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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黄昏时。
马车立在青城城郊的一座山上,大雪纷纷中,她看不清青城的模样。
路途中,她悄悄绕过渭城中齐王的军队。暗风一路上跟随纪铮云八万大军的足迹,终于追上了在山林之后扎寨的军队。
因不敢引起齐王军队的注意,此地离青城稍远。八万将士也不敢生火取暖,已经吃冷干粮喝生水度了一日多。
纪铮云消瘦了许多,脸颊上有了细碎的伤痕,盔甲也未清洗。他的目光一直看向黄昏下的青城。
虽是看不真切,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座城的孤独与颓败。纪如寻坐在纪铮云身边,“一定会胜的。”
暗风为二人拿来大氅。二人就这么坐在山头上一夜,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第二日时,有探子前来禀报,说齐王军队正在整顿,似要出发。
纪铮云听完,沉默良久。才对一旁的纪如寻开口道:“我等不了了,再来一战。爹怕就撑不住了。”
他一直没收到李歌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一双利目死死盯着青城。
“他一定会来的。”纪如寻说道,紧紧握着手中的鬼门斩。
“报!”一个矮瘦的男子从山崖那边跑来,跪在二人面前。“将军!京都来人了!”
纪如寻和纪铮云都十分急切道:“是援军么?”
男子想了想,年轻的脸上也都是疑『惑』,“不是,只有两千来人。”
为何?谁会带着两千人赶来青城?
纪如寻拿起剑就离开,“大哥,我去看看。”
纪铮云叫住她,纪如寻对他说道:“大哥,若是今日青城危急,你就领兵增援,我信李歌一定领来援兵。”
说完,纪如寻就往男子说的两千来人处走去。
宋池坐在轿中,他伸手撩开车帘。他看得见前方的青城南门,仍留有兵卒把守,却是些老弱病残。
这两千来人都是宋家的,护卫,江湖客,愿意跟随宋家的兵卒。
宋池『摸』着手边的匕首,眼中全是恨意。高仪殊,只要他出了城随他回京都。他就在这处,一点点割下他的肉来。
城门的兵卒见了京都方向的兵士,都很是兴奋地吼道:“京都来援兵了!”
一个因缺了胳膊守城门的百夫长,立马向宋池跑来。
下属背起宋池,将他放在一张可以抬起的躺椅上。
百夫长跪在宋池面前,一脸兴奋:“宋将军,可是京都来援军了?”
宋池扯出一抹笑意,“正是,五皇子传书京都。京都怎么可能不来人,我行动不便,你让五皇子来此处见我。”
百夫长有些诧异宋池到了城门也不进去,但也没有多想什么。立刻跑入青城内禀报此事。
高仪殊守在城门一夜,一夜未曾合眼。他听闻京都中来了增援,也没有多想就立即上马赶去南门城外。身边只带了三个亲信兵。
“殿下,援兵为何不进城?会不会是齐王的阴谋?”雪刃一脸疑『惑』。齐王造反以来,李歌就将他放了回去。
高仪殊抿唇,“不会。领援军的人是宋池。”
城中已无百姓。一路策马奔去,不过一柱香时间他就到了南门。
宋池坐在躺椅上,一身绫罗绸缎。身旁有人为他撑开蓬伞,避开雪花。
高仪殊立在城门前,眉头紧锁。眼前只有两千人,且不是援军。
看着高仪殊走出城门,宋池使了使眼『色』,立马派人将百夫长几人围了起来,还进城门从里关上。
高仪殊面容升着怒意,“宋池!你何意?”
宋池只是笑笑,“五殿下,待会我们要说的事,不便让旁人听见。”说完,他拿出一张告示,伸向高仪殊。
雪刃得了高仪殊的示意,上前接过,拿给高仪殊一看,竟是迁都的告示。
高仪殊双目怒睁,将纸撕碎扔在雪地之上。他双手紧紧握着马绳,胸口还在起伏,“迁都洛川?那么青城和平野就拱手让人么?”
宋池无奈摊手,笑着道:“五殿下,别这么凶。这可是四殿下和姑母父亲一同做的决定,要发火你冲他们三人去。”
高仪殊双眼微眯,“不可能!哥哥绝不会同意迁都,定是你们做的决定。”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如何拿到玉玺?是不是『逼』着我哥哥拿的?”
