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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范府的做账管事,才来范府二年,对前几年的账目不甚熟悉,范伊夏不放心新来管事做的账目,每每她核查之后,才上报给聂垚。范芦算是低估了聂垚,聂垚虽然住得离正院远些,但范府之中他想知道的事,总能打听得清楚。
“你说范姑娘早晚去祠堂,余下的时间核对账本?那岂不是眼睛会累坏?”聂垚从卫书岷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只怕累着范伊夏了,想了想又道,“我现在就给范大人知会一声,这几年的账目缓些时日给我看也行。”说完,聂垚就要出去。
卫书岷搭住聂垚的肩膀,阻止道:“兄长难道你就不知道,范大人恨不得拿了笤帚轰你出去,你说缓些时日,岂不是要住得更久,他能同意?”
聂垚停住脚步,神色转而闷闷的,“那也不能累着范姑娘,并且,并且我从范府搬出去之前必须见她一面才行。”
卫书岷笑道:“这个好说。”于是伏在聂垚耳边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笑嘻嘻地讨赏,“兄长,我这个主意怎样,弟弟给你送的这个二十一岁生辰的礼物,可好?”
聂垚这厢也是眉开眼笑,他拍了拍卫书岷的肩膀,“想去哪玩儿,给哥说,哥请你,就是再别让老太太知道了,你虽不是她的亲孙子,可她也疼你疼得紧,我看你也该收收心,倒是好好地相看正经出身的姑娘,中意了,哥给你做主。”
卫书岷全然不理聂垚的言语,又将话绕了回去:“兄长,你可真想清楚了,要娶范姑娘?”
聂垚收了笑容,严肃地点头:“早在让你扮成强盗,我去英雄救美的时候,就想清楚了,要不是你”聂垚佯怒地伸手在卫书岷额头上敲了一下,“现在想想,你还真是我娶范伊夏的绊脚石,弄错了人不说,还给我胡乱出主意,让我在两年前的中秋夜你要讨赏呢是吧,得等等,若这次你真能安排我和范姑娘见面,我们的事成了,我在赏你,否则”聂垚阴测测地笑了。
卫书岷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委屈道:“兄长我是当真为你好才谏言,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有猫腻在,不过看你这么多年贼心不死,才再去助你的。”
“贼心不死?”聂垚陡然抬高了声音。
“哦哦,是痴心妄想。”卫书岷赶忙改口。
“你!”聂垚还未落音,卫书岷已经窜出屋外。
贼心不死,痴心妄想,聂垚仔细品味着这两句话,其实说的也蛮对。
聂垚住在范府的这段时间,平时与范芦交好的官员没有几个来过范府,那些曾奉承巴结的下属为避之不及,见了范芦都绕着走,更不必说那些与范芦政见不对路的人,有落井下石,有嘲笑讽刺,范芦的罪名未定,就已经给范芦扣上了“罪臣”的帽子。
人情往来少了,倒省了范伊夏管家的事,她将更多精力放在账目上,因年久字迹模糊的,她会誊写出来。
这日,她核对完账目,到了晚上去祠堂的时辰,她和范伊秋领了几个婆子和丫鬟出内宅门,依范芦的嘱咐,范伊夏和范伊秋即使在府中,两人去哪都要作伴,哪怕去祠堂的路和聂垚独院的路八竿子打不着呢。
虽快立春,可晚间还是透着寒气,冷风阵阵,摇晃着枯枝发出小鬼私语一样的声响,姊妹俩挽着手臂走在小径上,前面的丫鬟打着灯笼,后面几个婆子大声聊天,一行七八个人,倒也不觉得害怕。
忽然,黑夜中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影在她们头顶掠过,引得不知哪个胆小的丫鬟惊呼了一声。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快别把姑娘们吓住了,不过是一只大鸟而已——”后面一个婆子扬声喝到,可她话音刚落,那影子再次飞了过来,这次直直地冲着范伊秋。
范伊秋惊恐的大叫,松开了范伊夏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跑,怎奈那只大鸟只盘旋在范伊秋头顶不离去,一群女人心里害怕,没人敢上前,还算范伊夏反应快,忙喊道:“就是一只鸟,还不快去将人追回来。”
妇仆们得令,忙提了灯笼追赶,范伊夏也跟在人群中,还未及跑出三丈,蓦然有人扯了她的手,将她拽出了小径,范伊夏正要高呼,那人急速地在她耳边低语:“范姑娘,是我,聂垚。”
范伊夏闻声,转目看见确实是聂垚,便反握住他的手,顺从地让聂垚带她离开这里。
聂垚住在范府的这段时间,已经把范府的格局和情况摸了清楚,他竟然能成功的避过所有妇仆家丁夜晚巡视的地方,甚至还能找到一处安静的所在。
两人站定,聂垚只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就那么垂目看着朝思暮想的姑娘。
这个神色,与两年前中秋夜聂垚初见她时一样,不过还不是最终抛下了她。范伊夏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两世真的不一样,才打散了对聂垚的念想。两年了,她惯用这样的方式来抵抗从那一世带来的执念,对聂垚的执念。
“殿下找我何事?”见聂垚不开口,范伊夏主动询问,一并抽出了还握在聂垚掌心的手。
“嗯——”聂垚搜肠刮肚地想着和范伊夏搭上的话,也不会显得唐突,“两年前范姑娘借走我的东西,我就想问问用完了没,不过没用完也没关系”聂垚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看见范伊夏的眉间微蹙,“哦对了,我看见范府的账本有些地方重新誊写或者核对,新账要比旧账更易看懂,不知”
“是我写的。”范伊夏打断了聂垚的话,“我妹妹有没有大碍?”
