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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不为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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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殿门把她们的对话隔离在门外,席捷站在阵势中央,皱眉不解地看着对面的人。

    “要开始了么?”智元住持盘腿打坐,波澜不惊地问。

    “我想了整整一下午,却始终不明白。”席捷手搭在身旁的冰棺上,问:“不论我怎样威胁利诱,你都不为所动,却为了保祈岁不死,就立刻答应我的要求。为什么?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不要告诉我因为你们是同族这种可笑的缘由,当年我几乎灭了魂族,也不见你脸色有丝毫波动。”席捷补充道:“你是个冷彻骨子的冰人,竟能亲手杀死同胞的火人,眼睛里根本没有感情,只有值得与不值得。”

    “你也知道我是冰人。”智元诵经结束,缓缓睁开双眼,平静地看着他,道:“活了太久,见惯了生死离别,命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死也好,活也好,只不过顺应天意罢了。”

    席捷沉默了阵,开口道:“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么?”

    “魂族族律,恕我无可奉告。”智元无视他铁青的脸色,淡漠地道:“若是你想杀了我,请便。”

    席捷被他漠不关己的态度刺激到,恨得牙痒痒的。一千年前就是这样,每次看到自己都一脸傲慢、懒得搭理的样子,甚至自己几乎杀光魂族人,也无法逼他摆出低下的姿态向自己求情。

    熊熊烈火中,满地的尸体,血流染红了土地,木炭碎裂的咔咔声和妇孺惊呼的尖叫声不断地刺激人的耳廓。

    自己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求饶。

    他端坐在楠木高椅子上,华贵的衣服纤尘不染,在血腥的硝烟中,洁净得仿若出水莲花。

    而他抬起头,轻蔑地看着自己,淡淡说出的那两个字,更是如梦魇般,千年来不断回放,一次次地重击在心脏上。

    他说:“废物。”

    轻飘飘的两个字,连憎恶、蔑视之类的语气都不屑于带上,却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沼泽,挣扎煎熬了一千年。

    而此时他抬着头,漠然地望向自己,两幅图像逐渐重合。

    手紧紧握成拳头,席捷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着。但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席捷轻笑了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么?激将法已经没用了。你不是最喜欢价值吗?很高兴地告诉你,你对我有价值。只要移魂成功,全天下便都是我的了,并且——”他顿了下,骄傲地说:“神祖也是!”

    智元默默不语,只是静静闭上了双眼。

    “怎么?难过了?”席捷昂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任何人,都别想再阻挡我们在一起!”

    “若是神祖阻挡呢?”智元忽然开口问。“神祖归来之日,便是你的美梦破灭之时。”

    席捷愕然地瞪大双眼,缓了好一会儿,又笑开。他撩起冰棺里的银发,满眼柔情地说:“我不会让她苏醒的……即便是苏醒,也要在爱上我之后!”

    千年前的悲剧不会重演。这一次,我要让她再也下不了手!

    席捷高高地勾起嘴角,双臂猛然舒展开,十指指尖闪现幽蓝光芒,在空中划出绝美的弧度。

    “吸魂阵,开!”

    老魂主身体的银发慢慢变黑,并且越长越长。席捷扶起冰棺里的身子,抬腿迈进去,与它相对而坐,朗声道:“魂神,你答应我的事,最好一丝不苟地完成。若是有什么小动作,我便吸尽你的灵力,让你的身子瞬间风干。”

    智元手指飞舞,开始解印,黑色的阵盘一圈圈地旋转,在席捷肉身上逐渐清晰。他无所谓地说:“我魂神光明磊落,暗地里的勾当从来不做。日后自会有人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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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想不到的人() 
灵竹是在一阵酥麻刺痒中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素白俊脸,狐狸般的细眼鬼魅地眯着,薄薄的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银亮如雪的长发束起,别着一枚翡翠玉簪。水蓝色的绸缎外套,银丝线点点闪光。气度高贵,顾盼生辉,挥袖间清风乍起,宛如从天宫里走出的仙子。

    但灵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万分惊讶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席捷?”