宋池叹了口气,“五殿下,迁都的告示已经下了。你除非在一日内扭转战局,否则你是改变不了迁都的。”
“姑母疼爱你,令我现在接你到洛川去。”宋池扬起嘴角,“如今,青城必破已成定局。但你是我表弟,我不忍看你死在青城。”
高仪殊不理会他,扯了扯马绳想往城中走去。他冷冷道:“我不回,战死于此也不愿当临阵弃城的主将。”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眼宋池,“若你真念着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就善待我哥哥。”
高仪殊仰起头,看着天空,哥哥只有五个来月了。若是可以,他愿一直鏖战直至五个月后。
“高仪殊!你真当我来救你的?”
一声含着怒意的话语从宋池口中吐出,“若是你之前愿意来救我,我何至于断了双腿成废人!”
宋池不再掩饰他眼中压抑依旧的恨意,“反正迁都之后,就是我宋家的天下!我要你不得好死!要你死在这城门前,看齐王的军队踏平此处!”
他身旁的一个护卫,拉开一张弯弓对准了高仪殊的胸膛!
宋池冷笑着,这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一张弓。
箭离弦而出!高仪殊立马挥剑抵挡,无奈多日苦战,全身是伤,抬手间动作就慢下。雪刃立马飞身上前,一刀砍断了箭。
几个护卫立马上前,一剑杀了百夫长和看守城门的兵卒。又联手拿下高仪殊身边的侍卫,只剩高仪殊一人立在城门前。
宋池明白此刻要速战速决,免得有人过来查看。他却忍不住要对高仪殊折磨一番。他死死盯着高仪殊的双腿,叫人上前擒住高仪殊。
自己夺过弓,将箭头对准了高仪殊的左腿。
一箭入肉,狠狠『射』进了高仪殊的左腿大腿上。高仪殊脸上煞白,冷汗直流。雪刃见此,虽是被三个护卫擒住,依旧慌忙大叫道:“来人阿!来人!”
第74章()
宋池接过护卫递过的箭。又将一箭搭在弦上; 对准了高仪殊的右腿。
高仪殊虽是中了一箭,却依旧直挺挺地立在雪地上。只是修长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左腿上伤口处还流血不止。
他像是恶狼般,死死盯着宋池; 将所有惨痛声都吞下。
一箭刚要『射』出!
银光一闪!宋池手中的弓; 却被一道剑锋生生割断了弓弦。
纪如寻从城墙上飞身而下,然后她便站在高仪殊身前; 一动不动; 却像是铮亮的利器。她的耳边还是高仪殊的喘息,看样子宋池刚刚的左腿一箭是有些力度的。
宋池眯着眼; “你是?纪如寻!”他曾经见过这个女子; 无论在何处都低着头,怯弱胆小的模样; 毫无气韵,十分令人不喜。
“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所幸今日就连你一起杀!反正卫国公都要在此处为国战死。”他死死捏着手中断弦的弓; 说出这番话时,都带着令人彻骨寒冷的残忍。
纪如寻面『色』毫无变化,只是手中的一柄利剑微微动了动。
宋池话音刚落,身后本是被宋池手下关上的南门,缓缓打开,纪直言一脸威严立在马上,身后是青城可调出的几百将士。
“宋公子,你方才说要杀谁。”纪直言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更加浑|圆; 话语里都是怒意和杀气。
宋池面『色』一变,一双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上,膝下是空『荡』『荡』的。他顿时更加愤恨高仪殊。
“他们其他兵力都在北门防范齐王!趁现在给我杀了高仪殊!”他近乎疯狂地呼喊道。
宋池带来的两千护卫,一齐摆好了杀人的姿态。上千把刀剑齐齐拔出,浑浊的清晨里,刀光亮起时像极了转瞬即逝的银雪。
在两千人刚拔出刀剑,一道极快的人影似是穿过了重重护卫身形。
轻薄的剑刃割破生死间的屏障。
宋池身边的守卫全身发抖地挪向身旁,那个传说中的京都村野四小姐,不知何时到了宋池躺椅前面。
护卫眼中全是惊恐。只见,一把简单至极的银光长剑横在宋池脖颈边上,宋池瞪大了双眼,脖颈上没有血光。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只剩死一样的寂静。慢慢地,宋家的护卫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女子未对宋池下死手。剑未封喉。
滴答滴答——
纪如寻将手中的鬼门斩慢慢斜向下放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两滴,滴在宋池的躺椅上。
发出悦耳的声响。
宋池的脖颈上,一丝银丝般的光像是饕餮封存已久的巨口。静静地,血『液』从那丝中渗出,涌出。
顷刻间,鲜红的血淌满了宋池整个胸膛。银白『色』的外袍上,染上了暗红的血迹。宋池瞪大了眼睛,口中一声“呃噎”艰难发出后。头已经支撑不起,倒向一旁。躺椅上,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白衣公子,如今只是一具尸体。
纪如寻拿着剑,一步步走在两千护卫面前。
纪直言眼睛有些发红,他想砍了这两千个想谋害皇室和自己女儿的人。
高仪殊费力地伸出手,拦住了纪直言。若是他没猜错,纪如寻应该和他所想的一样。
纪如寻看着还在呆愣中的两千人。
声音加了些内力,朗声道:“宋池已死,你们只有两条后路,一是自刎谢罪于此。二是守卫青城!”
