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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这话说得难听极了，一听便知道今日是憋了火过来的。府里的人都知道，四夫人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拿颜菀说事。老夫人呵斥过几次，柳氏便收敛了几分，可她从小是骄纵着长大的，心里总藏不住话，一不高兴，就把“说颜菀老夫人会不高兴”的事抛之脑后了。
“四嫂过奖了，”五夫人安氏却仿佛没有听懂一般，一双杏眼望向端坐在老夫人身侧的女儿，霎时泪盈于睫，“对我来说，阿菀怎样都好。”拿着手帕按了按眼角，与老夫人有些相似的眉眼间却透着一丝别样的娇柔，总是女子见了，也忍不住地心疼起她来。
却是没有接柳氏的话。
“五弟妹小心别伤了身子。”宁国侯夫人陈氏微拧了眉头，心下对柳氏有些不满。七丫头的状况一直是五房心中的一根刺，平日里无人敢碰，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拿着自家庶长女做筏子去掀五房的伤疤。
五弟妹那么娇柔的一个人，委屈坏了怎么办？
呃宁国侯夫人同老夫人一般，都是上过战场的刚强女子，对弱小之物越是怜惜。
坐在上座的颜菀看着自家娘亲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强忍住了自己抽嘴角的冲动。要不是她亲眼看见过她娘亲状似柔弱一拍便拍碎了桌子一角，她也坚信她娘是个弱柳扶风的娇娘子。
开玩笑，她娘可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自幼在外祖也就是镇南王府长大，手下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别以为她没看见，她娘的眼泪分明是掐大腿的时候用力过猛给疼出来的。
第31章 自有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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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星目；眉目如画，肤白貌美；面如冠玉
颜菀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成语，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哪个词能够准确形容他的长相的。只觉得他年纪虽小，可长得仿佛比她爹还要更好看些，眉目间的自带着一股清冷之意。
奇怪的是，她在梦里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位广平王世子啊？
“世子好。”颜菀不做多想，坐在塌子上不便行礼；她团起手朝洛清拱了拱，便算作行礼了。
“怀远。”洛清突然开口道，很是认真地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喊我怀远便好。”
“那；怀远哥哥？”颜菀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洛清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老夫人让我带你去前院，”他朝颜菀伸出一只手，“我们走吧？”
颜菀看了看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还有些肉的小胖手，确定上面没什么脏东西之后才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洛清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跃下了小榻。她大哥与二哥偶尔也会牵着她去院子里玩，因此和美少年拉小手什么的；颜菀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反正她年纪小；还不用遵守男女大防嘿嘿。
洛清看着她的举动；眼角染上了丝丝笑意；握紧了她有些绵软的手，牵着她往主屋的方向走。
她走路的模样不像寻常世家小姐，走得不快却步步生莲。准确地说，她似乎不太擅长走路，迈步子的动作有些慢，没什么焦点的双眼一直朝着脚尖的方向，仿佛生怕自己会摔倒一般。
“七妹妹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洛清看着有趣，不由出言提醒道。
颜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的双眼里仿佛有光芒闪动，上扬的嘴角满是愉悦，很显然是在打趣自己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木着脸道：“我摔过的。”天知道为什么有人牵着她走，她都能左脚踩右脚，要不是书翠盯地仔细，及时扶住了她，她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自此，她宁愿走得慢一些也不想把自己给摔了。
