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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越来越近,吵得耳朵有些疼。侍女还在画精致的妆容,灵竹一动也不敢动,只好转动眼珠,向外面瞥去。
“花轿快到了!画好了没?盖头呢?盖头!”
纵然之前已经安排好步骤,到了正式上演的那天,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但好在终于在花轿停在水榭曲折木桥外,席捷跳下马前,搞定了一切。
盖头一罩,人被扶起来。灵竹视线被阻挡,看不到路,不禁慌张地抓住侍女的衣袖。
侍女理解地在她耳边说:“夫人,您抓紧我就好了,放心,不会有事的。一切就按我之前告诉您的规矩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忘了也没事,我一直站在您身旁,会提醒您的。”
锣鼓声、鞭炮声交杂在一起,震耳欲聋,侍女用吼地说话,灵竹才能模模糊糊地听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抬腿迈步,因为不敢走快,所以厚重的裙摆几乎没有波动,平静地垂着,尾端略有涟漪,像微风中的荷叶。她一身大红,被笑得灿烂的侍女扶着,缓缓地走了出来。水榭红纱飘扬,池中红莲盛放,一切美好得如同幻梦。
而今天,期待多年的美梦,终于成真。
席捷深吸一口气,压制欲滚落的泪水。
纵然星河,灿烂无边,也抵不过,你回眸瞬间。
纵使天下,山河绝艳,终抵不过,你一个笑靥。
谁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我却要生生生世世,与你永永远远,纵马并肩,数尽岁岁年年!
你是微澜湖面,倒影青峦。是我一生眷恋,一世风帆。
你可知,颜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爱你,世事轮转,万载不灭!
走了一段距离,灵竹觉得身边的人换了,手也被交到另一个人手里。心莫名安定下来,因为她知道,此刻握着她手的那人,是席捷。
进了花轿,放下布帘,唢呐声忽然响起,外面有人高喊:“起轿喽!”。
花轿摇摇晃晃朝前走,要围着山庄转一整圈,在重画殿举行仪式。在这之前,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灵竹整理烦乱的心情。因为紧跟在席捷白马后面的那匹黑马上,坐着的不是傅恒,而是流云。
其实昨晚席捷走后,灵竹睡不着,半夜偷偷爬起来。本来是想随便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回过神来,已经走到去傅恒别院的路上。
叹口气,不知道该继续前进,还是改路躲避。如果流云没有走的话,恰巧碰到了,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
想了想,决定换条路走,却在转身那一刹那,愣住了身形。
暮鼓晨钟抬头现,海棠尚未眠。谁的轮廓在屋檐,倾斜了惦念。
黑色披风猎猎招展,遮住半边明月。他从墙壁上跳下来,一步步走近。垂在袖外的右手上,翠玉扳指在银辉下发出耀眼的荧光。
“你……你是……”他每上前一步,灵竹便后退一步。
一直向前走走不完距离,一直向后退退不出回忆。
灵竹最终站定,直直地望着他,想要像往常一样,看透他凝眸深处的繁华人间。
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告诉我你还爱我,放不下我,不能把我让给席捷。
告诉我你愿意抛开沉重的枷锁,为爱冲动一次,带我一同逃走。
若是这样,无论山南水北,我愿与你共赴未知的明天。
灵竹满含期待的眼眸越睁越大,他快速走过她身边。脚步带起一股清风,划过她的眼角,激起一串泪珠。
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视线也未落在灵竹身上。他目不斜视,步履稳健地,走过了……视若空气……
眼泪滑落完全不受控制,灵竹意识到自己哭了,是在转身看他离去的模糊背影时。
黯淡的弯月倚在天空的角落,月辉下人影飘摇斑驳。他仿佛走出了回忆的冷漠,为你我重演一场错过。
月光记录这一切,伴着泪水晶莹摇曳。抹不去是你背影的凋谢,思念静静湮灭。
泪水折射月光的颜色,滴落的是昨日的光泽。他谱写那首遗失的歌,那首追忆的歌。
我懂了,你已放开所有回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想让我彻底死了心,无所挂念地嫁给席捷,完成你的使命。
