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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想而知这日后阵容。话说,炎玺帝在世时,仅一帝后。雍和帝,一后三妃。等到这宁熙帝王,这才几年,虽还是少年,就把这后宫都填个五五六六了。照此下去,得多大一笔开销啊,渔夕粗略的算了算。站在湖边的,可都是一颗颗闪着光的银子,只不过有大有小罢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奴婢给圣母皇太后请安!”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果真是万人之上,尊崇至极。
一位美艳妇人身着黄色宫装,眼波流转,杏眸一挑,道:“都起吧!今日是端午,哀家这个老人家实在闲的慌,也来凑个热闹。”
众人闻言,方才起身。
“诺颜,你的丝线可缠住了锦鲤?”太后笑问。
容贵妃瞧了一眼皇上,半羞半笑道:“回太后,都怪臣妾的丝线太笨,倒是没缠住。”
太后笑道:“瞧瞧这嘴儿。”又转向丘海棠,“棠儿,你的丝线呢,可缠到了?”
丘海棠绞着帕子,柔声道:“劳太后关心,臣妾的,也还没缠到。”
太后笑了笑,眼眸微眯,“明年这个时候,皇后也该入宫了。到时候,你们姐妹相处,想必更加热闹些,不知她的丝线是否可以缠到。”
姿妃笑道:“早听说咱们的皇后,容貌才情尤其出众,倒让我们这些先进宫的盼着望着,真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仙人儿呢!”
宁熙只是冷脸听着,太后唇畔掠过一丝微笑,道:“你们光顾着与我这个老人家说着话儿,瞧,倒把他给冷落了!”
母子对望一眼,宁熙勾唇一笑,从椅子上走下来,瞧了瞧太后。踱步到阶下,随口吟道,“
轻阳织红茵
万花笼绣纹
芳菲惹眼处
不及桃花裙。”
说到最后一句时,恰巧停在了一个女子面前。渔夕仔细一瞧,这女子不就是几日前见的紫竹姑娘么?才几日不到,就将她接了进来。看来,皇上倒是猴急的狠呢!
宁熙状似无意,折扇一挑她下巴,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紫竹。”
宁熙唇角一动,迎上太后探寻的目光,瞬间笑的意味深长。
渔夕见他唇角一扬,敛尽湖光山色,弯眉一笑,藏尽星光月华。眉间眼底,目光所及之处,春光潋滟,苒苒物华。心道,”这样的人,果真是勾人心魄,难免,后宫争个不休啊!就连自己,也有那么几分如痴如醉起来“。咬了咬唇,这才彻底清醒。
众妃子果然被迷倒一片,只听他继而说道:“朕,听说你们当中也有琴棋书画,颇为精通的,不在少数。容妃,棠妃可算其中翘楚,你们二人坐到朕的身边来,给朕瞧着,这得了名次的呢,朕,有赏!准备好了的琴棋书画歌舞,都一一呈上来!“
太后瞧皇上来了兴致,也瞧着欣喜。容妃与棠妃则早坐在了皇帝的左右下方。
平遥看了单子,缓缓禀道:“梵华宫的容妃与丽景宫的姿妃擅长书画,合献一副山水图。”
太后笑道:“拿来哀家瞧瞧!”渔夕与平遥分开左右两侧缓缓展开画卷,太后瞧着渔夕的脸面,心里一惊,脸上无波,却笑道:“哀家虽不懂画,但看这高山之苍劲,巍峨!涓涓溪流之低回,婉转!又含云蒸雾霞之光,哀家看了,也觉得像是仙境了。今日端午,这画也应景。要哀家说,那位先人没有投江,今日倒是去了仙山了。”
众嫔妃遮扇含笑,棠妃声音清丽,道,“先前臣妾还未入宫,就听说太后少女时候就曾是花颜的第一才女。今日,太后短短两句,竟将容姐姐与姿妹妹的画评的传神,可见,传言不虚!”
太后听着心里高兴,笑道:“准又是岫云公主和你说的吧!现在想来,当初哀家进宫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天天跟在哀家的后面。如今,她的女儿,都已经做了哀家的儿媳了,时光真是快的很啊!哀家,也不知不觉的老了。”
此话一出,不光众妃大惊,就连渔夕也心惊不已。岫云公主原是先皇唯一的嫡亲妹妹,墨卿唯一的亲姑姑。在这后宫里,除了太后,谁的出身有她高贵?只是她平时娴静惯了,不与人来往,位份又比容贵妃低一些,后宫里的人虽然见她荣耀,私下里都以为容贵妃才是主子。
一声玉凰,当真,也只有她才叫得。
宁熙把酒临风,风神俊秀,笑道:“母后觉得自己老了?儿臣倒是觉得,母后容颜依旧。儿臣的满院嫔妃,个个都比母后不上!”
