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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恒没追过来。
这真神奇。我还老觉得夏恒这样子的人,只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合着还真有家里人?
他们家家里人也一个个跟他一样,百里挑一。
“我说,你带着我四处跑挺危险的你知道吗?”我盯着她说道:“我现在是……”
“找苏晗的指南针嘛!”齐葱的眼睛水汪汪的也很大,还带着点狡黠:“你放心吧,我会护着你的,因为我也想找苏晗。”
“也是为了龙神尺?”苏晗这家伙简直跟拔了定海神针的孙悟空一样,搅得哪里都天翻地覆。
“这倒不是,”齐葱吐了口气,轻车熟路带着我东拐西拐:“我想找苏晗,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你……”
“苏晗是我男神。”她侧了脸冲我笑,特别明艳:“我得把他追到手。”
男神?我倒是没有过什么男神,反正以前喜欢的男生一个没成,十分悲惨。
不过现在为什么一提起了这两个字。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夏恒?
呸,他才不是我男神。
“诶,嫂子,”齐葱还继续说:“你是苏晗远房表妹是吧?回头有机会,你帮我美言几句呗?亲上加亲,血浓于水多好!我跟你叫嫂子,你也跟我叫嫂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不不,我跟夏恒没什么……”我赶紧撇清:“就是一起结伴找苏晗而已,你可别误会。”
“快别谦虚了!”齐葱视线落在了我脖颈上:“我哥这个从不离身的牙都给你了,你还说没什么?”
“这个牙?”我一愣:“这个牙有什么来历吗?”
“这个是夏恒他老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齐葱说道:“他从小带到大,一直没摘过,统共就从父母这里得到了这么一个遗物,说给你就给你。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父母遗物……也就是说夏恒现在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父母去世的都很早吧?”我想起来了刚才的那个阵仗:“他是在齐家长大的?”
“他从小就没看见过那个爹。”齐葱无所谓的答道:“姑姑这事儿说起来算得上是未婚生子——而且咬死不说那个男人是谁。”
就算现在来说,未婚妈妈的处境大多也比较困难,更别说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了。
“大概那个人伤透了姑姑的心,可是姑姑却还是坚持着要把夏恒生下来,”齐葱说道:“不瞒你说,我们齐家倒是有钱,夏恒从小儿温饱上没吃亏过,只是家里有些人吃饱了撑的爱说风凉话,野孩子之类的,在他小时候估计没少听。”
一霎时……有点心疼。
齐葱往嘴里丢了个口香糖,让了让我,我接了,两个人一起嚼,她接着说道:“不过我哥嘛,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没见过面的姑父那里遗传来的。好大的脾气,有亲戚朋友的孩子讥笑他,他抬手就打,不论大小,谁都不让,小孩儿的圈子嘛,谁厉害谁就是老大,他倒是一直没吃过亏。”
“那就好……”
“松口气?”齐葱的眼睛透着点捉弄人,我赶紧说:“我就是处于对朋友的同情啊!”
