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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去帮你倒热水沐浴,这里等下我来收拾,你不用操心。”
灵竹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收拾,本来就是你打碎的碗碟。暴殄天物,害得我没吃饱饭,难道还想让我收拾烂摊子吗?”
席捷摸摸鼻尖,又挠了挠头发,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被大人责骂的孩子。腿脚偷偷移动,灰溜溜地出了房间,往厨房走去。
灵竹看着月下那个清俊挺拔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让人又爱又恨,却始终都不舍得伤害。
厨房后面的小屋内,灯火通明,厚重的红绸围帘当中,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热汽蒸腾,火红嫩粉的花瓣洒满水面,如同一艘艘小船,在浩淼白雾间幽幽飘荡。
灵竹抬脚跨进木桶里,慢慢坐下身,水面上涨,正好淹没脖颈。往后一靠,灵竹舒服地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门却突然被推开,冷风一下子吹了进来,鼓动红帘。
灵竹皱眉,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拿放在一旁的衣物,同时厉声问道:“谁?”
脚步声很轻,也很快,灵竹还没来得及套上袖子,红帘就已经被撩起。一袭白纱,款款飘了进来,如同腊月的白雪。
灵竹舒了口气,放下衣服重新坐回水中,抬眉道:“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白揪心一场……”无意中一瞥,发现她眼圈红红的,急忙坐直身子,正色道:“你哭了……出什么事了吗?”
羽织不自然地偏过头,站在几步外,别扭地说:“不用你管,少装好心。”
灵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轻笑一声,无所谓地摊摊手,靠回木桶上。“不识好人心呐,随便吧,反正你是席捷养的狐狸,又不是我的。”
提到席捷,羽织脸色变了变,半晌幽幽开口:“你不会让圣主难过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灵竹诧异地挑眉,莫名其妙地打量她几眼,想着她一贯横竖看自己不顺眼的表现,犹豫地问:“难道你……”
“没错!我就是喜欢圣主!”羽织脱口而出。
灵竹问的时候很没底气,只是有点小小的怀疑,没想到她那么大方直接地承认了,被震撼得一时无言。费力地思索了很久,才问道:“他哪里吸引你了?”一狐一人,虽然都是仙,但还是觉得有些骇人听闻。
“圣主哪里都好!”羽织扬着脸,满面骄傲,崇敬,还有强烈的自信。“只要是个女子,就都会喜欢他!”
“我怎么就不觉得……”灵竹搔搔脑袋,试图劝说道:“听说你的年龄在狐仙中还算小孩子,所以你可能不明白,像席捷这种又坏又拽的人,你现在或许觉得很酷很有魅力,但等你年纪再大些就会知道,还是温和谦恭内敛深邃的男子更好,更值得依靠,就像……”
就像流云……
灵竹急忙收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羽织对她剩下的半句话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么多人喜欢圣主,他偏偏挑中了你,我比不上,认了。但你不能让圣主难过,否则我就会对你不客气!凭你现在的本事,根本不是我对手!”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把他抢走。”灵竹一脸真诚,不过说出来的话很欠揍。“被他挑中,我也很抑郁的。”
羽织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丢下一句“不知珍惜的白痴!”,便气呼呼地甩袖奔了出去。
红帘从半空缓缓落下,灵竹盯着半开的竹门,好笑地吐了口气。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呢,稍微逗逗就急了。不过比起狡诈阴险的织姬,灵竹觉得,还是刚才红着眼眶气鼓鼓的羽织更可爱。
本性纯良的孩子,不该双手沾满血腥的。
席捷虽宠她,却不叫她健康成长。因此本质上,她只是一颗好用的棋子么。只不过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所以多了份包容,仅此而已。
水温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烫了,灵竹泡得也差不多了,索性跨出木桶,擦拭水迹,换上新衣。
系好最后一根带子,灵竹保持低头的姿势,蓦然有些心疼。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一腔赤诚真心的羽织来说,也太残酷了。
吱嘎一声,竹门被拉开,灵竹一抬眸,便看到站在院中满肩月辉的席捷。“你在这儿做什么?”