太后听了,心里喜乐,也喝了一杯。
渔夕与平遥收好了画卷,便敛眉立在皇帝身后,太后状似无意,又瞧了一眼渔夕。
平遥禀道:“海棠苑,萱草苑,宛委苑,玉粹苑,阅是苑,延洪苑合献古曲一首。”
说罢,棠妃领了其它五位娘娘,渔夕瞧见里面有一个鬓间别了一朵梨花的,想来就是之前梨花苑里的妃子,听说与海棠苑名位有别,这才重新改了玉粹苑。
乐声想起,只觉,芽破土出,万物知春,和风淡荡,却不失飘逸潇洒。水石潺缓,凤竹相荐,自有天热清旷之致。
太后瞧了瞧皇上,皇上笑道:“棠妃的琴声一如棠妃为人,自然如行云流水,不失淳朴!这正是后宫乃至天下所需!汤连,各赏羊脂白玉手镯一对!”
众人谢了恩,容贵妃笑道:“皇上,您可真是偏心,难道臣妾的画儿就画的不好么?”
墨卿笑了笑,美若冠玉,望着她的脸道:“颜儿,要朕赏什么?”(。)
笑戏彩线碧荷塘 (一)()
容贵妃见皇上正看着自己,只唤自己名字,方才又是那般亲昵,免不得晕红了脸颊,羞道:“臣妾,臣妾,也想要桃花裙。。。。。。不过,臣妾,要皇上赏赐的。”
容妃说罢,这才抬头看向帝王。
棠妃用帕子微微拭了额头,脸上有淡淡笑容。
宁熙展颜而笑,温文尔雅道,“汤连,散花水雾桃红百褶裙,容妃,姿妃各两套!”
小汤子拂尘一打,躬身道:”是!“
容妃与姿妃跪下行礼,笑道:”谢皇上!“
宁熙亲自扶起两人,这时,御膳房里送来了粽子。
渔夕与平遥低头摆好盘碟,太后状似无意,又看了一眼渔夕,问道:“你这丫头看着面生,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回太后的话儿,奴婢是四月初入宫的!”
太后哦了一声,笑问,“你是哪里人氏?”
渔夕正要作答,宁熙使了一个眼色,汤连弓身道:“禀太后,这位是十一姑姑,姓醉,名雪墨。其父在先皇时期,曾做过兵部尚书,后因,夫人身体不适,辞官回乡。算起来,也是京城人士。”
太后哦了一声,目光悠远,像是看着远处殿宇,又像是眼里空无一物,回神时已又是和蔼一脸笑容,“这一说,哀家倒想起来了。醉大人还是历朝第一个为夫人辞官的,而且,一生就只娶了她一个。当时,在朝廷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最后,先皇怜他伉俪情深,准了。“这才转身问道:”丫头,你娘她现在身体还好么?”
渔夕低首答道:“承蒙太后娘娘关心,娘亲她现在身体还好。”
太后笑笑,道:“好就好,也不枉费了你父亲的苦心。”说罢,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皇帝正在看嫔妃下棋。
渔夕只轻轻答道:“是。”
太后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哀家先回宫了。你们莫要打扰了皇帝,他也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平遥渔夕叩首道,“奴婢恭送太后回宫!”其余嫔妃也都作势要跪,太后摆了摆手,和身边的嬷嬷一起离去。
太后又朝她两微微笑笑,渔夕只觉得那笑,如同冬日暖阳,温温柔柔的,让人舒服。
一路,花鲜叶绿。
崔嬷嬷对太后说道:“主子,刚才那个十一丫头,奴婢看着总觉得像一个人。”
太后微微叹气,道:“眼力不错,连你也瞧出来了。这事儿先不要让拂衣太妃知晓,你着人去私底下先查查。”
崔嬷嬷道:“是!但皇上为何把这丫头放在身边呢?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
太后迈进了寿喜殿,整了整衣衫,道:“依现在的情形看,是还不知晓,皇帝也是常人,也知道快意恩仇。我看他现在是下了打仗的决心!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啊,他不拔掉,又怎肯罢休?”
