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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政见不同的人,大多都是亲帝派,本来就不多,聂垚倒想看看他们为了压下此事会牺牲掉哪一枚棋子。
“爱卿的意思是这封信要寄到边关将领手里的么?”皇帝道。
聂垚道:“并没有,好在臣的义妹那时恰好去边关,她见是我的亲笔信,就觉得可疑,为何臣有话没有让她代传,却是写信?故此臣的义妹将信打开看见信中内容之后更加惊惧,因为她知道她离开京都的时候臣身体健朗并未染疾。”
事实上,因为卫栾截获了这封信,所以边关将领并未离开,画知府见此情形,也不敢擅自行动,虽如期招待了将领们,但并未有生出事端。
“居然有奸人冒充朝廷重臣字迹还假传消息,简直目无法纪,罪可当诛。聂爱卿此事重大,朕会亲命人去查办,爱卿大可放心。”
果然是要揽下此事,由皇帝来查啊,若让聂垚本人查,一下就能查到是他们的内应范伊夏了。
“臣谢过皇上,容臣先告退。”聂垚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心里却想着,当初为好让完成父亲的遗愿,选了个好拿捏的傀儡,没想到这边疆未稳,傀儡就想脱离操控了,这傀儡也不想想,若非聂垚,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废的太子,他的子孙亦继承不了大统。
聂垚看着比他年长十岁的皇帝,装出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出宫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马回禹王府。到了王府门口将马缰绳丢给小厮,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正院走。
屋门外站着打帘子的小丫头,往日远远见聂垚走过来就一副拘谨的样子,还偷偷拿眼觑他,今日却伸长脖子脸颊贴在门帘上。
一串笑声从屋里传过来,聂垚听见后顿住脚步,小丫头看见聂垚忙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聂垚再举步向前走,小丫头掀起门帘。
原来里面欢声笑语,引得旁人都侧耳倾听了。
聂垚转过内室,大约屋中这几位女眷都笑过,每个人都红光满面,老太太盯着范伊夏的肚子,连声赞道:“好,好,这次能给聂家添个大胖小子,你就更有功。”
范伊夏两手本交握着放在身前,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双手想摸摸肚子又不敢,手足无措的,只能低垂着头抿嘴笑。
苏华坐在范伊夏旁边,两腿交叠在一起,一晃一晃的,她十分仔细地搓掉手中的花生皮,将剥好的花生仁捧到范伊夏跟前,笑嘻嘻地道:“大功臣,你吃吧。”
聂垚看到心中一暖,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越是弥足珍贵,越想保护这样的平安顺遂长长久久。
“给祖母请安。”聂垚给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见到孙子来了,眉眼笑得更开,他冲聂垚招手,“来来,垚哥儿,快过来坐坐,你们这一小家子可是聚齐了。”
聂垚笑着应了一声,苏华赶紧挪动屁股要给范伊夏旁边留个位置,不想聂垚径直坐在老太太和范伊夏中间,看都未看她一眼,她也懒得理会,脸扭向一边,给他的范姐姐剥花生。
聂垚甫一坐下,就眉目温情地看着范伊夏,轻声道:“夏夏。”
不过才十天半个月没见么,就这么腻歪,苏华忍不住抖了一抖。
老太太道:“瞧你瘦的,最近可是辛苦了?你回来了,栾栾留在那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卫书岷那个一天到晚鞋底抹油的,多久都没来瞧我一眼了。”许是这段时间周围一个能承欢尽孝的小辈都没,老太太实在太寂寞了,拉着聂垚絮叨了很久。
“老太太,老爷的信来了。”正聊着,老太太屋中的大丫鬟朱朱走了进来,手中捏着一个很厚实的书信。
聂垚顺手接过,向朱朱道了一声谢,将信封撕开,却是一本游记。
“信里说什么?”老太太不大识字,现在年事已高,眼目也不灵光了,但凡小儿子聂云瑛寄来的家书多是让年轻一辈给念出来。
