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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瞧了瞧她,柔声笑道:“好,我来。”
平遥手执衣袖,不急不慌,上前轻叩几下门环。渔夕嘘了几口气,却听里面响起拉开门栓的声音,只见一蓝色衣衫的中年人,探出头来,“两位姑娘,请问,你们找谁?”
平遥笑道:“麻烦大哥和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水公子来看老夫人了。”
那人笑道:“姑娘请在这候着,小人去去就回。”说着又将头探了回去,大门应声而关。渔夕听到他走入院内的声音,他是先去老夫人所住的松轻堂呢,还是会顺着妩心湖畔,再去叔叔的书房呢?原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直都是这么熟悉。此刻,她,真是恨透了自己这过目不忘的业力。
记得曾经和清越炫耀她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清越轻蔑笑道:“你当那是好事么?那是你的业力!”
对,那只不过是,业力!
。。。。。。
也不过片刻功夫,渔夕就听见院内满是脚步声。朱红大门忽地四散打开,里面冷不防的跪了黑压压一地,倒是吓了渔夕一跳。渔夕见跪在前首的正是叔叔,便不着痕迹的往旁侧走了两步。叔叔的身后,跪着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渔夕心里一惊,微微垂首。与平遥让开中间一段距离,宁熙微微一笑,这才拍了拍衣衫,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她的长辈,她又怎么能站在他们前面,即使跪拜的其实是他。
两位夫人之后,跪着的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她的旁侧,站了一位妇人,正微微躬身。渔夕眸光一抖,再后面,跪着的是一堆丫鬟仆人。
“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起吧!”他抖抖衣衫,展颜而笑,“朕,就是来瞧瞧老夫人,不用搞这么大阵势。”
众人起身,他立在门口,笑道:“太妃今日也在这里?”
渔夕终于瞧见了那熟悉的面容,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美丽如昨。那站着的拂衣太妃欠了欠身,自然也瞟见了皇帝身边的渔夕。两人眸光相遇,都是一愣,却都彼此躲闪开来。
院里的那个红衣少女,一直微微低着头,任是她一身红衣,却也掩饰不住那脸上的渐渐燃起的桃花红润。渔夕勾唇一笑,”养在将军府里的莲哲渔夕,你还果真是长大了呢“。
“皇帝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也好让先准备准备。”一女人笑的柔美,却长的与太后有七八分相似。这位便是花老夫人的小女儿花霜晚,也是唯一一个只嫁入平常将军家的女儿了。
他却扶着她的胳膊,迈过门槛,弯眉而笑,声音异常柔和,“小姨母,您这是在怪罪玉凰么?”
他从未曾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亲热过,即使是他的母后,他也不曾出现过如此神色。看来,他对她的小姨母,还真是不一样的呢。
花霜晚拍拍他的手,笑道:“长这么大了,调皮!”却一手拉过身后的红衣少女,“夕儿,来,快见过皇帝哥哥。”
那红衣少女始终微低着头,正要下跪,却听太妃笑道:“该叫墨卿哥哥,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这样叫的么?”
宁熙一笑道:”太妃真是好记性。“
红衣少女却也沉着,跪地,翠翠柔柔道:“见过墨卿哥哥。”
他不动神色的微微一笑,眸光一扫渔夕,见她正立在花丛间,与平遥说说笑笑。眨眼刹那间,却还是含笑的扶起那跪地的红衣少女,“家里,不必多礼。”
红衣少女起身,忍不住抬首,在触及他眸光之时,不禁又一次羞红了脸颊,垂下头去。
渔夕折了花树的一片绿叶,嘻嘻笑道:“平遥姐姐,又一个姑娘,栽在主子的美貌里了。”
平遥愣了一愣,笑道:“十一,莫非你也栽进去过?怎么,听你说话,有些酸酸的。”
渔夕嘻嘻笑道:“我师父清越不比你主子貌美?我况且不动心,美貌算什么?一文不值的东西,有我送姐姐的丝绸好么?”