一语中的,范伊夏知道聂垚故意引开那些人来见她,绝不是为了给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话。
聂垚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紧张地道:“那一晚我虽去了,但也算我爽约,我要给你道歉什么声音?”聂垚神色一凝,侧耳倾听。
范伊夏也一般屏息细听,待听清楚是一女子低声怒骂时,她气愤道:“了不得了,这些下人这么没规矩,掐架也不看着时候。”冲着声音要去,却被聂垚一把抓住胳膊。
时间有一瞬静止,怒骂之后的娇喘被范伊夏听得一清二楚,范伊夏回身想逃,聂垚又想上前捂着她的耳朵。这一扯一带,不知谁踩了谁的脚,谁撞了谁的腰,两人就这么相互牵连着摔到了。
还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势。
范伊夏趴在聂垚身上,看着他的双眼,明明是深邃如渊的漆黑瞳仁,里面却似乎盛满了光华,细看,如上一世像极了,男人将你搂在怀中,怕你拒绝,只能用眼神告诉你,他此刻,非常想要你。
聂垚一手勾住范伊夏的腰,一手搭在臀、瓣上。
兴许是傻掉了,他握着她的力道很重。等反应过来时,聂垚立刻将两手松开,跟敌军的俘虏一样,高高举了起来,“范姑娘,我又我又”
聂垚又不可控制地失礼了。
二十六()
“兄长?兄长?”好巧不巧;卫书岷寻找聂垚;似乎看到了这边的人影;正朝范伊夏和聂垚走过来。
因为摔在了碎叶堆里;范伊夏和聂垚身上沾染了不少;范伊夏赶紧拍掉身上的泥土;聂垚替范伊夏拨掉发丝上的碎屑;又蹲下身欲伸手抚平范伊夏褶皱的裙裾。
范伊夏朝后退了一步。
聂垚的手停在半空中,进不得也退不得,抬眼看着范伊夏;低声道:“我替你把裙子整理好。”末了又涩涩地补了句,“真的不动别的。”
聂垚的表情堪称得上是委屈,范伊夏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上一世的丈夫;于是;她缓缓地朝前走了一小步,又走了一小步;小巧的绣鞋尖隐没在长裙之下。
“兄长;你对范姑娘在做什么!”
