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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素对着李构『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李构这些天来的配合,他笑容澄澈纯净,似能将这个世界的所有黑暗都给驱散,只留温暖的阳光。
被亓素毫无怨恨和责怪的目光盯着,李构感到心脏被钟锤给猛地敲击了一下,亓素的无畏和勇敢对比到李构的推卸和胆怯,让后者猛然间觉得羞耻难堪,还有无地自容。
他李构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担当,竟会将所有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是他自己存了龌蹉的心,竟然想去碰亓素,亓素跟着他,做他小弟的这些时间,从来都听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反驳和异心,他视自己为老大,可自己对亓素做过什么。
换个角度,如果有人敢对自己做那种事,李构想他肯定比亓素还愤怒,不是捅伤对方的腿,恐怕刀子捅进的是对方的胸口。
在极端的时间里,李构心底的想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由此他望向亓素的眼,疯狂虽然还在,可怨怒在慢慢下沉。
电话是蒋兆添打来的,这天清醒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因此他从看护那里了解到蒋鹤已经找到了那夜偷袭他的人。
并且得知或许这会蒋鹤正在处理那几个人,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些时间,他虽然都是昏『迷』的时间居多,可思维是清醒的,他始终都记得那天晚上的一个声音,还有一个模糊到瘦高的身影。
那把声音尤为好听,幽沉地好像是大提琴琴弦拉动出来的,被人敲了闷棍打晕,之后他是直接在拳打脚踢中生生痛醒过来。
在某个时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或许会死在那里,被人给打死,然后却意外有人走了过来,叫殴打他的人停手。
蒋兆添并不恐惧死亡,甚至可以说在很多时候,他都想无限去接近死亡。
『迷』『迷』糊糊他努力睁开眼,想看那人长什么样,眼睛刺痛,只勉强看清那人身体的大致轮廓,瘦高俊拔,如同松柏。
那个声音他不会忘,他这些天来睡着后时常会听到那个声音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重复。
他大概知道,那人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踢打过他,都是在旁边观看,他想找到那个人,想看看他真正的样子。
那人是他们的同伙,可也是因为对方,他或许才捡回这条命。
蒋兆添清楚蒋鹤的手段,对方伤他至此,想必没有人可以善终,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会以德报怨,但对方好歹算救过他,作为回报,他得让蒋鹤留那人一命。
留着他自己来。
“行,晚点我就让人把他送你那儿。”
“哥,谢了。”病房里,蒋兆添『露』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
挂断电话后,蒋鹤转身往回走,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一手下请示蒋鹤的意思,蒋鹤点了头,默许可以开门。
门从里打开,外面三个人,其中左右两边的架着中间一名此时身上脸上都挂了彩的年轻人。
年轻人垂头,瘫软着身体,呼吸断断续续,明显的出气比进气多。
两面容严肃的男子把青年给架进屋,架到屋子中间,往地上扔垃圾一样用力一扔。
青年倒地的瞬间哀嚎出声。
蒋鹤踱步至沙发边靠坐了下去,深『色』的西服外套由站在沙发右侧的一手下搭在手臂上,他此时上身就一件暗赭『色』的衬衣,衬衣笔挺,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衣衫服帖的贴着他的身体,袖口往上挽了半圈,『露』出精悍的腕骨,肌肉轮廓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仍旧表『露』得分外明显。
这个男人的存在,就是权势和力量的结合体,任何试图挑战他权威的,都没有谁,落得过好下场。
蒋鹤将电话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根据查到的信息,总共的袭击者就面前这三个,加上后续的一些所得,包括先前蒋兆添提供的第一手消息,他已经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叫李构的,绝对不是什么无辜者。
或者更深一点的,李构才是主谋,另外两个是从犯。
李构以为他的小弟将罪责都一力抢过去,他就会真的相信偷袭蒋兆添的事与他毫无关系,进而饶过他了?
未免太天真。
“那天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你来说,如果有一个字虚假,今天,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听懂了吗?”