平遥想了想,笑道:“确实不如丝绸来的实在。”
两人随着众人进了松青堂,却都自动立在宁熙身后,低眉垂首,添茶续水,很是顺眼。
渔夕只觉得几道目光一直朝着自己脸上看来,有太妃的,有叔叔的,有他两位夫人的,有红衣少女的。最后,渔夕放好茶壶,退后两步。微微抬首,对着秦菀兰,嫣然一笑。
宁熙微微尝了一口清茶,便不再多喝,他向来如此,都保持着克制,即使是喝茶,也都只是浅尝。
渔夕不明白,像他这种人,是不是活的很痛苦。
“听说老夫人身体不是去岁的好,将军带朕去瞧瞧。”
渔夕一愣,原来,老夫人病了。
蔡幕哲道:“每到春夏换季,家母的老病就患了。人老了,体弱,前几年,还可以扛过去,只是现在,怕是。。。。。。“
渔夕面色不变,心道,”原来,老夫人病的还挺重“。
“将军只管带着朕去瞧瞧就是了,朕,保管将军不会后悔。”
蔡幕哲道:“家母带病之身,只怕。。。。。。“
宁熙已经起身,微微笑道:“朕都不怕,将军怕什么?”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渔夕,道:“朕的这位丫头,是清越的嫡传弟子,有她在,将军还忧心什么?”
蔡幕哲一惊,却面露喜色,笑道:“原来是姑娘,那就有劳了。”(。)
故人相逢非旧色 (二)()
渔夕想他八层是已然认出了自己那日在酒宴上跳舞,便微微笑道:“将军客气。“
平遥看着渔夕如有所思,渔夕凝眉道:“姐姐,有事?”
平遥小声道:“刚才主子说的什么?朕的这位丫头,你什么时候和主子。。。。。。。?”
渔夕又羞又臊,心想平遥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儿样,便不再理她,一双眼睛瞟向别处,正看那红衣女子抬眸瞧着自己。
淡化峨眉,轻点唇红。
又是一个美人儿,渔夕心里叹道,他的命,怎么这么的好?心里已有十分不高兴起来,垂首跟在人群之后向着老夫人房里走去。
卷帘半垂,时隔七年,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她。眼前这位卧在软榻上清瘦的老人,是她曾喊了三年的祖母。她曾每日早起,给她请安。她曾也在心里,那么期盼,她也能像姥姥一样,对她露出些许笑容。。。。。。虽然她这几年回京,每年也必然给她准备一份厚礼,却还是没想到再次会见她。她曾经,那么怨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她,看到她病弱卧床的样子,她的心,竟然有些疼痛。她比记忆里瘦了太多,颜面再无血色,连唇色都是发紫的。
案几上一顶墨青彩南雕彩香炉,缭绕一缕轻烟如雾。
渔夕漆黑瞳眸一黯,她病的连下床迎驾都不行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亲自给她拿靠垫靠好。她的眼泪就那样流过干涩的眼睛,一屋子的人,都安静的或站或立,无一人说话,只有他简单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语。
“婆婆,好些了么?“
老夫人声音微颤,气力微弱:“皇上,您。。。。。。怎么来了。不。。。。。。能。。。。。。迎驾。。。。。。”
宁熙轻轻拍拍她的手,温言笑道:“婆婆在朕的心里,就像奶奶一样。小时候,朕与二哥经常来府里玩,婆婆那时还亲自给朕做鞋子,婆婆对朕的疼爱,朕都记得。”
金流苏,碧玉钩,锦被上的华美纹路漾出一片流光溢彩,此般的璀璨夺目,耀眼的渔夕几乎无法睁眼。
老夫人流泪道:“皇上,婆婆还是。。。。。。。对不起你,婆婆错了,婆婆。。。。。。“老夫人断断续续,再说不下去,眼泪顺着她消瘦的脸颊蜿蜒而下。只见那站在旁侧的红衣女子适时拿出帕子,轻轻上前擦了她的眼泪,又轻轻退了下去。
只听他依然笑的温和,“婆婆不管曾经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婆婆。何况。。。。。。”他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好。”
宁熙依然坐在床边,轻轻唤渔夕的名字,”十一“。
”主子“。
渔夕应了一声,有些呆愣的走到宁熙的身边,行了一个礼,尔后半跪在床边,细长轻轻手指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
少女微微侧首,望着锦被,垂眸静思。
进宫前,她就查到消息是自己的亲奶奶和自己的亲姑姑将自己卖与了妓院。就在两年前,她知道了秋枫静好没死,她与他们在江南秘密见了面。就在一年前,她知道了是江湖里的人血洗了莲哲山庄,而那伙人的主使,秋枫告诉她,是宫里的一个贵妃派去的,是拂衣贵妃么?她们是她的亲人么?不,哪有亲人如此相残?她们是她的仇人!她不去查,她不去报仇,她想都忘记了罢,她想放过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犹记得秋枫那日问她,“要不要报仇?”她当时咬着唇道,“不去。”秋枫静好也是留着泪说道:“好,你若不去,我们也不去。”
她的手指微颤,已经摸了良久。
“十一?”