不再犹豫,不再迟疑,不再纠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但是,流云……
若来生,可否持剑向远。
若年少,可否情牵红颜。
“竹儿,我爱你……直至时间尽头,天堑洪荒……”
寒夜降霜华,月凉星冷,凝泪成雪,永不化。
山庄一条小巷子里,月光化作飞雪,片片飘落。
素色流年,姗姗来迟人间。凄凉如雪,葬送谁的誓言。
石榴红裙被灵竹握得紧紧的,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若是妆容花了,掀了盖头后,席捷会看到,而自己不懂解释。
狠狠扯着嘴角,试图让自己笑起来。
流云,他就在不远的前方,骑马领队。或许我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今日迎娶我的不是席捷,而是流云……
这样想着,灵竹的嘴角渐渐勾起,眼睛里的泪水逐渐退去。
不想放弃却不可触及,只能笑,褪尽悲戚。
一直到婚礼结束,席捷去给各桌敬酒,自己被送入后室暂作歇息,等着和他一起回水榭,灵竹都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盖头已经揭开,被侍女捧了下去。外面的热闹喧嚣被殿门隔绝,灵竹安静地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对面案上的红烛。
一叩首,眉眼笑胭脂挑染一生相守。
二叩首,相望多年面容却依然似旧。
三叩首,拂手间长发飞扬笑意温柔。
合卺酒,入喉甘醇滴滴清泪锦帕透。
站在一旁守着灵竹的侍女见状,忙问:“夫人您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
灵竹慌忙抹掉泪珠,故作欢笑说:“可能被蜡烛晃了眼吧。”
“那我去把蜡烛弄暗点。”
“不妨事的,别忙了。”灵竹拦住她,“亮点好,这样心里才亮堂些。”
侍女不解。“夫人不高兴么?”
灵竹扯扯嘴角,道:“那么多人用尽方法想嫁席捷不得,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侍女动动嘴,没说什么。敲门的声音突然想起,她走过去开门,诧异地开口:“右使,您怎么在这儿?夫人在这里,您不方便前来。”
傅恒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波澜不惊地说:“语嫣有事找你,我只是传口信罢了。”
“可我奉命守着夫人,不能离开。”侍女为难。
“有我在,夫人不会出事的。倒是语嫣找你你不去,没关系么?”
侍女皱皱眉,终于说:“我马上回来。这期间内,就有劳右使守护夫人了。”
“嗯。”傅恒微微点头,等她走远,便跨入店内,关上了房门。
门口的动静灵竹看在眼里,等傅恒进来,她立刻站起身子,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昨天不是已经表明态度了么,你还要我怎么伤心才够?你明明知道我……我放不下你……”说到最后一句,灵竹的眼圈又红了。
傅恒快步上前两步,带着扳指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这熟悉的温度让灵竹瞬间泪如雨下。
他轻声说:“竹儿,委屈你了,抱歉。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在利用自己。灵竹不是不知道,但一次次地心甘情愿被利用。她含泪问:“你说真的?”
面具揭下,露出熟悉的面容。流云捧起灵竹的双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竹儿,或许我迫于无奈说过一些谎话。但想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心,从来不是假的。我爱你,这句话说了六年,字字真心。”
“那好,我相信你……你让我做的事,是什么?”
流云凑近,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灵竹蓦地瞪大眼,惊呼道:“不行!不可以!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不然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泡影!”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流云顿了下,压低声音继续说:“竹儿,就算你不顾及神族存亡、百姓安危,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你真的,要想席捷过一辈子么?”
