想必是好久没有换过了。

    楚长安知道他的『性』子不愿意别人接近,日常洗漱更衣基本上都是自己来,包扎换『药』这种事情怕是也不愿意别人『插』手。然而自己又不方便,想必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又在衣服外面缠了一圈儿纱布死撑着,等到最外层的纱布也彻底浸透的时候,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楚卿对这种事情倒是熟练。”萧寂倒是丝毫不避讳这般『裸』着上身面对他,楚长安看着却是头脑一阵发热。

    明明就是帮人包扎个伤口,居然也能引来那些龌/龊的非分之想。

    “以前经常磕着碰着,做得多了也便熟练了。倒是皇上记得『药』换的勤些,既然身上有伤,少饮些酒罢。”楚长安匆匆的帮他涂上『药』重新包好纱布,赶忙退远了些,生怕对方察觉出来自己身上的异样。

    “嗯,过两日骨头长好了,也就方便多了。这一次有劳楚卿了,以往处理伤口这些事情总是不敢让别人代劳。”

    言外之意便是楚长安是第一个,也算是无形之间表达了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但是在楚长安耳朵里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意思。

    回到楚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夜半。

    冬果见着自家主子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上前去询问情况,就看见楚长安一路跑到院子里的井口,一桶一桶的往自己身上浇着冷水,直到最后头发和衣服结满了冰溜子,才算是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么冷的天,您这是——”冬果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儿,大冷天的放着热水不洗非得遭这个罪做什么。

    “冬果,你快看我脸红没红?”

    “您脸皮比那城门都厚,红了也看不出来。别在外头发神经了,赶紧回屋去吧,过两日老爷回来了要是看您这么疯疯癫癫的准个儿得说您。”

    楚长安:“……”

    回到屋子里头借着灯光,冬果才看见自家以前那个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主子的脸上是真的有些红晕,不禁有些奇怪,“还真的脸红了,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可念着点儿我好吧。”屋子里头倒是暖和,然而这么一暖和,方才好不容易浇下去的邪念又一次翻涌而出。

    “不是奴婢说您,以后进宫里头做事儿,楼里那些个花啊翠啊的就都断了吧,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想,影响前途。”冬果倚在门框上,竭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借你吉言,皇上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那您这脸上该不会是被皇上扇的吧?”

    楚长安觉得跟她讲什么都是多余的,赶紧劝她回去休息,别再来烦自己了。

    虽然以前两个人是亲密,但远不至于能亲密到能脱了衣衫坦诚相见的地步。即便是有的冬日挤在一张床上,也多半是为了节省炭火。而且那个时候楚长安心里头还向往着以后能娶个温婉明媚的大姑娘,自然是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感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质的,楚长安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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