这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诉一个结果,道了这话后,蒋鹤冷峻刚毅的脸稍往右转,看向站在那里挽着他外套的阿忠。
阿忠跟在蒋鹤身边已有些念头,就是蒋鹤一个眼神,他都差不多知道对方表达的
是什么意思,阿忠往前走,把蒋鹤衣服给另一人拿着,他走到最后被带进屋的李构的另一小弟前面。
弯下腰,阿忠一把猛地拽住小弟的头发,狠厉着眼,将人从地上强行提拽起来,小弟头发被硬生生扯着,再次发出痛苦的『吟』呻。
而还不等他哀嚎出任何求饶的话,左眼前刺过来一把利刃,刀刃尖端堪堪旋在他眼睛上方,就是眨动眼帘,眼皮都似乎能感受到刀刃的锋锐,割得他眼皮刺痛。
“说,谁是主谋,谁敲晕的蒋少,后面又是谁踢打他,快点说。”阿忠一手狠拽小弟的头发,一手拿刀『逼』对方说话。
“是、是……”小弟惊惧地瞳孔都出现极度的扩张,他眸光剧烈晃动不已,眼珠子左右转动,去看瘫坐在地上的李构还有另外只是手臂被捆缚在身后,但从头到脚,都几乎看不到任何凌『乱』的亓素。
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无从得知,在视线同亓素相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对方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
那是个相当简单的字,即便小弟没有学过唇语,但还是立马就读出了亓素唇型的意思。
“我”,亓素让小弟将所有罪责都推他身上,小弟哆嗦着嘴唇,右臂艰难抬起来,嘴里同时正要吐出两个字时,一道炸响,截断了他的声音。
“……是我,都是我干的,他们两个都是我小弟,对,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钱包我明明已经还了,为什么还把我弄进监狱,三年,我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三年,我恨蒋兆添,恨你们这些有钱人。你们有钱很了不起,是吧,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被我给踹进医院,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听亓素的话,直接踹死他就好了。”
“不干他们的事,敲闷棍,套麻袋,以及随后把蒋兆添拖到角落中拳打脚踢的都是我,蒋鹤,蒋鹤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堂弟躺在地上痛喊的样子很好看,我当时还拍了照,不信你可以翻我手机,我没事就会拿出来看两眼,真的特别爽,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李构噼里啪啦嘶吼了一大通,然后仰头疯狂地笑,笑声尖锐,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也包括亓素,亓素不只惊愕,而是震惊。
李构准备做什么?明明他的炮灰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不行,他不能让李构破坏他的任务。
亓素在众人都愣神的片刻,几步跨到李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真的没必要,你以为替我揽过这些罪责,我就会喜欢你吗?不,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李构语出惊人,亓素随后说出的话,比李构更爆炸。
他一番话下来,李构直接呆了,李构手脚没被束,都是自由的,他往前猛扑,扑到亓素长腿前,两手抓着亓素的衣摆下方。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是构哥对不住你,连累你跟着我受罪,对不起,蒋总,真的不关亓素的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插』过手,本来我是打算就那么弄死蒋兆添的,是亓素站出来阻止我。”
“真不关他的事,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他,向围,你快告诉蒋总,亓素是无辜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
李构怕蒋鹤不相信的他说辞,催促小弟向围给他作证。
刀尖从眼球上往后退了一点,揪扯自己头发的手也松开些力道,向围身体发软,径直倒下去。
屋子里数道目光因着李构的嘶喊声,转瞬又落到向围那里。
向围在来之前就由于逃跑而被打过一顿,有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这会整个太阳『穴』都一突一突的跳动,脑袋根本无法及时转过弯,一片混『乱』。
只知道李构在喊他,让他说什么。
“你他妈连头都不会点了吗?”李构瞪圆了眼,胸口剧烈起伏,咆哮出声。
这话向围听清楚了,他僵着脖子,头颅一下一下朝下点,点了许久,点到自己都似乎停不下来了。
亓素有点难以置信,先是看了看李构,随即又去看向围,现在是怎么个发展,李构把罪责都背了过去,将他给摘除出来,这和他接手的炮灰剧本有出入。
太奇怪了,亓素垂下头,对上李构仰视他的眼,李构这会满脸血污,一双眼睛却是比往日还要明亮许多,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那火焰有着喜欢的成分,李构喜欢他,所以用他的方式来保护他。
亓素勾着唇角笑了起来,慢慢笑出了声。
笑容里没有感激,有的是刺骨的寒冷。
谁要李构的喜欢,谁要!