    在她脸颊上摩挲的温热指腹蓦地停了下来,那人捧起灵竹的脸,笑得如花般娇美。“丫头,我回来了。”

    清脆干净的声音,如同薄暮竹林中,露珠从翠叶垂入溪流中的叮咚清响。

    惊喜交加,灵竹轻轻抚过他脸上每一处细节,像是在确定那面容的真假。

    指尖掠过眉心,席捷怕痒地微微蹙眉,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开口道:“我没有变丑吧?”神色有些紧张,像是诚惶诚恐等待夫子评价的学生。

    灵竹呵呵一笑,道:“怎么会,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美人么?”话一出口,自己就愣了,这是谁的记忆,为何我会知道。

    席捷见她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忙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去。“以后不开心了,可以自己躲起来,但晚上一定要回心莲水榭,不然我会担心,知道么?”

    被他这么一说,灵竹才想起自己本来是在竹林,而现在……视线掠过他的肩膀,看到满池盛放的红莲……“我怎么回来了?”

    “移魂之术结束后我来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整个山府的人找了大半夜,才在竹林里找到睡的正香的你。不忍心叫醒你,只好把你抱回来。”席捷说到这儿,不满地捏了下她柔柔的脸颊。“不许有下次了,害得我以为你被人偷走了,伤心了好久……”

    “喂,我已经是被人绑架来的人了,怎么还会有人来绑架我?”灵竹往后撤了撤,推开他的手。

    席捷神色变了变,掩饰地笑开,不由分说打横抱起灵竹,放到梳妆台前,拿起把羊角梳,对镜子里的人她说:“我帮你梳洗吧!”

    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想要躲开,但他的动作太过轻柔,有种让人留恋着迷的魅力。

    指尖挑开发带,黑亮的长发如瀑倾泻,铺落在木地板上。席捷笑着握起一把青丝,放在手心细细地从头梳到尾,柔柔地说:“一梳同心,二梳相伴,三梳共白头……丫头,今后我日日为你梳发,你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灵竹讶异地抬眉看向镜子里的那人,席捷眯着眼睛,虔诚地轻吻掌心的青丝,满脸明媚的幸福。

    不由得皱眉,冷下脸把长发抽回来,硬声道:“这些肉麻话你去对别人说,休想再欺骗我。”

    席捷惊诧地瞪大双眼,长长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天真。

    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头顶,席捷垂眸望向镜子里兀自赌气的灵竹,和缓地说:“丫头,我是真的爱你……天地轮转,朝云暮换,至死不休……为何你不信呢?”这样说着,眸光里多了些无奈的忧伤。

    灵竹猛地站起来,昂起脸直直盯进他的眼睛。“你爱的不是神祖吗?把我扯进来做什么?别想把我当成你们消遣调笑的工具!”

    席捷无言地看着她,双手紧紧合握,眉毛纠结在一起,半晌才幽幽开口道:“有些话不能对你说,若是说了,这一千年来我所做的一切便毫无意义……不论我对你隐瞒了些什么,但我爱你是千真万确的,丫头,你记住这个就好。”

    灵竹脸色幽冷地道:“有那么多未知的、可疑的地方,你让我怎么相信?”

    “我会用一辈子来让你相信。”席捷浅浅笑开,“永永远远,我都会在你身边。”

    纵然心里反感,但面对如此低姿态的人,灵竹无法做到撕破脸,说出“滚远点”这种伤人心的话。于是只好无奈地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随你便!”

    席捷却像接住了天上掉落的馅饼,笑得异常欢快,活脱脱像只偷吃了鸡肉的狐狸。他得意洋洋地说:“这就算你接受我了吧?不许否定哦!你随我便的,我就这么认为了!”

    这人大脑什么构造,我是在委婉地拒绝好不好,简直无法沟通!抛了个白眼过去,灵竹自顾自地穿上鞋,甩甩手就往外走。

    “诶,你要去哪儿?”席捷慌忙追上前询问。“山顶亭子那儿风景很不错,我让人把早饭送过去,一起在那儿吃吧?”