“不……”灵竹立刻摇头。
“我知道很难为你,你心太软,太善良。但是竹儿,为了我们的将来,勇敢一次吧!”流云的目光饱含深情,又带着些执着的恳求。“想想被火吞没的临峦,想想无辜死去的平民……”
悲惨的画面在眼前晃过,灵竹痛苦地闭上眼,微弱地说:“我答应你……”
流云松了口气,半是安慰半是鼓励地拍拍她的背。“竹儿,等你成功后,我立刻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后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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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属于鲜血和杀戮的花烛夜()
席捷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醇酒清冽的香气萦绕周身,他的眼眸也沾染酒意,变得温润而迷离。
三生烛短,两世情长,也曾点燃泪光。
不知离散,山海茫茫,难为你的思量。
他把顺长的银发甩到身后,上前两步,跪在灵竹脚边,垂首轻吻她的指尖。
灵竹瑟缩了下,忽闪着大大的猫眼,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席捷并不在意,舒展右臂拥住灵竹的肩膀,左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侍女们笑弯了眉眼,羞涩地捂住嘴,互相对视一眼偷着乐。
石榴红的裙摆如同瀑布垂在半空中,灵竹注意到侍女的反应,抓着席捷颈侧的衣领轻声说:“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夫人,为夫虽然喝了些酒,但还不至于醉到抱不稳夫人的地步。”席捷细长的狐狸眼闪烁着调皮的光彩。“夫人,我抱你回房……”
席捷仿佛上了瘾,一口一个夫人,叫得灵竹头越埋越低,最后直接转脸面朝他胸口,将侍女打趣的目光拒之脑后。
重画殿两人高的大门被侍女缓缓拉开,席捷骄傲地昂起头,抱着灵竹抬腿跨过门槛,走上外面的红地毯。
脚步落地的瞬间,丝竹声同时响起,各色花瓣飘零漫天。等在殿外的众人见他们出来,自动列成两排,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拱手庆贺:“祝圣主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席捷微微颔首,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昂首阔步,徐缓走过。
有几个富商打扮的人夹杂在人群中,不过脸上没有轻松幸福的笑容,反而担忧重重。冷漠地站在人群边缘的傅恒看到了他们,眯了下眼睛,然后无声地点了下头。领头的富商看到后,跟着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那些人挤出了人群。
情绪低落的羽织站在离人群远远的角落里,见到他们行色匆匆地走掉,心里起了疑惑,便跟了上去。
提着红灯笼的侍女在木桥前停下脚步,席捷抱着灵竹回到心莲水榭,将她放在铺着红锦的榻上,而后打了个响指,四周红纱翩然飘落,将水榭里面的光景完全遮住。
月色融融,荡漾在莲池水面。荷香袅袅,浮动于花烛梦里。
看到她紧张,席捷轻浅一笑,坐到她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席捷撩起自己的银发,利索地割断一绺。然后抬起头,朝灵竹笑道:“用我们的头发系一个同心结吧。”
灵竹顺从地点点头,接过匕首,割断一绺青丝递给席捷。
葱段般的手指灵巧地飞动,几下就系好了。席捷拿起系在一起的两绺头发,笑眯眯地给灵竹看。“丫头,我们现在是结发夫妻了。同心同结,白发不相离。”
发结在蜡烛的光辉里闪耀着水光,灵竹从来没有想此刻这样觉得,原来黑与白竟是如此分明。
席捷,黑白不相容,这是天理。即便你强制把黑白绑在一起,它们身上烙印的界线也不会消退分毫。血脉不为婚,也是如此,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千年夙愿终于得偿的席捷心情大好,没有注意到灵竹怪异的神色,长袖一挥,红烛尽灭。他捧起灵竹的脸,笑得邪魅。“夫人,洞房花烛夜,我们来谈谈风月吧……”
烛光熄灭,莲池水面的晕红光辉瞬间消失。水面下,灵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脸惊异,她使劲扒着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试图发出一些声音惊动水榭里的那人。
依旧是傅恒打扮的流云紧紧搂着换上富少装束的灵竹,压低声音说:“竹儿,你别闹,小心语苑失手。”
“语苑姐姐好伟大呀,为了杀掉罪人不惜自我牺牲。”同样富少打扮的槿涧边施灵术维持池中的无水空间,边观察着水榭的动静啧啧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