洛清笑意更深，不再说话，只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于是老夫人和康宁长公主等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精致的小姑娘一手提着裙角一手牵着身姿挺拔的少年，有些笨拙地往前走；少年负手慢行，目光却紧紧跟着小姑娘的动作，嘴角眉梢尽是温柔。
见惯了洛清清冷模样的康宁长公主，乍一看还没能认出自家孙子，上下打量了好几次才确定那个突然间温润如玉起来的少年真是洛清。
瞬间便对这位颜七姑娘更加好奇了起来。
“阿菀，快来拜见康宁长公主。”老夫人见了这副情景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她做梦也想不到洛清会惦记上孙女，依然笑盈盈地开口唤道。
颜菀松开洛清的手，上前朝着康宁长公主行礼：“颜菀见过康宁长公主。”话音才落，就被人一把拉到了怀里好好打量了一番。
洛清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不动声色地在康宁长公主下首坐下了，半掩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曲成了拳。
“这丫头，同你小时候倒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打量完颜菀的康宁长公主兴高采烈地说道，“不对，瞧着比你小时候乖巧多了，你那是简直是个山大王。”
“那是你没见过山大王长啥样。”老夫人哭笑不得，她小时候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又自幼习武，自然比其他世家女子更好动一些。
“我当时想象中的山大王就是你那个样子的。”康宁长公主坚持了自己的看法，又将话题转回到了颜菀的身上，“听声音倒是不像你，软软糯糯的，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我家阿菀可不就是个小姑娘么。”老夫人的口气中有丝淡淡的骄傲，她一向觉得这个孙女除了有痴傻的毛病之外，是哪儿都好的，“瞧够了没，瞧够了就把阿菀还我。”
“你还怕我瞧坏了不成？”康宁长公主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多个孙女，借我一个瞧瞧又怎么了。”说着将手腕上的一串南珠手串拨到了她的手上，得意道，“知道今天要过来我特意让人开了库房寻出来的，小七快看看喜不喜欢。”
这南珠手串倒真不同于颜菀平日见到的模样，珠子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地排成了一串，中间还缀着几颗牡丹花形状的金珠，很是别致。手串不长，在颜菀细细的手腕上绕了三圈，衬地她更加肤白胜雪。
颜菀见了倒当真有些喜欢，遂点了点头，一咧嘴角就是一记傻笑：“喜欢。”
康宁长公主：“”七丫头笑起来的模样让她觉得好像跟她孙子说的不太一样啊？
洛清突然间十分投入地品起了茶，总之拒绝同康宁长公主交换眼神。
得不到孙子的回应，康宁长公主轻咳一声，面色如常：“小七一看便是个伶俐的。”
饶是老夫人也看不下去康宁长公主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浅笑着同洛清道：“清哥儿还没去花园逛过吧？也别拘在这喝茶了，带上阿菀去花园里逛逛吧。”见颜菀转头看了过来，又添了一句，“前几日才听巧言同我说，花园里那几株本要败了的茶花竟然又活了，阿菀去帮祖母看看，挑几朵好看的摘回来给祖母，可好？”
知道老夫人这是要和康宁长公主说些不能让他们听见的私话了，颜菀听话地点了点头，扭身走到洛清身侧，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糯声糯气地道：“清哥哥，我们去摘花玩。”
不知为何，老夫人和康宁长公主突然间齐齐咳了起来，她有些不解地回过头，就见两位老太太又同时朝自己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洛清的眉梢微微动了动，很是自然地牵起她拉住自己衣摆的手，同两位长辈告退。
想着洛清许久没来过府里了，大概不记得花园在什么地方，颜菀自告奋勇拉着他的手当起了向导。洛清咽下了自己记得花园怎么走的话，任由她拉着走。
“七妹妹，”待走出静华苑后，洛清才悠悠开口。
“嗯？”颜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路什么的，她怕摔。
见她仰着头一脸迷茫，洛清微微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往后还是喊我怀远哥哥吧。”他对当她的“亲哥哥”或是“情哥哥”，都没有什么兴趣。
“”这又是什么毛病？颜菀腹诽，不过换个称呼而已，对她来说也不会少块肉，于是面瘫着点了点头：“好的，怀远哥哥，没问题，怀远哥哥。”语调平平，毫无波动。