亓素身体挣动,将李构抓着他衣摆的手指,给快速挣脱开。
他更是往后退了两步,笑容戛然而止,霜雪坠在他鸦羽『色』卷翘的睫『毛』上。
期间构哥一直催促亓素喝酒,啤酒这类东西亓素不喜欢,喝起来像馊了的潲水,他喝了几杯就觉得反胃,叫来老板,问他有白酒没,老板回答有。
“要几两?”
“构哥喝多少?”亓素看向构哥。
构哥眼睛发光,不掩面上的惊喜,他大着嗓门:“半斤。”
“来两杯半斤的,你呢?”亓素问另一人,那人摇头,表示他喝啤酒就行。
老板很快就把白酒给端上来,亓素拿着酒杯给构哥敬酒。
“构哥,我敬你,谢谢构哥这么照顾我。”
修长的指骨握着玻璃杯,对面构哥两只发亮的眼睛从亓素精致的脸颊落他手指,明明喝了不少酒,可嗓子却更加干渴了,他一扬头就咕噜咕噜把杯里的白酒往嘴里灌,喝得太急,一些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亓素收回手臂,慢慢地喝,速度不快,但一滴也没撒,他知道构哥一个劲劝他喝酒是想灌醉他,对方大概以为他不会喝酒,实际情况却是,他的酒量不管换什么身体,都和过去一样,别说半斤,就是一斤白酒,他都能一口喝下去,走路还不带晃的。
半斤白酒下去,构哥脸红脖子也红,酒气上头,说话开始大舌头。
一句话断成了好几节,他半趴在桌上,谢亓素给他想的这个不仅能报仇还不会被人发现的主意。
当初他不过顺手拿了蒋兆添的钱包,蒋兆添家里那么有钱,他花一点又怎么了,可他真没想到,蒋兆添竟然报了警,警方转天就把他给找到,以偷窃的罪行将他下了狱,在牢里他就发誓出来一定让蒋兆添好看,不弄死他也要他脱层皮。
出狱后李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蒋兆添,奈何总是找不到好的时机,有时候都已经准备要动手,又随后发现附近有摄像头,他对这类东西有点忌惮,三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心里虽然窝着火,可不会再那么蠢,把证据明晃晃地给留下来。
一来二去,就错过了很多次,本来以为胸口这团火气要一直憋下去,没过多久,他新收的小弟亓素知道他憎恶蒋兆添,想找对方报仇,亓素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绝佳的主意。
那地方不仅没摄像头,而且夜深人静,他们揍完人后,出去的路上也没撞见什么人,黑灯瞎火,撞见了,对方还不一定认得出他们来。
李构心情一好,就咕噜咕噜直给自己灌酒,偶尔催促亓素和另一小弟喝,那名小弟喝的直接趴桌上,就是李构自己,也得拿手撑着脸,才不至于歪倒在桌子上。
眼睛看人已经开始有重影,李构连打了几个酒嗝。
这是喝得差不多的意思,亓素招手叫来老板,让他算账。
算账这两字李构听清楚了,噌得一下站起身,抓着老板胳膊,一边从兜里拿钱,翻出数张红票。
“多少?一共多少钱?”
老板报了一个数,拿了钱后转身回去找零。
李构抓着人不放,磕巴着说…:“不、不用找了,今天构哥高兴,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有钱?他现在也是有钱人,李构松开手,看向从对面绕过来的亓素,他主动抬起胳膊,搭亓素肩上。
亓素把李构给搀扶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让李构坐后座,跟着回身去扶另一个存在感低的人。
两个醉酒的人坐后座,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