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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下身一条及膝黑色的西装短裤，有风吹过的时候，就露出雪白笔直的大腿。
下了班，她在单位附近的茶餐厅打包了两份虾饺和一份梅菜饭，都是按照韩墨扬喜欢的口味点的，直接开车就来到韩墨扬家楼下等他。她知道他下班晚，怕饭凉了，车里开了最大功率的暖风。
韩墨扬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停车位上有辆车，他叹了口气，将车在旁边停下，下来看看这司机有没有留下联络方式。
路灯照不到这里，他似乎看见隐约有点点红光闪烁，树影下面好像站了个人。
他走近了，认出来是肖莺。“肖莺？你怎么在这？”
“等你呗。”她正好抽完，烟头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仰起脸看着韩墨扬，脸和脖子在月色下白得发亮。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少女样子。
她探身从车里拎出两大包，扬了扬手，“我才不信你吃过了呢。怎么样？要不要请我上楼？”
韩墨扬鼻翼翕动，闻到了他喜欢的粤式小食的味道。倒也不跟肖莺客气，从她手里接过袋子，笑着说：“谢啦。家里乱，就不请你上去啦。”转身要走。
肖莺叫住他，声音凄厉：“韩墨扬！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她向前几步，逼得韩墨扬后退，后背抵在了自己车上。
韩墨扬看着她，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肖莺，你别钻牛角尖，这和你优不优秀没关系……在我的世界里，她先来的……”这是第一次，韩墨扬认真的向肖莺解释。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十年。她不会回来了吧。等你老了，你不需要有人照顾你吗？为什么不能是我？”
“肖莺，肖主任送你出国留学，你那么争气，现在在公司里也做到了这么高的位置，难道你就是为了当老妈子伺候别人的？”他摇了摇头，“傻姑娘，这么多年了，放下吧……”
这一声“傻姑娘”让肖莺自己堆垒的心防轰然坍塌，她孤注一掷的压了上去，双手勾着韩墨扬的脖子，狂乱的吻着。
韩墨扬两个手拎着东西，没防备之下，被肖莺亲了个正着。
他努力别过头，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就要推开肖莺。
就在这时，他听到极轻的一声叹息。
这声音轻的能随风就散了，但是他莫名的就听进了心里。并且，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笃定。
他宛如过电，一把推开缠着自己的肖莺，跑出两步，“岚！岚！”他喊着，旋转着，四下瞭望，一个人都没有。
肖莺的鞋跟又细又高，冷不防被韩墨扬一推，险些扭了脚。待到听到韩墨扬喊出的名字，一颗心就像坠入了冰窖，寒冷彻骨。
第221章 为你变老（）
没有找到人，韩墨扬一阵急火攻心，只觉得喉间一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嘴里残留的腥甜味道让他知道，自己吐了一口血。
终于到了这个阶段吗？
不知为什么，韩墨扬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解脱感。活得太辛苦了，死就成了一种解脱。
他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关门，开灯。胃里又是一阵恶心，他死死的扶着玄关柜，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去。柜子台面上还有岚给他挑选的美女形状的钥匙盘，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
“你怎么了？”
他蓦然抬头，岚就在眼前。
他连大气都不敢出，颤抖着声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岚扶着他，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他嘴角的血迹吓人极了。
韩墨扬紧紧地搂着岚，脸贴着她的长发，喃喃道：“我没事，不碍事。终于等到你了……”说着，想起刚才那一声叹息，连忙解释道：“刚才是肖主任的女儿，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么多年，我一直拒绝她呢……”
岚双手抱着他，头抵在他胸口，说：“我知道……”你的身上没有其他女人的气息。
韩墨扬留恋的亲吻着她的长发，“媳妇，你怎么那么狠心……通过谁给我留个信也好啊……”
岚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太乱了……突然想到可能救活你的办法，就没想那么多……夜罗说，可以救活你，但是需要我在冥界十年……”
原来如此，原来也许那并不是梦。
韩墨扬双手捧着岚的脸，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笑中含着泪：“你一点都没变，你看看我，老喽……”
他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额头、鼻尖，最后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情意绵长。
岚看着眼前的男子，两鬓已经冒出了丝丝银发，脸上也终于有了皱纹。轮廓没变，但是不得不承认已经老了。
她心念转动间，等韩墨扬抬起头，问他：“扬，你看我这样，好看不？”
韩墨扬看着她，眨眼间从少女变成了一个脸颊微垂、眼角布满皱纹的半百老人的样子，目瞪口呆。
岚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笑着问道：“这样怎么样？咱俩配不配？是不是一对幸福的老头和老太太？”
韩墨扬满足的笑了，“嗯，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老太太。”
也许连韩墨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实际上是绷紧了一种信念等候岚的归来。所以重逢之后，他的病情发展的很快，出现了进食后呕吐的症状，没有胃口也吃不下去，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学生们和同事们几乎是架着他去做了检查，结果不出他自己的预料，胃癌，晚期。