席捷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巾帕,挑起她如丝长发,细细地擦拭起来。眉眼弯弯,笑如春风。“帮你擦干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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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傅恒到来()
竹窗轩敞,红烛摇曳,羽织雪白的侧影在昏昏红晕中带上了些凄凉。
灵竹瞥了眼,不动声色地把巾帕从席捷手中抽回,道:“我去休息了,晚安。”
席捷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表情严肃,眉头皱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灵竹无可奈何地等着。
席捷的视线穿过她的长发,落在她身后的松林,语气冷漠地说:“站在那里做什么?”
背后传来树叶的窸窣声,灵竹诧异地转身,便看到一身黑衣戴着半张面具的那人。“傅恒?”
他竟然在这里!那有没有碰到流云?两人之间发生争执了么?灵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傅恒徐缓地走过来,微微躬身,道:“圣主。”
席捷*地瞟了一眼,伸手把灵竹抓进怀里,像是在宣告所属权一般。“有事么?”
傅恒的视线掠过他搭在灵竹肩上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又立刻恢复为平日的漠然。“山庄出了点事情,请圣主回去定夺。”
“我已经把大权暂交给你了,你看着处理便是。”席捷有些不太高兴。
傅恒看了眼灵竹,不做声。
席捷了然地说:“丫头不是外人,不必顾虑,直说就是。”
“是。”傅恒微微颔首,道:“浮滕国三公主来访。”
“她来做什么?”席捷声音突然加大,震得灵竹耳朵疼。他放开灵竹,侧头道:“丫头,你先去休息吧,我跟傅恒有事商量。”
听到与流云无关,灵竹放心了许多,至于什么浮滕国什么三公主,毫不关心。于是便点点头,转身回房。
躺到床上后,才发觉席捷刚才说的话有问题。什么叫做“你先去休息吧,我跟傅恒有事商量”?说得跟自己要等他回来一起休息一样……是故意要造成这种误解吧?真是充满孩子气的占有欲。灵竹无奈地撇撇嘴,缓缓合眼。
月下虫鸣阵阵,声声入耳。被热水泡过的身子泛起浓浓的倦意,睡意如潮水,一浪浪袭来。
恍惚中,灵竹觉得自己身处某艘小船上,水面波荡,船身摇曳。
太湖荡白帆,天目水初暖,江水如蓝。
锦绣画舫上,两人对坐品茶。
男子着一茶色披风,白底淡墨色浮云的长衫,端着杯盏的右手骨节分明,玉色如段。他品了一口,幽幽笑开。“西湖玄景,天下极品。”
颜若也跟着笑起来,眉间红莲都灵动许多。“他们都说太苦了,能同我一样欣赏到它的好的,也只有你了,顾孟。”
男子敛眉略作回忆,淡然开口:“入口时虽尤为苦涩,但若忍下,便能体会到无法言说的甘甜和清冽。苦尽甘来,再配上如此深邃寓意,此茶实在不愧为‘世间难觅,人生一求’。”
“风主是当真是懂茶之人。”颜若赞许地看着他,道:“不过人生难求的,不仅仅是好茶,还有知己。”
“是,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以。”顾孟轻轻扣起十指,安静地微笑。“高处不胜寒,不知有我在身边,可否为神祖驱赶些寒意?”
颜若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举目去看澄澈的蓝天,道:“你看那天边白云,随处可去,无拘无束,不为任何事烦恼,有多么自在。偶尔我甚至会想,若我不是神祖,只是一朵白云,该有多好。”
顾孟没有回头看天,只是认真地盯着她,笑着说:“若你是云,我便是吹动你的风。天涯海角,只要你想去,我便奉陪到底。”
颜若诧异地收回视线,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人。坚强独立惯了,突然听到有人以依靠者的口吻说出这样的承诺,心情一时有些混乱。像是感动,又像是所有的不安烟消云散,心里一片宁静。
见她迟迟没有回话,顾孟安慰般地勾起嘴角,视线掠过她拇指上的扳指,最终落在她的双眸上。“若是哪一天你愿意让我相随,请把翠玉扳指放进我的手心。”
这次颜若很快回答了。“不,你戴不上的。”
“可以的,只是再也取不下来,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因为戴上了……”顾孟眨眨眼,满脸纯真和温柔。“就是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颜若望进他的翦水双瞳,在那纯黑泛着柔光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颤抖的身影。
“呀!你怎么偷偷跑到我房间的!”灵竹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眯得长长的狐狸眼,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喊道:“你要吓死我吗!”