崔嬷嬷跟着叹气道:“咱们皇帝到底还是年青,兴兵打仗是大事儿。怎么,也要和太后您商量着来啊!”
太后叹道:“这孩子不到六岁登基,十多年了,大风大浪我们娘儿俩也算是闯过来了!只是,他从来不可以像其它孩子那样快乐无忧无虑的长大。他,背负了太多!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心疼呢!”又转头苦笑道:“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和哀家开玩笑呢。今儿他是怎么说的,母后没老,后宫的嫔妃都比不上。”笑意犹在,却问崔嬷嬷道:“本宫真老了么?”
崔嬷嬷笑道:“主子没老,主子青春着呢。”
太后叹道:“丫头,雨疏风骤,韶华从来都是,难为美人驻啊!”
崔嬷嬷笑道:“主子在奴婢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太后凤目微眯,笑的开怀。
崔嬷嬷道:“主子,今日那桃花裙的丫头也是面生的很啦!我看着皇上倒是很喜欢她!”
太后微微笑道:“皇帝若是真喜欢那丫头,就不会带她入宫,步步为营了。在那个紫竹身上,他何曾少了半点儿聪明?这两日,他在朝廷里与蔡幕哲吵的不欢而散,先行退朝。哀家知道他在吵什么?当年拂衣太妃提出让蔡家力保皇帝登基,哀家就顺水推舟,应了帝后出在蔡家。可这孩子始终不明白,哀家也有自己的私心,却都是为了他。只是,他的自尊与自傲,不允许做这个交换。不过,他到底还是派人折了日子,折的是哪天来着?”
崔嬷嬷道,“听说是冬月二十六。”
“冬月二十六?”太后一颤,他到底是忘不了,还是那个日子。
那个日子,何尝不是她心中永远的痛?!那一日,他,永远的离开了他。他再也不会从后面抱住她,轻唤她,“伊儿”。他,就真的,那么走了。这么多年,她求神拜佛,她求的是那么一世。她希望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和他再次重逢。她多么希望,在夜里,他可以出现在梦里。她,是不是,太贪心了?而他,终究再不会出现了。
他,永远的走了。
想起了他,太后眼里,忍不住浮上一层湿意。
崔嬷嬷仰头问道:“如果十一真的是青城的孩子,太后,作何处理?”
太后泪光莹然,猛然回神,叹道:“八年前,哀家就错失良机,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哀家这次必当力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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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个时辰的棋,轮流十几个妃子上场。终于,还是容妃赢了。这时,前朝有小太监来报信,说,青黄,玄北,与其它番邦的使节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渔夕竟不知晓,今年的端午,各方的使节会来此汇聚,心道排练的节目也不用演了。本想跟去看看,奈何平遥说自己入宫尚晚,以免失了体统,就让她守在了乾阳殿。
渔夕正待领命,却听墨卿笑道:“各宫既然都出了节目,乾阳殿的节目呢?也拿出来给朕与诸位爱妃瞧瞧。”
小汤子打了个千儿,跪地笑眯眯道:“主子,是平遥姑姑,十一姑姑与奴才们表演的戏法儿。”
众人不知接下如何,只愣愣的等着吩咐。
墨卿扭头笑道:“愣着做什么,演去罢。”(。)
笑戏彩线碧荷塘 (二)()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下面自然忙倒一片。按之前排练,小汤子小圆子小夏子几人拉了一块红布,铺了红毯,临时又搭了一个台子,便做好了一个简单的布景。渔夕与平遥退了下去,各自换衣。容妃与棠妃看这架势,也来了兴致,毕竟要上场表演的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帝高兴了,下面的人自然也都跟着高兴。
“陛下,臣妾与容妃姐姐愿意弹琴助兴。”
宁熙笑道,“准了!”
棠妃与容妃刚刚退下,那穿桃花衣裙的女子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跪地道:“陛下,奴婢会吹个曲子,想和一和姐姐们的琴音,愿陛下恩准。”
宁熙眉头舒展,站在台阶处笑道:“紫竹免礼,准了!来人,取长笛来。”
众多嫔妃都齐刷刷的向紫竹看去,她依然柔柔的笑着,接过下面的人送来的长笛,脸上毫无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