她明白,两千人虽是和几万人比起来,微不足道。却也不能白白浪费这股力量。
一个护卫举刀不满,“青城必破!到时候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纪如寻盯着他,“我不懂兵法,不知道青城是不是真的必破。但我知道,你们不守城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千人看着纪如寻,却都不敢动弹。这女子的剑实在太快,一阵阵轰隆的脚步声传来,北门两侧的千把来人从两翼围住了他们,苦战多日的青城士兵脸上满是疲惫,却目光如火。
“守,还是不守!”纪如寻冲着两千人吼道,话语里却没有一点给他们选择的意味。
两千人也都是京都大商的人,若是要死,死在护国的沙场上才无憾。
一个汉子先是举刀吼道,“守!”
慢慢地,其他声音附和的声音响起,“守城!”一声,两声,慢慢地两千人都吼着守城。
纪直言看着纪如寻瘦弱的身子,心中却震惊万分。他十年未给过小女儿疼惜,十年后他依旧不了解她,同外人样把她当害羞胆子小的小姑娘看待。
没想到,她的武功和心思都这般令他惊讶。今日他看见纪如寻在城墙之上,轻功踏风来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去南门救高仪殊时。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两千人同意守城后。纪如寻才转身进入城中,雪刃扶着高仪殊紧随着进去,高仪殊需要拔箭包扎伤口。
军中的白胡子老大夫,手抖着为高仪殊拔箭。他不过是民间的赤脚大夫一个,现在待在军中,不过是想要与青城共存亡。
纪如寻看着第一次处理这种伤势的老大夫,下手没什么轻重,箭一拔出,高仪殊的左腿血流如注。她的面容也跟着拧巴起来,嘴里却还不忘吃着糕点。
她一边表情随着高仪殊痛苦的面容变换,一边大口吃着枣片糕。雪刃看了她一眼,却无可奈何,这女子当真非凡。
高仪殊冷汗直流,伤口终于包扎完毕。老大夫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
“你又救了我。”高仪殊闷闷地说道。北望山断崖,青城南门,他被纪如寻救了两次。
纪如寻好似不在意,“救你也是为了自己能活,若是你的死毫不牵扯大商,我早就看着你死了。”
雪刃在一旁,恶狠狠地瞪了纪如寻一眼。握紧了拳头,高仪殊对他摆了摆手。
“我高仪殊这辈子杀的人害的人很多。我从不打算还,心中也没有任何愧疚难忍。”
他看了看纪如寻,刚及笄的女子总是娇羞青涩的。而纪如寻,除去装出的无知怯弱,真实的她眼中总是没有波澜,无拘无束。唯有深思集那夜,她得知真相时,像寻常受了情伤的女子一样落泪。
“唯有你,我毒了你,派人想毁你容,逃命时丢下你。而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杀我,却都没有下手。”高仪殊极少这样毫无遮掩地说话,他看着依旧面『色』平淡的纪如寻,“反而,救了我两次。”
高仪殊挣扎着坐直了身体,眼中也有些黯淡,却极为真挚,“若是青城平安,京都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