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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太太拉着新荷去院里观赏刚开的樱花。静安堂早年间种了两株,一株是朱红的,一株是粉红的。
大约是时节较早的关系,樱花有一部分都是花苞,阵阵幽香传来,如云如霞。
两人穿过回廊,剪了一大捧樱花枝子回去,依次插在花瓶里,十分的好看。郑氏抱着鹏哥儿来玩,觉得稀奇,就选个五彩冰梅蝶纹瓷瓶的要了。
过了一会儿,蒋氏过来和叶老太太说女孩儿嫁妆的事。叶辰雪的好日子定在下月十五,时间也紧张了。
叶辰雪作为叶家孙辈的嫡长孙女,嫁妆不可能薄。新荷坐在一旁听了会,什么拔步床、小屏风大到田庄、布桩、成衣铺,小到花瓶、面盆、灯台、茶具等,置办的很齐全。
鹏哥儿由乳母护着在贵妃榻上爬上爬下,听见母说嫁人的事,他也跟着学:“姑姑嫁人。”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郑氏更是笑的用帕子捂着嘴,解释道:“他如今正学话呢”
叶老太太欢喜地搂他在怀里,点点他的额头,“鬼精灵。”
“灵。”
叶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觉得曾外孙可爱极了,连着亲了他好几口。
新荷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又觉得羡慕起来。鹏哥儿胖嘟嘟的,又活泼惹人爱,郑氏真是好福气。不知道何时会有自己的孩子?她轻轻地摸了摸肚子。
新荷低叹了声,想起四叔的模样。不管是男孩、女孩,长得像四叔就好。
赶在晚膳前回到秋水居,慧敏过来回话:“新家让人来传话了,说老太太摔了一跤,身子骨不大好了,常常念叨孙女儿。大夫人让您尽快回去一趟。”
新荷的身子晃了晃,云朵赶紧过来扶着。
“祖母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硬朗吗?”她问道,声音里带了哭腔。
慧敏点头:“是啊。”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新荷闭了眼,前世的祖母是随着新家遭难时一起去的这一世又出了意外祖母对旁人或对四叔,是没有好脸子,心肠也硬。可对她,从始至终都是极宠爱的前世时,母亲不争气,二婶母和李姨娘掌府里大权,要不是有祖母护着,她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新荷越想心里越难受,眼泪汪汪地起身就往外走。
“夫人,天都黑了,今儿去不得了,等眀儿吧。”云朵拦住她,回头和云玲使眼色,让她赶紧去寻二爷。
顾望舒在二房和叶瑾泽说话,他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也没隐瞒自己的野心。
二舅是个很聪明的人,又是叶家唯一做文官、掌握实权的,他在叶家的地位很超然。顾望舒必须得到他的支持。
“你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叶瑾泽是很吃惊,却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叶老将军只懂得死命忠心,他是不一样的,官场诡谲多变,想保满门富贵,忠君爱国的同时,总得有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二舅严重了,我不是曹孟德。五皇子才能平庸,擅玩弄人心,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登基为帝。十皇子年纪尚幼,但由我护着,江山、百姓也定能无虞”顾望舒喝了一口热茶。
叶瑾泽想了一会,又问:“你什么时候着手策划这些事情的?”
“从皇上沉迷修道”顾望舒直说了。
叶瑾泽抬头看他,眯了眯眼。大外甥非池中物,又心机深重,能成事只是早晚的问题。叶家和顾望舒相辅相成,他为什么不支持!
“好。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叶瑾泽表了态。
顾望舒淡淡道:“必要的时候,帮我除去夏勤及其党羽。”
叶瑾泽点头,刚要再开口,贴身伺候的丫头郦儿在门外通禀:“顾宅的云玲姑娘来找表少爷回去,说是有急事。”
顾望舒的右眼皮急速跳了两下,忙起身告辞。
路上,他问云玲:“出什么事情了?”
