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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小林狐疑道。
“当然。”九歌点头：“你家还有位夫人呢。”
“好吧，当我没说。”小林说罢给了九歌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便出了屋子。
九歌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消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九歌靠着烛火坐在窗下，外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下雪，但却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屋内的暖气使得九歌之前冻到麻木的双手有些发痒，尤其是受伤的右手，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这里和蔚离歇在昭国的质子府不同，简单的甚至有点简陋，九歌瞧着一览无遗的房间，有些想不明白蔚离歇为何放着好好的质子府不待，要选择这么一间寒舍，当真是为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吗？
正想着，小林已经抱了两坛子酒过来，发上残留的积雪说明外面雪还挺大，九歌瞧他走的气喘吁吁，脸颊通红，也不知是在外面给冻得还是累的。
“看我作什么？”小林没好气道：“帮忙啊。”
“两坛酒而已，帮什么忙。”九歌瞧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忍不住逗他道。
“两坛酒而已？”小林瞬间一副想要暴跳的节奏：“有本事你一个人冰天雪地里跑梅树下，徒手扒两坛酒试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九歌这才注意到小林冻得通红的双手，不觉眉头微蹙，忙上前接过酒坛：“你没有挖土的工具吗？”
“费事儿。”小林的话让九歌渐起的同情心瞬间灭个彻底，扔出两字活该后便将酒坛置于地上。
小林跑近火炉，将双手放在上面一通猛搓，九歌看他冻的可怜，于是打了盆热水端至他跟前：“把手洗一下，全是泥。”
小林似是一愣，转而有些尴尬道：“谢谢。”
九歌闻言笑起来：“你家公子呢？怎不见他回来。”
“方才见他，还在等鱼，让我先回来了。”小林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等鱼？”九歌惊奇地看着小林：“怎么等？”
“自然是在湖上等了。”小林莫名其妙地看一眼九歌。
“湖上等？”九歌依旧没明白。
“湖面凿个口子，鱼一会儿就来了。”小林鼻孔朝天：“懂了没？”
九歌恍然，不觉笑道：“既如此简单，你怎不去等鱼？”
“我性子急。”小林理所当然道：“而且冰面太厚，我不似公子功夫好，估计凿个口子都得费上半天时间，那岂非让公子等饿死了。”
九歌被小林的这个理由说服的五体投地，一时竟无话反驳，不觉自言自语：“没想到湖面这么快便结冰了。”
“什么这么快？”小林不觉翻了个白眼：“昨儿个夜里就结冰了，你是哪里来的啊？”
“我——”九歌再次语滞，忍不住心中轻叹，是啊，我到底算是哪里来的呢。
第三百三十章 不胜酒力（）
？ 一时无语，两人坐在屋中围着火炉大眼瞪小眼，九歌无聊地拿根木棍拨弄着火炉里烧红的炭块，拨的火星四溅，滋滋作响。
“要不，我先去温酒？”小林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说着看向九歌似是征求她的意思。
九歌淡淡一笑：“我没意见。”
小林闻言一滞，瞧着九歌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不觉微微蹙眉：“你就不想尝尝我酿的梅花酒是何滋味？”
“你若是舍得，自然是想尝的。”九歌停下手中搅动的木棍，笑看向小林。
小林这才释然的扬起一抹得意之色：“今天你运气好，我小林酿的酒，除了我家公子，外人可是喝不到的。”
“是吗？”九歌托着下巴看着小林乐呵呵地跑去温酒，心中一阵艳羡，这孩子宛若这屋外的雪花，干净的一尘不染。