“就是让祖母您别太记挂小叔,他赶中秋节的时候会回来。”聂垚将袖筒里的一封信瞬间塞到游记中,然后朝苏华身上一掷,道,“你不是平常爱看游记么,这是小叔亲笔写的。”
苏华最厌烦聂垚的差别对待,她其实挺好奇这禹王府的老爷云游后写出什么见闻,但不想卖聂垚的好,将游记放到旁边,“最近眼睛疼,不想看书。”
聂垚“嗤”地笑了一声,没搭理苏华。
老太太看着聂垚和新纳的贵妾如冤家对头一样的形势,心里十分纳罕,不过半个来月的功夫,新人见夫主合该或娇羞或怯懦,不该是这个样子啊。是不是两人很相熟了才这样?转目再看看范伊夏,老太太只见孙媳妇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聂垚和苏华互动时,她也就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有尴尬或拈酸吃醋的神色。
聂垚在问过老太太近况之后,看看近在咫尺的妻子好想抱抱,他道:“祖母,夏夏这会儿困得都打哈欠了,我们先回去了,让她好好歇着,一会儿过来用饭。”
范伊夏瞪了聂垚一眼,她哪有打瞌睡。
“得了,你那心思还哄得了我这个老婆子?就是几日没见媳妇儿想说说热乎话,罢了罢了,乏得是我,我还想躺着歇歇呢。走吧。”老太太冲着聂垚挥手。
聂垚恬不知耻地给老太太道谢,范伊夏和苏华行过礼之后,聂垚拉上范伊夏的手就要往外走。苏华跟在他们身后。
“给你的游记你别忘拿了。”聂垚回头警示地看着苏华。
苏华不情不愿地扭头去拿书。
“不看后悔。”聂垚又语气不善地补充道。
“阿垚”范伊夏都看不过去,拉了拉聂垚示意他专心走路。
苏华将游记拿在手中,“偏不看,有什么可后悔的。”嘴里虽嘟哝着,可还是随意翻了翻。忽然,她的眼睛盯在一处夹页里,里面是个信封,信封上用正楷写着“苏小姐亲启。”苏华既惊喜又慌张地将游记阖上,一双细长的眼眨了几眨,而后冲着聂垚道,“王爷,谢王爷啦——”
老太太听着带有撒娇意味的叫唤,瞥了苏华一眼,也是个一顶一的美人胚子呢,要是仗着这种长相去做那不让人尊重的事,就可厌了。而且人家夫妻俩这会想独处呢,她急慌慌地跟过去干什么。
苏华将游记贴在心口,正准备小跑着跟上聂垚和范伊夏的步伐,就听老太太开口道:“华华,你先留下,我有话给你说。”
“诶。”苏华口中应承着,心里却十分失落,她还想回屋子里看元浩哥哥给他写的信呢。
苏华规规矩矩地坐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道:“我刚听夏姐儿说你是献王妃家的亲戚。”
苏华点头:“嗯,王妃娘娘是我堂姑母。”
“嗯,既然是献王妃家的那自然守规矩,但老太婆还是要给你说道说道。”
“老太太您说,苏华洗耳恭听。”
“虽为妾,也是主子,若有恶奴刁难你,你万不可忍着憋着,而是为了和气不告诉我们。”
“为了家中和气是应该的,但犯不着让奴才欺负失了主子体面,苏华知道怎么做。再者范姐姐对我照顾周全,伺候我的人都很老实本分。”
“对对,华华说的对,家中和气最重要,既要不卑不亢,也要戒骄戒躁,我知道你的身份合该是给大户人家做妻的,既然出了事,我们家自然也不会委屈你,就是垚哥儿是个怪脾气,自己坚定的事没人能扭的过,他曾发誓不纳妾,你说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苏华没接腔,其实她知道,聂垚第一次在他那里过夜,他就摊牌了。
“这件事,我还得顺着他,所以你也不能扭着,知道么。再说那夏姐儿就是垚哥儿心尖尖的人,夏姐儿又有了身子,怎么着你都得以和为贵。”
苏华听懂了,老太太这是在给她说,作为一个小妾别成天介里蹦跶着挑唆夫妻不和,现在正妻地位高,她得照顾正妻的感受。
这不还是让她有委屈就往肚里咽么。
九十六()
苏华走后;老太太向乔嬷嬷吩咐;“去把院子里的玉英派过去;既然垚哥儿已经多了一个屋里的人;也不多玉英一个;让玉英可把苏华盯紧了;别让她生出什么幺蛾子。”
且说范府后院中;范伊秋正趴在湖边栏楯旁发呆。大姐虽每次应承着要时常回府,可似乎并没有,就算来范府也是要找父亲在书房里咕咕唧唧地说话;和她相处的时间很少。家里的兄弟也并不十分与她亲近,再者毕竟男女有别,就算处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聊的;而她自小就是大姐的跟屁虫;也没独自交几个好朋友。
所以范伊秋现在很无聊。
偌大的范府,没谁能和她说得上话。