“新老太太许是病重了,大夫人让人来通知夫人,让回去一趟。夫人一听,急得不得了今晚就要回去”
108()
顾望舒不再问了;疾步往秋水居去。
新荷坐在临窗的茉莉长塌上;哭的伤心。丫头们拦着;跪了一地;就是不让她出门。
外头传来小丫头通报的声音;顾望舒挑帘子就进了屋。
“四叔。”新荷下塌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丫头们极有眼色地低头退了出去。
顾望舒亲亲她的发顶;拉着她坐到榻上;亲自绞了热帕子给她擦脸。
“四叔,我想去看望祖母,她病了”新荷拽了拽他的衣袖。
“过几天再去吧;好不好?”顾望舒低声哄道。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
新荷脸色发白:“为什么?”四叔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怨恨祖母吗?
小妻子的神色不对,顾望舒低叹一声;把她搂在怀里;“你不要胡思乱想。这几天京都不大太平,我是担心”
新荷仰脸看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顾望舒却住口了;朝堂的事情她也不明白。说多了又怕她担忧。
顾望舒没有说话。新荷便一直盯着他。眼睛睁得乌溜溜的。他伸手捂住她的双眼;无奈道:“荷儿;这事情牵扯的太多;现在还不方便说”
新荷的脾气上来了,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往净房去。门被关上了。
顾望舒沉默着。
净房里水声“哗啦啦”的,能听得出来她在洗手。
新荷出来后;远远地坐在拔步床沿上;伸手从多宝阁里拿出一本煮茶的闲书,很专注地读,也不理他。
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
顾望舒俊脸冷凝,他不喜欢小妻子疏远他。他们俩刚解开误会,他不想再一次陷入新的误会里。何况他的年纪大了她许多,更该让着她,宠着她的。
罢了,告诉她吧。
周嚒嚒端着熬好的燕窝百合粥过来了,到正房门口时却被云朵给拦住了,“你回去吧,夫人这会没功夫喝。”
周嚒嚒一愣:“燕窝要趁热吃、味道才最佳。”
云朵笑了笑,从槅窗里瞅了一眼屋内,模糊着也看个大概,“你先放蒸笼里吧,待会我派人去取。”
里头二爷正抱着夫人说话呢,还是不去打扰为好吧。
周嚒嚒点头应是,去了。
“宫里的五皇子出了些事情,是我安排人做的。目的——想让十皇子即位东宫但五皇子是夏勤的人。我素来和夏勤不和。他曾经警告过我,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意思很明确,就是等五皇子来日即位大宝后收拾我”
顾望舒低声继续道:“我当然不会如他的愿。所以就通过月贵人间接收拾了夏勤。他党羽众多,手下也多有能人。恐怕早猜到是我动的手脚。”
新荷把脸埋在顾望舒的怀里,听得很认真。四叔说的轻描淡写,她听的却很紧张夏勤是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好对付的?!
他揉揉她的发丝,“我并不是不让你回去实在是”
顾望舒说不下去了,把小妻子从怀里捞出来,去亲她的红唇。
新荷躲开了:“四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祖母那里”她也是真的担心。
“我让常居叶府的老太医去新府一趟,有什么情况等他回来再说。”顾望舒建议道。
新荷点头,这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办法了。即不耽误祖母的病情,也能避免有心人的一些举动。
见她同意,顾望舒便起身出去安排。
夜幕低垂,天空中出现了许多小星星,闪烁着清冷的光。
饭菜摆在了东次间。
新荷吃得不多,只勉强把燕窝百合粥喝了。
“你是不舒服吗?怎么每次吃饭都像只小猫似的。一口两口的。”顾望舒俊眉紧皱。
新荷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胃里比较满。想吃什么东西让人拿过来时,又不想吃了。”
顾望舒没有说话,想着料理了夏勤,让宫里擅长妇幼的太医过来给她看看。
晚膳后,丫头们进来把桌子撤了。两人往西次间去。
白天睡的多了,晚上便不怎么困。
新荷又拿了那本煮茶的闲书来看,顾望舒在她旁边坐着喝茶。她读到: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想了一会,便自己笑起来。
顾望舒摸摸她的脸,问道:“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新荷没理会他,反问道:“四叔,我们每日里吃的都是什么水?”