当场，韩墨扬的研究生，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就哭出了声：“韩老师……您这就是累的啊，出门诊从来饭点吃不上饭……上手术也是……”小伙子泣不成声。
韩墨扬成了一群人里面最淡定的一个，反过来安慰着大家：“没事，没事，我都没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
岚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崩溃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夜罗。
韩墨扬把她拦下了，挽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说：“你好歹看起来也是个老太太了，别老那么冲动嘛~找阴曹地府改命？然后你这回又要拿多少年去换？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生不如死。”
你就坐在这里，陪着我，这就足够了。
岚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韩墨扬，美丽的眼睛须臾就蓄满了泪水。
从来不信那什么狗屁天道的她，在这一刻也终于无力的相信，这就是天道的惩罚。
她点了点头，依靠进韩墨扬的胸膛。他瘦得厉害，肋骨根根分明。她决定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第222章 陪你到最后（）
病灶已经转移，他的身体内部就像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危楼，随时有倒下的危险。他拒绝了手术治疗，只是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给自己来一针吗。啡。院里面已经不用他去单位了，所以他每天就和岚一起待在家里，抓紧时间整理自己关于腹腔镜手术的一些心得。
岚看着他就像秋日里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日益憔悴和虚弱，她终于体会到人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还好，她回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天气好的时候，搀着他在小区里面散散步。不认识的人看过来，是一副温馨美好的夕阳红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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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多日雾霾之后难得的晴朗天气。韩墨扬也难得的很有精神，吃了小半碗稀饭和两个小包子。他眉宇间那种灰败的颜色似乎也淡了一些。十点多钟，岚用轮椅推着他出去遛弯。
韩墨扬略微侧头，岚俯下身，听见他说：“我想去拾间。”
岚点点头，念了句咒，两个人就一起消失了。再次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正是拾间的小院。
岚将轮椅推到长凳旁边，自己坐下来，挨着韩墨扬身边。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前的石阶，说：“那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碰不到你了，结果一抬头，你就站在那台阶顶上看着我……”
岚轻轻握着他的手，她知道他说的是他在拾间门口见义勇为的那次。她轻轻笑着说：“你那时候可真傻，穿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在我眼前晃，你就不怕我以为你是神经病？”
韩墨扬也笑了，皱纹在眼角开出幸福的花朵。
拾间，是他们的故事缘起的地方。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
韩墨扬费力地侧过头，最后一次凝视着他深爱了一生的这只魅，觉得自己能度过这么传奇的一生，也足够了。他慢慢地与岚十指交叉，深情地说：“我可真幸福啊，谢……”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软软的耷拉在轮椅背上。
岚与他握着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轻轻的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中，他是带着笑容走的，韩墨扬，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幸福啊……
岚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抱着韩墨扬瞬移到了拾间的二楼，注视着走廊的尽头。伴随着墙壁的轰隆声和飞舞的粉尘，从此拾间又多了一间房间，“圆”。
拾间，十间，终于名符其实。
她低头，手指缓缓拂过他瘦得高高隆起的眉骨和颧骨，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墨扬，这间房间就是我们感情的纪念，你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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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接仔仔放学回到拾间之后，看见桌子上有一张字条：
夏夏，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拾间留给你，你经营的比我好。再见了。
米夏楼下楼上找了一圈，除了二楼多了一间叫“圆”的房间，再没有什么变化。想起好多年前，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老板凭空变出一间房间，米夏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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