不一会儿，清冽的酒香四溢开来，九歌忍不住转身，“你这酒闻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何止是闻起来。”小林笑的灿烂：“待会儿我先予你尝尝，你便知我小林的手艺可不是吹牛了。”
九歌顿觉失笑，想在此之前还对自己满是防备的小孩，眼下居然主动提出将他的宝贝拿出来给自己品尝，还当真是受宠若惊。
于是九歌笑着起身，就近取了两个草垫置于火炉边上，顺带挪一桶梅花身旁摆着，小林瞧着欢喜，不消片刻便提了一壶温好的热酒过来，与九歌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给。”小林不知从哪变出的两个竹筒递一个给九歌，然后满上酒兴致盎然地看着九歌，“尝尝味道如何。”
九歌接过，放于鼻下轻轻晃动后浅尝一口：“凌霜竹箭傲雪梅，天生清雅天生竹，竹香幽雅，梅香清冷，果真是好酒。”
“哈哈哈。”小林闻言不觉抚掌大笑：“九歌说的好，公子若是在此，也定是如此称赞的，所谓志同道合，小林先饮为尽。”说罢，小林端起竹筒便要喝。
“等等。”九歌拦住他：“如此饮酒岂非无趣，咱们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小林愣住，转而眸光闪烁，一脸雀跃地看向九歌：“如何玩？”
“很简单。”九歌笑道：“数字游戏，谁错了谁喝酒。”
“嗯，这个好。”小林甚是兴奋：“算数我最擅长了。”
九歌闻言轻轻一笑：“那你便听好了，我先来。”说着九歌清一清嗓子，看一眼小林缓缓道：“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说罢，九歌将话头递给小林：“你便接着两只青蛙开始讲。”
小林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不觉眉眼笑成一条线：“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
“不错。”九歌唇角上扬：“游戏规则既已清楚，那接下来玩的便是速度了，说好了，不能停顿，否则亦算是输。”
“没问题。”小林大手一挥，自信满满。
九歌扬眉轻笑，于是两人便一唱一和地进入了游戏环节，玩的不亦乐乎。
屋内酒香盈鼻，屋外白雪簌簌，待得蔚离歇提了一串鱼儿疾步赶来时，小林已经喝趴在了地上，口里还模糊不清地数着青蛙和数字。
九歌瞧见蔚离歇风尘仆仆地进了屋子，不觉一愣，“你回来了？”
“他怎么了？”蔚离歇见小林趴在地上，神色一紧，忙放下手中的鱼儿便走至小林身边。
“喝醉了。”九歌站起身子，有些讪讪道：“我以为小林酒量还行，结果”
“他不会喝酒。”蔚离歇忙弯腰抱起仍在呵呵傻笑的小林：“你等我一下，我去去便来。”
看着蔚离歇形色匆忙的出了屋子，九歌顿觉愧疚起来，这个小林貌似对蔚离歇很重要，自己把他灌成这样，蔚离歇应该会生气吧，想到此，九歌顿觉后悔起来，自己也是，怎么想起和一个孩子玩酒的。
小林被蔚离歇抱去了他的屋里，一路上，尽听着小林呵呵傻笑，言辞间满是对九歌的佩服，蔚离歇不知道九歌和他做了什么，迷迷糊糊中也听不懂小林的言语，一会青蛙，一会眼睛和腿的，蔚离歇将小林安置在了榻上，然后把炉火调旺，审视一番后，见他除了傻笑和说酒话外并无什么异样，于是帮他盖好被子便回了九歌那里。
结果一进屋，九歌却不见了踪迹，蔚离歇心中一紧，提步便要去找。
“你来了？”九歌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锅样的盛器小心地迈进屋子。
蔚离歇愣了愣，忙上前接过：“这是什么？”
“鱼汤。”九歌笑道：“我找了一圈，发现了这个铜器，貌似可以用来盛汤，没错吧？”
“鱼汤？”蔚离歇愣住：“你是怎么做的？”
“厨房呀。”九歌奇怪地看他：“后院那间小屋，我瞧着里面有些炊具，所以便将就着用了。”
“你是说膳房？”蔚离歇看一眼手中的铜器：“这是温炉，用来热菜的，下面可以放炭火。”
“这么高级？”九歌惊讶道：“有点像火锅。”
“火锅？”蔚离歇不觉皱眉，九歌的话他听不太懂。
九歌愣了愣，转而轻咳一声解释：“可以用火烧的锅，火锅。”说着，九歌从温炉下面取出碗筷盛了一碗递给蔚离歇，“你尝尝，可还合胃口，我能找到的食材不多，公子将就着吃吧，若是实在难以下咽，九歌再想办法。”
蔚离歇轻轻接过，目光中溢出温柔。
九歌探询地看他：“味道如何？”
“好喝。”蔚离歇抬头看向九歌：“谢谢。”
莫名地松了口气，九歌不觉笑道：“那等小林醒了，我再给他做一份，当做赔罪。”
蔚离歇缓缓一笑：“他没事，我一向控制他喝酒，所以他会酿酒，但却不胜酒力，睡一觉便好了。”