“井水吧。”
新荷又笑了一阵,指着书上的字让他看,巧笑倩兮:“四叔,这是不是就代表说我们都是俗人。”
烛火照耀在她的侧脸上,眉眼弯弯,柔媚到惊人。
顾望舒眸色深沉,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俗人也有俗人的好处比如只羡鸳鸯不羡仙。”
新荷脸一红,搂上了他的脖颈儿。
良辰美景,美人在怀
顾望舒打横抱起小妻子,往拔步床的方向走去。
新荷被他稳稳地抱着,脸更红了。清明前夕,她指使着云朵、云玲把大红的鸾帐换成了水青色的。看着也爽利。
“四叔今天上午已经有两次了”新荷咳嗽一声,试着和他商量:“还是算了吧。”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也不好吧。
顾望舒揭开被褥把人放进去,随后就压住了她,气息不稳地:“所以,你不想要了?”
这,这话问的。新荷微侧过头,不敢看他,“也不是就是说,你会累啊什么的”
顾望舒把她的小脑袋扳正,面对他,颇有些咬牙切齿:“放心。你夫君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累着。”
新荷看到他幽深的眼眸,比以往还要专注心跳便加剧起来,像是被吸引了,身不由己地探头亲了亲他的薄唇。
顾望舒:“”
难得小妻子如此主动,他当然不会放过
水青色的鸾帐很快就放了下来。
次日,天还黑着。顾望舒便起来去上早朝。临走时,和新荷说话:“你今日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好好待着我下朝回来后,陪你去新府。”
新荷睡的晕晕乎乎,她无意识地点头答应,感觉又被人抱了一会。
天气很晴朗,太阳早早的便出来了。
上午的时候,郑氏抱着鹏哥儿,身后跟着一大帮丫头、婆子过来串门。
她是稀客,这还是第一次过来,新荷笑着去迎了,让进正房。
“二弟妹不怪我~不请自来吧?”郑氏在左手边的圈椅上坐了。
新荷笑道:“哪能呢,巴不得嫂子来和我说说话呢我整日里都是一个人,孤单的很。”说话间,便让丫头们上瓜果、糖块。
她亲自倒了一盏茶,放到郑氏身旁的小几上。
郑氏听她这样说话,总感觉像显摆似的,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别的爷们房里都是通房、姨娘的一大堆,偏顾阁老身侧是干干净净的。看新氏的模样,也知道日子过的多如意了。真是后悔过来顾宅上赶着来点眼药了。
要不是婆婆蒋氏常常嘱咐她要和新氏搞好关系,她一趟都不会过来的。郑氏撇了撇嘴。
“苹果我吃着倒不错,又脆又甜的,大嫂也尝尝。”
新荷接过鹏哥儿,和郑氏说话。
郑氏笑着点头,捏了一块,用帕子遮住嘴,秀气地吃起来:“果然很甜。”
“你喜欢的话,待会我让丫头给你送些过去。是四二爷托人从山东运回来的。”新荷逗弄着鹏哥儿玩耍,笑得很甜。
郑氏再笑就尴尬了,她拒绝道:“尝尝鲜就可以了。连吃带拿的像什么样子再说,是顾阁老特意从山东给你运回来的,到底是他的心意,你就留着自己吃吧。”镇国将军府什么吃食没有,偏让新氏送些果子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伸手讨要的,多丢脸啊。她可是定远侯府出来的嫡系孙女
新荷感觉郑氏说的话很有深意,看她的表情也不热衷,也就不再说给她送苹果的事了。
“鹏哥儿想吃些什么?二婶母都给你。”新荷说话间拿起一块西洋糖,剥开包。衣让他舔了一下。
叶昆鹏的小眼神亮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吧嗒着嘴还要去舔,“好吃。”急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哈哈哈”新荷笑着用帕子给他擦拭,又让他舔了几口。
郑氏也被儿子的表情逗乐了,“他就喜欢吃别的给什么都不要。”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跟着笑。
“喜欢吃有什么不好的?能吃是福。”新荷揽着鹏哥儿的后背,和郑氏说话:“嫂子是个有福气的。鹏哥儿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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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见她如此的喜爱孩子;说话的语气便和善些;“趁着年轻;二弟妹也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感觉孤单了。”
新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