茫然回神,渔夕一惊,额头上竟然全是细汗,“主子,请容奴婢再摸一次。”
他不置可否,依然淡笑如风的望着她。
她依然是垂首,半跪在床前,微闭了眼睛,摒弃一切杂念,仿若世间就只有她一人。脉象的沉浮,在她手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收了手,早有丫鬟端了水盆过来,她净了净手,用帕子擦了擦,那丫鬟接了帕子,渔夕瞧着面盘很是熟悉。那丫鬟也瞧着她愣了愣神,转而垂头走了出去,渔夕心里一呆,“碧桃。”
她是当时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她们没有杀她,她也没有消失。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一时间,心乱如麻。渔夕微微闭了眼眸,默念了两句佛经,再睁开眼时,心里的波纹已慢慢平息。
“姑娘,老母亲病情如何?”
渔夕依然走到宁熙身侧,淡淡笑道:“将军不如随奴婢出去说说。”
两人得了皇帝的允许,退出了老夫人的房间,只一会儿,便又回来了,两人神情看似都有几分严肃,渔夕的眼里还残有浅浅的湿意。
“主子,请您下旨屏退众人。”
宁熙笑道:“好!要朕也出去么?”
老夫人却忽地伸手抓住他道:“婆婆。。。。。。婆婆希望你留在这里。”
宁熙拍拍老夫人的手,笑道:“好!”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三人。
渔夕走到香炉处,熄了香。自己便在远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也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渔夕叹气道:“老夫人,人已经去了,您还纠结什么呢?”
老夫人捂着胸口,哭道:“他才二十二岁,他一直都那么乖巧,那么温和,可他却非要那么狠心,抛下我这个可怜的母亲?”脸色涨的发红,一口气说完,倒在靠垫上,眼泪涌个不停。
渔夕神色淡然,紧追道:“这么多年,您不是恨他追随一个女子而去。而是恨他从万丈悬崖掉下去的时候,摔的粉身碎骨的时候,面目全非的时候,夜夜出现在您的梦里,全然不顾你这个母亲的感受,是也不是?”
老夫人捂着胸口,痛哭道:“是!”
“所以,您恨他的妻子,想将她撕成碎片,是也不是?”
老夫人摇摇头,“不是。。。。。。不是。。。。。。“
宁熙停止了脸上一贯的笑容,冷声道:“十一。”
她并未有停止,而是继续道:“您怎么不恨她呢?你恨她!可是她已经死了,是她将您的爱子弄的死无全尸。您闭着眼睛想想,他入殓时候的样子。”
(。)
故人相逢非旧色 (三)()
老夫人摇摇头,“不。。。。。。不。。。。。。“却捶着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染透了锦被。
渔夕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好似虚脱了一般,跌落在椅子上,“这口黑血堵了十几年了,剩下的开几副药慢慢调节就好了。”说着,拿了水盆里的帕子,给老妇人拭了拭嘴角,轻柔道:“没事儿了,老夫人,该放下的您都放下罢。方才,是奴婢失礼了。”
老妇人忽地抓住她的手,流泪满面,却又有些恍惚,“孩子,你,恨不恨我?”
渔夕心里忽地一乱,却又是一副嘻嘻笑笑的样子,笑道:“任谁都不会恨您这个老人家。”
说着唤了人来,进屋收拾,两人适时走出屋子。
宁熙靠着回廊上的柱子,一副慵懒姿态,侧脸笑道:“十一,一个老人家,你就这么下的去手?”
渔夕笑意不减,“有些东西,必须要釜底抽薪,连根拔起,否则余毒不清,后患无穷!这不是狠毒,是大善。”
宁熙弯眉一笑,见她脸色苍白,好似累着了,笑道:“你去歇息一下,朕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