席捷坐在地上,委屈地揉着被摔疼的部位,眼睛水汪汪地说:“我听到你一直在说梦话,好心过来叫醒你,却被你蛮力推倒,真是好心没好报。”
灵竹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问:“我说了什么?”
“没听太清,好像是什么‘我不要在你眼睛里’。”席捷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走近床边,盯着灵竹傲慢地说:“我告诉你丫头,你不仅住在我眼睛里,还住在我心里,所以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切,无聊。”灵竹闪过他,坐到床边穿上鞋,然后指了指敞开的房门道:“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梳洗了。”
席捷无视她的动作,径直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出来,笑呵呵地说:“丫头,我帮你穿吧。”
灵竹无语地捏着眉头,一步迈上前抓过衣服抱在怀里,冷冷地道:“少犯神经了,快出去!”
“可是今天是我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要是你不答应的话,我会很遗憾的。”席捷可怜兮兮地抿着嘴。
灵竹忽略他的表情,直接问:“你要走了吗?去哪儿?”
“回下山庄而已,你不要太想念我,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谁想念你了,少自作多情。”灵竹不屑地吹吹手指甲,转问道:“傅恒也要回去吗?”
“当然。”席捷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立刻蹙眉道:“不许这么关心傅恒!你只能舍不得我!”
想起昨晚他看见自己和席捷在一起时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该任他和席捷两个人单独回去。于是灵竹便说:“嗯,我舍不得你,所以带着我一起走吧。”
席捷却突然愣了,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过了好半天,才突然一把抱住灵竹,兴高采烈地说:“你竟然说了‘我舍不得你’!我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样的话了呢……丫头,你开始回应我的感情了对不对?我好开心!让我立刻死掉都愿意!不,我还不能死,好日子才刚开始,我怎么能死呢?”
“你在没头没脑地胡说些什么,给我好好活着!”灵竹高高抬起手,在他头顶打了一个暴栗。
席捷乐呵呵地抓住那只手,握紧,道:“我会为你好好活着的。但即便我死了,魂魄依然会记得你,轮回转世后,再次来到你面前。”
灵竹幻想了下自己被鬼魂追逐的场景,立刻毛骨悚然地抖了抖肩膀,不由分说地把席捷推到门外,啪地合上门,放下门闩。“你给我乖乖在外面等着,不许再说离奇的胡话!”
早饭是在过分的安静中度过的。傅恒本不是多话之人,饭桌上显得更加沉默。羽织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恹恹的,筷子都不怎么动。席捷端着架子,正儿八经的,奉承沉默即是威严的黄金信条。灵竹抱着碗,含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放弃开口。
傅恒最先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去谷外候着”,便率先出了门。
羽织也跟着停下咀嚼,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地问:“圣主,真的不带我回去吗?”
“嗯,傅恒只是来接我,所以只带来一辆马车,两个人已经有点挤了,三个人根本坐不下。”席捷答完,继续优雅地用餐。
“我可以变成狐形,不会占多大地方的。”羽织不死心。
席捷终于把视线投向她,笑了笑,道:“你还是留下吧,上千年没有回来过,多呆一阵。我办完事立刻就会赶回。”
“可是……”羽织还是想争取一下。
见灵竹也放下了碗,席捷便说:“丫头吃好了吧?那我们现在就起程。羽织,你还要送到谷外么?”
羽织眼神彻底暗了下来,颓丧地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