冷不丁一声质问;聂垚还没碰到范伊夏的裙子;赶忙收回了手;站起身对卫书岷道:“没什么;我东西掉了,在找呢。”
此时范伊夏站在聂垚的身后,所以她看不见聂垚说话时的挤眉弄眼。
卫书岷瞬间理解了;他出现的时机不对;是太早了?“哦哦对了,兄长不找东西我倒想不起来了,我有个啥落在了那谁家,我得去取回来。”卫书岷说完就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果然这种随机应变的事他做不来。
“禹王殿下,我也回去了。”范伊夏朝聂垚行礼,转身走了。
范伊夏的身影即将隐没在夜色中,聂垚焦急地伸手想挽留,最终只能讪讪地甩了袖子,再转目看向卫书岷,阴沉代替了刚才的温柔。
卫书岷挠着头,嬉笑道:“兄长,你猜我刚在假山里看到什么,哈哈,兄长,我突然记得有次你也钻过,哈哈”
聂垚负手从卫书岷身边经过,简直像一股旋涡气流,卫书岷屏气不敢笑了,无比尊敬地目送聂垚走出三丈开外,才默默地垂首跟了上去。
晚上聂垚辗转难眠。睁眼闭眼都是范伊夏的样子,该说的话没说完,不该摸的地方却摸了。想到他碰了她那么隐秘的部位,聂垚心中一阵懊恼,虽然他已下决心娶她,就等她守孝结束提亲,但让她认为嫁给了一个登徒子,她不喜欢他怎么办。
虽然么——聂垚看着自己的手掌,由不得又回想掌心之下的触感——虽然,他在夜间不止一次肖想过,幻想出来这样又那样的种种,与登徒子无甚差别。
翌日,禹王在范府查看账目时,在下属范大人面前大赞范府管事,“本王素来十分没耐烦看账目,这几日看了范大人府上的账目,才知不是本王看不懂,是本王的管事不及范大人的一半,不知范大人可否割爱,让本王将这个人聘在府内?”
这句话传到了范伊夏的耳朵里,她忍不住垂眸一笑,聂垚的意思她还不明白么,他故意放话说给她听,他想娶她。
当日,聂垚把向禹王府缴纳来的地租运到了范府,说是感谢范大人近日的款待,虽只是一小部分,却也涵盖了各种家畜野味、各色杂鱼、面粉柴炭还有小姑娘小公子们喜欢的小动物。
聂垚在范府单设有厨房,晚上特意让厨房整治饭菜,邀范芦一家到他的院子用饭。范芦自不敢怠慢,将府上饭厅的圆桌撤下,换了几张长条桌,又唤上孩子们前来。
聂垚坐在上首,下面依次为范芦、范宁瑜、范宁玠、范伊秋。聂垚不举筷子,众人都不敢动,只见他将范家的人一一看过,而后询问道:“范大人,府上的家眷都来齐了?”
“贱妾不敢露面,怕唐突王爷。”范芦恭敬地回答。
“本王这里不用过于拘礼,请来都一同热闹热闹。”
这个“都”字让范芦犯了难,他不得不道:“小女此时在祠堂抄经文,恐耽误了王爷用饭的时辰。”
聂垚道:“无妨,就等范姑娘抄完经文吧。”
莫、卫姨娘已被传唤前来,仆从另设了两个桌子放在最末尾,这时只听“哐当”一声,众人寻声望去,范宁玠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二哥哥!”范宁瑜忙和仆从将范宁玠扶起,范宁玠一面慢悠悠地扶着桌子重新坐下,一面颤抖着声音给聂垚赔罪。
聂垚看着范宁玠,眉头一皱道:“二公子可是有眼疾?是天生还是后天所致?可曾请大夫医治?”
范宁玠再次扶着桌子站起来,他勉强能见到轮廓,对着上首端坐的身影作礼回答道:“回禹王殿下,是后天所致,父亲为我请了不少医治眼疾的名医,但并无效果。”
聂垚道:“原是后天所致,这倒让本王想起来,本王有个远房弟弟,最爱惜自己的眼睛,见同窗有看书看坏了眼睛的,他便偷懒不去读书。因他年少顽劣,做错了事情,与人斗殴时伤了眼睛,自此悔不当初,两三年在家呆着将那淘气的性子也磨平了。本王以为,这失明反而救了那孩子一命,倘若他惹是生非的性子不改,指不定以后碰上更可恶的人,伤了他的性命也是有的。”
范宁玠的脸色霎时苍白,眼睛没有神采地“望”着聂垚。这个声音他虽只听过一次,却终身难忘。原来,那个伤他眼睛的人竟然是禹王聂垚。他还记得,当初双眼如在火上一样炙烤的疼痛时,有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你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那样伤害她!记住我的声音,你还会听到,到时候光明和死亡你愿选择哪个,全屏自己做主。”
“王王爷说得是,这两年我时时在家中后悔,我今日能如此,也是被自己所累,合该合该瞎了眼睛。”范宁玠哆哆嗦嗦地道。
范芦这两年确实为儿子找了很多大夫,也只能让范宁玠勉强看到短距离的轮廓,他虽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不忍让他这么消磨一辈子,但此时,他听到聂垚和儿子的一番对话时,心情倒平静了。父母保护不了他一辈子,他骄纵顽劣必然要被更骄纵顽劣的收拾,好在性命还在。
聂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