“公子貌似很喜欢小林。”九歌看向蔚离歇：“他有名字吗？”
蔚离歇似是一怔，良久方淡淡道：“他姓田，叫田林。”
九歌释然：“原来小林便是他的名字。”转而九歌又觉不解道：“既如此，公子为何不告诉小林他的姓氏？”
蔚离歇看一眼九歌：“墨尘没告诉你吗？在蔚国，田氏一门早已不存在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愿面对（）
？ “田氏？”九歌愣住，良久方不确定道：“公子说的可是蔚相田氏。”
“没错。”蔚离歇就着方才九歌坐的位置坐下：“田禾私通昭国被父王得知后，田氏一门便结束了。”
“结束？”九歌闻言不觉睁大了眼：“灭门？”
蔚离歇点头：“算是吧，除了跑掉的田禾，还有墨尘的母妃。”
九歌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没有接话。
蔚离歇看她一眼：“墨尘他对此事讳莫如深，自然无法对你坦然。”
“都是过去的事了。”九歌苦笑一声淡淡道。
“过去？”蔚离歇似是一笑：“如何过的去？倘若他真能放下，我俩又怎会在蔚国相遇？”
九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但是，唯独墨尘，她害怕面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对她而言，都是痛苦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蔚离歇放下手中的汤碗：“但是如果你不想提他，我不说便是。”蔚离歇看着九歌，从她闪躲的眼神里，他知她并未放下墨尘。
蔚离歇的话莫名地触痛了九歌，窗外的雪似越下越大，风卷着雪花扑打在窗上，在这安静的夜里别有一番感受。九歌稍稍平复了下心境，随后缓缓在蔚离歇对面坐下：“听雪居这名字果然名副其实。”
蔚离歇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宁可回避，也不愿面对，蔚离歇看着九歌，良久：“你手伤好些了么？”
九歌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方才还一直痛痒难忍的右手，不觉无奈道：“怕是和这天气杠上了，有点生冻疮的前奏。”
“我看看。”蔚离歇闻言微微皱眉：“药我都带着了，再怎么伤心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九歌有些尴尬地笑道：“公子说的是，这一日公子也够折腾，九歌自己来就行了。”
“手给我。”蔚离歇不容分说的拉过九歌的右手：“你若真是觉得为难，便将我当做普通大夫好了，医患之间，不讲男女大妨。”
看着蔚离歇固执地眼神，九歌竟有一瞬间的愧疚和窘迫，还是，确实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熟练地帮九歌换好药，蔚离歇方舒展了眉心，随后看向九歌温和道：“累了一天，大夫的嘱咐你是全盘推翻，我也算助纣为虐，现在若再不好生歇着也着实过分了，剩下的鱼汤你把它喝了，怪我思虑不周，明早我便去府中取些补品来，你不用多想，好生在此歇着，等身子好了，离歇自然不会强留。”
九歌有些尴尬地坐着，蔚离歇说的这些竟让她无言以对，良久方起了身子恭敬道：“九歌谢过公子招待，此次无缘见到夫人，便在此一并谢了。”
蔚离歇苦涩一笑：“真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当初在落安居，离歇或许便不再答应你的提议了。”
九歌闻言一愣，随即低了头没再应答。
“你早些歇息，我走了。”说罢，蔚离歇转身出了屋子，留下九歌一人愣愣的对着半锅鱼汤发呆。
第二日早上，九歌睡得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便出现在面前，吓得九歌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待瞧清楚是小林后，不觉没好气道：“你干嘛，大清早的便跑来吓人。”
“九歌的睡相不好看，比不得我家公子优雅。”小林并未理会九歌的情绪，手托着下巴评价道：“就像此刻，公子就不会如你这般小题大做。”
“我小题大做？”九歌闻言哭笑不得，正要反驳，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