“我小时候倒是也经常被人欺负,大概是因为年纪比他们小,拖着鼻涕脏兮兮,也没人愿意跟我玩儿。”齐葱笑:“只有夏恒能带着我,还给我擦鼻涕,后来我就习惯了老跟在他身边……就是大姐总看不惯他,大姐你见过,就刚才那个领头的,其实吧,这俩人倒是出奇的脾气相似,相爱相杀。”
看也看出来了。
“对了,夏恒怕光是为什么……”
“啊,到了!”齐葱没听我说完,眼睛一亮:“走!我早就听说开封有这么个地方,就是一直没机会来……”
我抬了头,只见这也不是什么别的,倒是个夜市。
“这是专门开给咱们这类人的夜市。”齐葱挺自来熟的就拉着我往里走:“进去看看,肯定有好玩儿的东西。”
说实话一提起“这类人”三个字,我第一个反应也就是“鬼市”了。
但是这个地方熙熙攘攘的,倒是并没有什么鬼气。
“玉宁市有个金玉里我去过,倒是也挺好玩儿,老想着往这里也开开眼界,还真有了机会。”我跟着齐葱挤进了人群里,左看右看才看出了端倪:只见摊位上面的东西乍看是寻常人用的日用百货,其实全都暗藏玄机。
比如一幅画里面,本来画着亭台楼阁,可里面总水印似的漂浮着半个人脸,还有卖镜子的,一照镜子,里面出现的人虽然表情跟自己一样,长的却完全不相同。
还有什么卖朱砂糯米纸,狗血坛子的,要不是我之前跟着夏恒见了几分世面,现在大概胆子也要给吓破了。
“怎么样,好玩儿吧?”齐葱自己买了个能伸出小手的钱包:“苏晗最喜欢这种新鲜玩意儿。”
喜欢一个人,就是见到了什么好东西,全要给他留着。
照着从记忆里面见到的苏晗,这些怪里怪气的东西,没准儿还真和他的胃口。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齐葱说道:“你没跟苏晗见过是不是?要不要我跟你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好像根本不相信苏晗会死。
我赶忙点了点头。
“苏晗吧……”齐葱拨了拨刘海,说道:“他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温柔?这点我真没看出来!他明明就是个超龄的中二少年啊!
“他跟夏恒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我也想不起来了,”齐葱支着下巴说道:“反正两个人好的了不得,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别提俩人在一起多养眼了,简直能当BL漫画封面,苏晗呢,是我见过除了夏恒之外,最好看的男人了。”
说着她看向了我的痣:“跟你一样,还有个桃花痣。”
这玩意儿还招桃花?那可甚好。
“有一次我出去跑生意,遇上点麻烦,回来的时候又下起了雨,我哪儿遇上过这种情况,是苏晗出来帮我解围,还把自己的伞给我了,自己一个人消失在了雨幕里面,那个背影,别提多帅了。”提起了苏晗,齐葱眼睛里面都是光:“好像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
也对,人们不见得吃锦上添花那一套,但一定会记住雪中送炭。
尤其齐葱这种从没吃过亏的人,越是外表强势,其实却越是喜欢温柔吧。
人人只以为她不缺。
“看到你忘记的回忆,不容错过的走马灯!”说到了这里,齐葱瞧见了一个类似拍大头贴的小摊子前面的宣传语,就把我拖过去了:“我也听说过,人临死的时候一辈子见过的东西,会回放一下,真要是能回放过去,咱们也看看去。”
这个传说我也听说过,关于这个的漫画也看过。
那个摊子上面有个大立方体,跟个汽油桶似的,前面有个巴掌大的圆玻璃,几个人排了队在那看了,咋咋呼呼,啧啧称奇。
齐葱东拐西拐带着我见缝插针,不留痕迹的插了个队。
不大一会轮到我们了,齐葱让我先看,我推辞不过就坐下了,摊主跟变戏法似的拿着一块白布在那个玻璃上面擦了半天,这才让我靠近了:“想一想,你最希望回忆起来的那段时间。”
我半信半疑,脑子里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起来梦里见到了傅谨时的时候了,结果眼睛一对上那个玻璃,我头皮就麻了。
里面真的是我在那个年纪时发生的事情!
只见年幼的我正在一个大石头雕像上面手脚并用的乱爬,身后是个古建筑——龙神祠!
就是那个龙神尺的出处啊。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对,小时候是经常去老家附近的龙神祠玩儿,因为没什么别的朋友。
接着,眼前那个年幼的我忽然脚下一滑,就要从那个石兽的脑袋上滚落下来!
但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提住了我的后领口,我抬头一看,来人是个少年——真的是傅谨时!
傅谨时拧了眉头,用一种少年特有的清亮声音说道:“小心点。”
我跟他,真的认识!