    “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席捷招招手叫来侍女,吩咐道:“昨天动得多的那几道菜,让百味斋用心做好,然后端上去。”

    侍女点点头应了,然后退下了。

    灵竹*地走在前面,瞥眼看见湖面上席倢的倒影,突然反应过来,转身问道:“说起来,你怎么突然能用自己的身体了?老魂主的肉身呢?”

    席捷偏过头慨叹道:“终于注意到我了么?以为你毫不在意,都不会问的……”

    闪亮的银发虽然是对折后才梳起的,但依然垂到脚腕处,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扭动,如同飘舞的白练。

    灵竹突然觉得刺眼,皱眉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无所谓地说:“对你我当然不在意,只是怕老魂主的肉身无处安葬。”

    委屈地撇撇嘴,席捷走到她身侧,拉起裙边一甩一甩的左手,用力拽了下,道:“你多注意下我啊,这样才能早日爱上。”

    “笑话,谁说我要爱上你?”灵竹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掌心抽回手,抱臂于胸前。

    席捷轻笑,一只手臂越过灵竹的身子,放在她背后的围栏上,不急不忙地压近,眼角眉梢满是撩人的风情。他挑起灵竹的鬓发轻嗅,魅惑地说:“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是逃不掉的……”

    灵竹的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忍不住双手用力一推,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嫌脏似地拍拍手,看着对面靠在围栏上笑得欠揍的那人,灵竹厌恶地说:“下次再敢靠这么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把你扔进池塘里去!”

    席捷哀怨地叹口气,右手撑着额头,费神地说:“唉,没想到你的脾气竟变了这么多,日后我不得不委屈自己,做小丈夫了。”

    无声无息走过来的羽织听到这句话,扑哧笑了出来,捏着嗓子学他矫揉造作的样子,软绵绵地道:“小丈夫……”

    灵竹一阵恶寒,嘴角不禁抽搐。

    席捷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清清嗓子,站直身子,装模作样正经八百地道:“找我有何事?”

    羽织也恢复正常,正色道:“圣主,您魂归金身,这是洗天山庄一等一的大好事,理应庆贺一番。各分庄庄主都已聚齐重画殿,就等您过去一起商讨了。”

    “就这些?”席捷低头弹了弹衣襟上的浮沉,“不急,等我和灵丫头用完早膳再议。”

    羽织看了看一旁的灵竹,凑近两步,贴着他的耳朵,悄声嘀咕了两句。

    席捷的眉毛陡然挑起,眼睛猛地一亮,笑着拍了下手,高兴地道:“做得好!我这就去见他!应该大大打赏一番啊!”

    灵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不关心,只百无聊赖地看池塘里的风景。

    席捷笑得如沐春风,神情无比轻松,像放下了悬挂心口已久的大石头。他招手唤来跟在后面的侍女,对灵竹说:“丫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先让她带你去亭子那儿。要是饿了就不用等我,自己先吃,我随后就到。”

    灵竹无比高兴,终于可以跟他分开一会儿了。于是热情地摆摆手目送他离开,只差高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跟着侍女一路走,经过某个院落时,忽然听到敲击木鱼和诵经声。灵竹不由得停下脚步,问:“这里住着的是谁?”

    “是圣主囚禁的一名僧人。”侍女恭敬地回答。

    院子中成排的银杏高耸,鹅黄嫩绿的色泽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清脆的木鱼声阵阵传来,低沉舒缓的诵经声浮在青石砖瓦之上。这座小院仿佛沉浸在时光的谷底,显得安逸而祥和,如同世外桃源。

    好奇心蠢蠢欲动,灵竹不由得伸出手,缓缓推开沉重的黑色木门。

    披着红袈裟的僧人盘腿坐在银杏树下,听到有人进来,慢慢睁开双眼,诵经声随之停止。

    灵竹愕然,手僵在门板上,忘记放下。“智元住持?”

    “噔……”木鱼最后一声清响,如同敲击在灵竹的心上。

    侍女担忧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小声地提醒道:“灵姑娘,他是囚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灵竹摆摆手示意她安心,脚步不由自主地迈进院子里。“住持,你怎么在这里?”

    智元缓缓起身,眉目慈祥。“女施主别来无恙。”

    “席捷为什么要抓你?”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灵竹不由得心里一惊,急忙问:“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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