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家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但钟旭只要一想到转身回去,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闻娇刚才的动作,和她嘴里说出的话,还有那一声扳机响——
“啪。”
那一声响,直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怎么也挥之不去。
钟旭沉着脸,快步走向了那辆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一手不耐烦地将钟夫人推起来,急声道:“快开车!”
那闻小姐倒是提醒了他!
现在儿子和他们明显离了心,越来越疏远。在钟谦心里头,他们的分量恐怕还比不上他叔叔!
不能这样下去得赶紧治好夫人,还是让她来管住儿子才行!
闻娇走到了窗户边,朝楼下看去。
她看见了钟旭的那辆车,然后使用了之前花费十点抽到的“衰神附体五分钟”。
使用完后,闻娇就转身回了房间。
那辆车很快就开出了城,朝着沪城的方向过去。
钟夫人眼珠子血红地盯着窗外,她看着沿途的风景,突然感觉到了心下一阵空荡荡,好像她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在离她远去
她的儿子,都没有派遣士兵护送她
这怎么行呢?
钟夫人挣扎着开口说:“你,通知,谦儿了吗?”
钟旭皱眉:“没找到人,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回家。刘参谋说他在忙军务,忙什么军务,肯定又是信了他叔叔的鬼话,不想着怎么拿下梁、郑,不想着怎么哄住闻娇,就知道去琢磨怎么和日军作对人家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作得起这个对吗?”
钟夫人听了他一串的抱怨,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难道在钟谦心底,她这个娘,还没有那些事重要?
这会儿,这对夫妻都忘记了,当年是谁催促着尚且年少的儿子上战场,扛起整个钟家的。
正说话间,突然,车子停住了。
司机哆哆嗦嗦地说:“日、日军”
那随机的“衰神附体五分钟”,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们抬头,透过玻璃车窗朝前看去,一队日本兵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们手中的步枪之上,刺刀泛着寒光。
钟旭皱眉说:“怕什么?”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是有地位的人。
日军也是聪明人,会看在钟谦的面子上,给他们开出一条道,让他们过去。
对方领头的军官的确停了下来,狐疑地打量钟旭几眼,在听过钟旭的口述之后,军官和另一个日本兵对视两眼,笑出了声。
“带上他们。”军官用蹩脚的中文说。
几个日本兵上前砸开了车门,将钟夫人和司机带了下来。
司机能自己走,但钟夫人却形同瘫痪,日本兵将她粗暴地扯着在地上行走。
钟夫人气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是她从来没有遭受过的耻辱!
对方好像将她当狗一样看待,不,比狗都还要不如!
等将人带到军官的面前,军官扫了一眼钟夫人,冷声说:“一个丑陋又瘫痪的女人?她会影响我们的行动,杀了她”
钟旭呆在了那里。
不,不对啊!
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而钟夫人也快要被活活气死了。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经历了她已经数十年没经历过的羞辱!折磨!
“不,不行”钟旭颤抖着出声:“你们,你们疯了?”
军官这才扫了他一眼,皱眉说:“那就扔下她,留着这个男人照看她。我们带着钟谦的父亲,继续前行。”
“是。”
几个日本兵揪起钟夫人,粗暴地将她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那个司机也被留了下来。
紧跟着有人接管了钟家的车,掉头走在前,带着这一行人继续往前。
钟旭这才发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从前和他做过交易,甚至亲切称过他为“钟先生”“钟兄”的日本兵,陡然变了副嘴脸,用冰冷不耐的语调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钟旭的脑子里总算记起了钟谦曾经在信里写过的那些话
不不,他还能活的。
等到了城外,他就会高喊自己的身份,钟谦会来救他,会会的吧
等他们渐渐走远。
两股战战的司机再也不敢回头,赶紧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至于钟夫人谁还会去管呢?
钟夫人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回回来!”
“啊!”她怒吼。
可她的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草丛掩盖住了她的身躯,她艰难地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军官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还在她的脑子里回荡,折磨着她:“一个丑陋又瘫痪的女人”
一个丑陋又瘫痪的女人
不!
不是她!
那不是她!
她睁大着眼,怒瞪着前方。
可再也没有人经过这条道了,她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
怒极攻心,她感觉到了眼前阵阵发昏。
“来人”
“谦儿”
她闭上眼,眼前一会儿是钟谦的模样,一会儿是钟旭走向酒店的背影,一会儿是闻娇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钟夫人的喉咙里又灼热,又疼。
她的意识从恍惚到清醒,又从清醒到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了,直到饥饿袭上了她的胃。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活活饿死
死的时候,她还保持着一个丑陋的面容
钟夫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喊:“来人救我”
她说:“我是钟谦的母亲来人救我,赏你们”
说来讽刺。
当年钟家落难的时候,好似也是这样。
那时候,路边停下了马车,里头探头出来一个妇人,问:“你们怎么了?”
那个妇人,就是闻太太。
可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她又饿又渴,口水流满了下巴,流进了衣襟里,她狼狈且疼痛,她眼前的金星越来越多了她望着天上的烈日,终于怀着憎恨不甘又痛苦的心情,闭上了双眼
而另一头。
日本兵将钟旭挂在了一个柱子上,他们将那个柱子竖在了军队的最前面。
他们哈哈大笑,高声冲着城楼的方向喊:“这是你们钟少帅的父亲还不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人早就得了钟谦的吩咐,一早就开始提防日军了,从看见日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纷纷拿起了武器。
而钟少帅的父亲?