记忆里的我冲着他就笑,把他冷峻的脸部线条也笑柔和了:“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没人跟我玩儿。”我满不在乎的说道:“哥哥,你跟我玩儿。”
说着,我把裙子口袋里面融化了的糖拿出来:“我舍不得吃,但我愿意给你吃。”
“为什么?”傅谨时倒是愣了。
“我喜欢你啊!”我露出一口乳牙。
傅谨时一笑,蹲下了身来望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姜茶。”
他的眉头凝了一下:“谁带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傅谨时:“怎么啦?”
“没什么……”
对了……对了……小时候跟我一起玩儿的那个人是傅谨时!像是解开了重重的面纱,脑子里面一下子清明了。
从此以后,我天天去那个龙神祠找他玩儿,而记忆之中那个吞天神兽的吊坠,也正是他给我戴上的!
直到有一天……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叔拉开了傅谨时:“别跟姜家的孩子在一起,你知道,有她没你,有你没她。”
“她还那么小,能拿我怎么样?”傅谨时倒是倔强:“我就要跟她一起玩儿!”
“谨时,你难道忘记了你这个名字的由来?你将来是要按照那个约定做大事的,你的前途必须一片坦荡,什么差错也不能有!”那个大叔的态度十分强硬:“更何况,她不会参与阴阳会的事情,你这样跟她在一起,也许倒是害了她!你说是当个普通人好,还是过你这种日子好?”
傅谨时那深沉的黑眼睛凝了一凝。
对……那个大叔当时确实非常严厉,吓得我以为他是个坏人……
“不许你凶哥哥!”我挡在了傅谨时前面,昂着头跟那个大叔嚷:“你欺负他,我就打你!我最喜欢他了!”
那个大叔看也没看我,只盯着傅谨时:“你这种人,怎么能有什么朋友呢?”
“姜茶……姜茶……”这个时候,我姥姥来了,那个时候,姥姥不过是个中年妇人。
她见了那个男人,却如临大敌,一把将我拖了回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许来的么!”
“小朋友们不让我在别处玩儿……”
“那也不许到这里来!”姥姥二话没说拉着我就走:“你再敢跟这种人在一起,看我不打你!”
“姥姥……”我不肯走,坐在地上撒赖:“我要跟哥哥玩儿!我喜欢哥哥!”
“啪!”姥姥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脸色通红:“谁是你哥哥!给我长长记性!”
我哇哇大哭,傅谨时却挡住了姥姥的手:“您带她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她玩儿了。”
姥姥嘴唇颤了一下,才说道:“那就好,她不能跟你们成为一类人。”
说着,连拖带拽的把哭喊着的我拖走了,她一眼看见了我脖子上挂的吊坠,一把扯下来丢到了灌木丛里。
鼻子发酸眼眶子发胀,听到了小时候的那个撕心裂肺,早就成年了我的居然也想哭。
原来那个吊坠,是那么丢的?
看来,我们家跟傅谨时他们家不可能没关系!
“姜茶,我还会找你的!”傅谨时忽然说道:“等我有能力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还会找你的,你别哭,等着我。”
“行了行了!”我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拍手的声音:“时间到了,下一位!”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齐葱赶忙问道:“清楚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特别清楚!”
“哎呀那可太好了,”齐葱高高兴兴的坐下来:“我再重温一下苏晗给我打伞的那个瞬间,真是帅炸了……”
傅谨时……
“姜茶。”就在这一瞬,身后响起了那个清澈的声音:“夏恒没和你在一起?”
我转过头,对上了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正在这一瞬,天空正炸裂了一朵烟花,斑斓的光投在了傅谨时的脸上,颜色变幻莫测,好看的了不得。
而在那一抹光了,我看到他修长的脖颈里,还戴着那个被姥姥丢掉的饕餮吊坠。
“哥哥。”这两个字,熟稔的脱口而出:“好久不见。”
傅谨时一怔,黑眼睛才眯起来:“好久不见——上次就想说,女大十八变,你比起小时候更好看了。”
这叫青梅竹马吗?我不懂,只是那段记忆一旦显现出来,各种关于小事的回忆也跟着纷至杳来——捉蛐蛐,逮蚂蚱,他比我大,本来不是玩儿那个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