可眼见与陈铭宣成婚在即;她若再不多享受享受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不是以后嫁过去会过更无趣生活呢;他们家人她可一个都不认识。
范伊秋再叹了叹气之后;眼神无意瞥向草丛的软泥土里;太阳当头;一直肥肥粗粗的蚯蚓正努力地往草丛深处爬去。
范伊秋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她将自己的长裙裙摆提起来,在腰间拧成一股;然后一手搭在眉骨处遮阳;走到草丛中,找来一根很长很细的树枝,在湿润的泥土中挑出来一条大蚯蚓。但范伊秋嫌弃这样的动作慢,干脆用双手去挖泥巴,指缝指尖沾染的满是泥土草屑她也不嫌弃,反而随着自己揪出来的蚯蚓越多,脸上挂着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最后挖出来有五六条蚯蚓,还都是又肥又粗又长的那种,她用柔软韧性的草杆将蚯蚓绑在柳条上,然后再次趴在栏楯跟前,半个身子几乎都要探出去了,那跟柳条绑着的蚯蚓才将将没在水中。不过她家养的鲤鱼都是不怕人的,范伊秋的人影一投在湖面上,立时从四面八方游过来各色锦鲤。
她就甩着蚯蚓玩,锦鲤竞相争抢,游来游去挤挤挨挨。范伊秋觉得这样玩不过瘾,干脆又用柳条绑了一只蚯蚓,一手拿一根在湖面上拨来拨去。那些鱼儿撞来撞去,有的都从湖面上跳了起来。
范伊秋乐得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身子又向前倾了少许,她惊恐地呼叫一声,感觉自己就要掉下去,她手忙脚乱地将柳条丢掉,一手幸而抓住栏楯。
还好还好,她动作够快没有掉在湖中,这会儿连个人都没,万一自己掉进去可怎么办?
她心惊地长长出了口气,抚了抚自己胸口,顿时也失去玩的兴趣了。
转身——
就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作出一副要逃脱的样子。
“卫书岷?”范伊秋吃惊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男子站定,略显迟疑地将一只已经迈出去的腿收回来。
“你怎么在这?到我家做什么?”范伊秋快步走近卫书岷,就在她要看到他时——
卫书岷用手掌遮着自己半张脸,迅速扭过身子再次背对着范伊秋。
范伊秋见卫书岷也不言语,就继续追问道:“是我大姐和姐夫来了么?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还是”范伊秋趁卫书岷不备迅速拉过他的手,四目相对之时她弯了弯唇角,“还是你刚才看我要掉在湖里要救我?”
卫书岷脸上的伤还未恢复完全,挂着黑眼圈,一边唇角还有淤青,他迅速将脸别向一边,一口否认,“不是!”
“不是?”范伊秋故意将声音抬高,兴趣盎然地又绕到卫书岷前面,“不是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姐回来没道理不通知我啊?你是来救我的吧,还有前几日我大姐在的时候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
卫书岷只杵到那不言语。
范伊秋看着卫书岷如此别扭的样子,哪里又往日洒脱不在意的风度,她眼睛都笑弯了,她又向前迈了一小步,与他只有咫尺之隔。
她仰头,他绷紧唇角,再度转身欲走。
“你想我不是吗?”范伊秋忽然开口,说着一句与正经闺阁小姐身份十分不相符的话。
卫书岷身形一僵,几欲开口,默了片刻却是紧紧攥紧拳头,一声哼笑从他口中溢出,“真是自作多情。”语调玩味与初识她时别无二致。
范伊秋闻言,柔笑变成干笑,“你别嘴硬不承认。”她的手本要去拉卫书岷的衣袖,此时,缓缓,缓缓地收了回来,而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卫书岷离去。
清风吹过,柳条上的柳叶拂过范伊秋的脸颊,她猛然缓过神时,眼前早已空无一人,草地里有什么晃过她的眼,定睛一看是一串玉串,她弯身将玉串捡起,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
*
半月后,兆隆帝召聂垚进宫,言明怀疑当初冒充他的名义写信的人是太医局局首。
选的是太医作为挡箭牌,也算手段高明了,牺牲掉这枚棋子,于他们来说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