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一边说话一边点头，看向他处的视线令她的话显得毫无诚意并且言不由衷。洛清觉得胸腔处有源源不绝地笑意正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让他有些想要动手捏一捏她圆润的脸颊。
手抬到半空，却硬生生地从“捏脸”变成拨了拨她的额发。
“走吧，我们不是还要去给老夫人摘花么？”
“哦。”颜菀继续面瘫，一步一个脚印地朝花园走去。
“七妹妹是不喜欢我么，怎么总板着个脸？”他记得前世的时候，她话虽不多，脸上却永远都带着淡淡笑意，或灵动或狡黠或恬淡，使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颜菀却觉得这位初初见面的世子话有点多，和老夫人口中说的成熟稳重没有丝毫关系，但想了想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能算稳重了。
她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不应该和他一般见识。
“我爹说，笑多了老得快。”颜菀说得一派天真，对往自己亲爹甩锅这种事没有丝毫愧疚。
他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却又很快释开，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颜菀“哎呦”一声捂住被敲的额角，也不再去拉他的手，扭身继续一步一个脚印。
洛清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犯傻的样子，大抵是他见过的姑娘里，最可爱的那一个了。
“还有，阿菀虽然不大接话，但每次让她接话，她也都接得住，不是么？”颜五爷再接再厉，甫一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是啊，他们都说颜菀傻，可事实上，她似乎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傻事啊？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她只是反应慢罢了。
颜菀也愣住了，没想到她爹对她真是称得上观察入微啊，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傻子的事情了，只是一直憋着不说而已？
呃，应该不至于。
“但是当年那么多位大夫，都说阿菀有痴傻的毛病啊。”安氏道。
当年颜菀出生后一直看着不好，便陆续请了几位京中有名的大夫，甚至还请老夫人出面请了宫中专治小儿毛病的太医为她诊治，几位大夫都叹息颜七小姐瞧着粉雕玉琢，却是个痴傻的。
第32章 自有颜如玉（）
她点头的模样十分认真；望着自己的眸子堪称真诚；可洛清还是察觉到了一丝言不由衷。
——你别看她现在一板一眼地答应你了，回头她就敢告诉你刚刚答应你的人其实不是她。她啊，瞧上去越是认真；心里就越是不以为然。真是被惯坏了。
他隐约记得曾经有人这样同他说过，边说还边无奈地摇头；望着她离去的双眼里却满是宠溺。
洛清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她也正瞪着自己那双水润杏眸直直地看着他；因病消瘦下去的脸颊还没有圆润起来；看上去还不如他的一只手大。
才六岁；连姑娘都算不得；还是个孩子。
“阿菀，”他的蹲下身子；微微仰视着颜菀，语气耐心，“你之前还小；又不必出门见客，不论做了什么大家都不会说你。但是你马上就长大了，有些该学的规矩就该学起来了。明白么？”
该学的规矩？她的规矩一向都很好啊？
颜菀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得仔细回忆起自己在见到这位广平王世子之后所做的事，可前前后后想了几遍，她还是没想出来自己不规矩在了什么地方。
要知道；自从当年柳氏挑过她的规矩之后；她就一直很守规矩了！
见她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洛清便给她举了个例子，“比如你方才摸我的腰背，就是不规矩了。除了你未来的夫君，其他男子的腰，你都不能摸，明白么？”
“那我已经摸了怎么办？”颜菀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耳后的头发。
洛清愣了愣，“你还摸谁了？”
“”她早就说他记性好像不太好了。颜菀在心中腹诽，抬手一指洛清的鼻尖，“怀远哥哥你啊。”
哦
洛清轻咳一声，承认自己刚刚是犯了蠢，“这次便罢了，但是往后就不能在摸了知道么？”见她点头，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还有，阿菀要记得，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你不会伤害别人，却难保别人不会来伤害你，因此，不能够轻易地相信别人，明白么？”
自打第一次见面，他便发现了，许是老夫人和颜五爷夫妇将她保护的太好，她对于同自己接触过的人总会有种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