不该在康城吗?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们面容坚毅,一边命人赶紧赶往康城传递消息,一边拿起了手中的机枪。
钟旭没尝过多少受伤的滋味儿。
他身上的弹孔伤、刀伤,比他儿子还要少。
他听说闻德元死的时候,就身中数弹。有多疼他当然不知道。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他惊恐地盯着城楼上的人,声嘶力竭地喊:“我是钟旭!我是你们少帅的父亲!”
可是少帅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没有谁相信。
“哒哒哒哒——”
那是机枪扫射的声音。
他的声音被彻底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好像被塞了一团又一团的火进去他太疼了
原来人在死前的那一刻,对疼痛的感知是那么的强烈。
直到这一刻,钟旭才知道,他比闻德元死的时候,还要疼。
“小姐!”闻娇的门被敲响。
她起身拉开门。
外面是牛大海那张五官都皱成一团的脸:“小姐日本兵果然打过来了!”
第120章 十八姨太(12)()
第一百二十章十八姨太(12)
“去找钟谦。”闻娇的话音刚落下;钟谦就大步从楼梯上来了,他穿着一身笔挺军装,腰间配枪;手里还倒提着马鞭;面上神色深沉;眼底布着浓重的血丝。
“闻小姐,日本兵到盛城了;虽然我早就吩咐过各地驻军,只要遇上日军;就不能轻易开城门,不能轻视。一旦动手;就要毫不犹豫采用火力压制;先打了再说但是,盛城太平了这么久”钟谦大约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一声比一声沙哑;他说:“不一定能扛得住他们。”
“我的人带着武器等在滨城;日军一动,他们肯定也跟着过来了军火可以暂时借给钟少帅”闻娇淡淡道。
钟谦面色一放松:“那就多谢闻小姐了。”
“不用谢,你应该要赶往盛城了对吧?”
“是”
“那我要先回沪城了。”
日军要形成包抄之势;就必然不会只对盛城下手。
她该回去守着她的地盘了。
钟谦抿了抿唇,他定定看着闻娇:“保重。”
闻娇点了下头。
“同你说的事;我定然都不会食言。”
“那样就好。”
“抱歉”钟谦开口。
“你回过钟家吗?”闻娇突然开口。
“还没有,怎么?我在康城另外有住的地方。”
“你应该回去看看。”
听出了闻娇意有所指,钟谦一怔;点了头:“好。”
闻娇转头问关绍青:“都收拾好了吗?”
关绍青憨憨点头:“小姐,都好了。”
“走吧。”
牛大海和叶子等人赶紧跟上了她,他们从钟谦面前走过,头也不回。
钟谦盯着闻娇的背影又多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下楼。
副官和参谋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听见脚步声,他们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回家一趟”钟谦说。
副官一愣:“回,回哪边?”
“钟家。”
副官还没来得及感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钟谦就翻身上马了。
大约花了十来分钟的功夫,钟谦就回到了钟府的门外。老管家迎了出来,惊诧地看了看钟谦,说:“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去沪城了。”
“他们去沪城干什么?”
“去治病了。”
钟谦这才迈动步子进了门。
闻小姐的意思是提醒他,他的父母离开了康城?
但这有什么意义在其中呢?
钟谦转头看向了老管家:“最近家里有出什么事吗?”
老管家怔怔道:“不就是夫人病了吗?”
不是这件事。
于是钟谦想了想,换了个说辞:“我不在家中的这几年,家里有什么变化吗?”
老管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嘴上却是道:“哪里有什么变化?不过还是从前的样子”
钟谦脸色一沉:“你没有同我讲实话。”
他到底是在战场上混迹的时候最多,哪怕他长得一脸文人模样,真沉下脸时,气势也是压人的。
老管家这才嗫喏着开了口:“倒也,倒也并非什么大事少爷久不归家,夫人操心少爷婚事,每回有人上门孝敬老爷,送了人来,夫人就都纳到少爷院儿里了这也是盼着少爷早日成家生子,府里才热闹”
钟谦突地忍不住嗤笑出声:“给我纳妾,却不同我写封书信。让我成家生子是假,拦下别人送给父亲的女人,才是真吧?”
这话本不该在一个下人面前说起,但这已不是钟夫人一回两回地表露她的自私与控制欲了,钟谦再好的脾气,这时候也忍不住撒了火。
老管家一时讷讷,更不敢出声。
钟谦脑中怒火渐消,这才陡然间意识到,闻小姐为何同他说了那样一句话
恐怕症结正是在这儿。
钟谦一时间又羞又愤,觉得自己身上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仔细再一想,好像说清了也未必有用。
“谁送来的,将人挨个送回去”
老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嗨,这不十个里头,九个都让您在战场上给掀了脑袋了么?这还怎么送回去呢?”
钟谦气笑了:“刘国伟送过?”
“送过”
“徐奇送过?”
“送、送过”
钟谦的脸色再度沉了下去,冷声道:“那外头的人岂不是还要说我钟谦不讲信用。收了人,不办事?”
老管家唯唯诺诺,不敢应声了。
钟谦冷笑一声:“倒也算相称了。本就是一家子忘恩负义不讲情面的东西么。”
说罢,他当即转身便走。
“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既是别人送给我父亲的,便该将人送到他的院儿里去。”
老管家望着他手中倒提的马鞭,又看了看他腰间的配枪,原本还想再劝一劝,这一会儿到底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哪里知晓,打从少爷这一走,之后钟府就再也没能迎回来主人了
七月下旬,日军攻盛城。
显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