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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自己的芯片里扫描了一阵，找到了自己该说什么，“根据仓那边发来的报告，您的身体如果想恢复到以往的水平，规律的作息必不可少。”
它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林恩站在门口，看了哈利一眼，向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明天六点叫醒我，我要去人鱼培育基地。”
“是。”哈利跟着林恩上楼，一进到卧室就自觉的把自己装到了角落的充电器上。
第二天早上哈利准时把林恩叫醒，林恩洗漱后到健身房里待了一个小时，又去冲了个澡，这才换好衣服，上了车。
他睡了二十多年，什么都变化很大，交通工具当然更不例外。不过还好一切都可以交给人工智能来做，核对了身份后，他设定好了路线，也就不再管了，只是挺直了腰背坐在驾驶位上，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
不一会儿，人鱼培育中心就到了。
皇帝大概早和这边打过了招呼，过程比他想的要容易得多，或者说这么多年了，这边的流程也革新简化了一遍。他没办什么繁琐的手续，只是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把手腕上挂着的星际云解下来给对方扫描。
那个工作人员年纪不大，是个挺可爱的圆脸姑娘，扫描之后，她将星际云还给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对着他说：“好啦，现在您可以去3号培养室把您的人鱼带回去了，恭喜您啦，那真是一条很漂亮的人鱼呢。”
知道这里的人都会说一些讨巧的话，二十多年前就是这样，林恩也没有在意，只是沉默的领过了磁卡，走了进去，找到了门口挂着三号培养室的牌子，然后把磁卡贴了上去。
门应声而开。
伴随着开门声的，还有一声巨大的水花声。
林恩皱了皱眉，没有马上推门进去，他在门口站了几秒，这才伸手将门推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碧蓝『色』的水波轻轻拍击着浅白『色』的沙滩，柔柔的推上来一些贝壳和海藻，
只是少了条人鱼。
不过二十年前，人鱼培育中心的环境可远不如现在这样好。林恩漫不经心地想着，又扫了一眼水面，终于在一块不算大的礁石后捕捉到一双带着胆怯与好奇的眼睛。
他想了想刚才那个接引员给他的资料，拨弄了一下贴在脖颈处的黑『色』圆片，他和这条人鱼的匹配度准确来说也不算高，所以需要这个东西才能和对方正常沟通，他没什么情绪的唤了一声，“多……莱？”
过了几秒，礁石那边迟疑地冒出了一个脑袋。
林恩说：“我是你系统匹配给你的伴侣，过来带你回去。”
人鱼还是没有动，犹豫了片刻，才从礁石后面游出来，却也没离他太近，而是隔了一段距离警惕地打量着他。
戒心还挺强，从这一点来看，果然和联邦养起来的那些人鱼不大一样，林恩想着。
“什么叫回去？”多莱远远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对方没有像之前照顾他的林尔一样，因为他在水里所以蹲下身同他说话，多莱只能仰着头，“是离开这里么？”
林恩对他的前一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后一个问题。
多莱偏头看了林恩一会儿，离开这里的吸引力还是战胜了他对陌生人的恐惧，又或者说他对林恩有一种奇怪的亲近，像是知道对方不会害他，这也许就是人类所说的契合度导致的，多莱胡思『乱』想着游了过来准备上岸。他没有成年，鱼尾还变不成腿，上岸很不方便，此时，他很自然的向林恩伸出了手臂，要他抱他上去。
林恩眉头隐忍的抽了一下，随即被他抬手按住额角。他睡了太长时间，好多东西都记不太清，关于人鱼的知识更是忘得一干二净，但此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你成年之前不能将鱼尾变成腿对么？”
“成年之后可以将鱼尾变成腿么？”多莱傻乎乎的问，“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成过年呢。”
林恩沉默了一瞬，说：“你等等。”
他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椅子状的机器人。
他走到多莱面前，机器人也停了下来，林恩按下一个按钮，机器人发出了几声响，很快调整成了一个便于多莱爬上去的角度，林恩对着多莱指了指那张椅子，问：“你能自己爬上去么？”
多莱看了看那张椅子，再看看林恩，又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撑在岸上的双手一使力，将自己的鱼尾从水里拖了出来。
伴随哗啦一声水声，多莱自清醒以来，第一次让自己的鱼尾离开了水。
林恩的目光在多莱的鱼尾上停驻了几秒，旋即移开了视线。他取了两条『毛』巾回来，在多莱面前蹲下，用其中一条将多莱鱼尾上粘上的沙砾水珠都细细擦净，另一条将多莱的鱼尾严密地裹了起来。
他擦的过程中，多莱大概是感觉到痒，不适地甩了甩尾巴。他的尾巴本来就滑，林恩险些没抓住，他抬头看了多莱一眼，瞳仁漆黑，多莱讪讪地抿了下嘴巴，僵着尾巴一动不敢动了。
等确定多莱的尾巴没有一点『露』在外面后，林恩才直起腰，敲了敲椅子，说了声，“走吧。”
第4章 机器人哈利（）
4
到了家，哈利正等在门口。林恩把多莱的信息输入到哈利的系统里，就把多莱扔给了哈利，一个人上了楼。
这栋房子在设计的时候就给人鱼留了一个房间，只是因为长时间缺少主人，需要先打扫一下。哈利把多莱抱着放到沙发上，转头看了一眼林恩关的死死的房门，去了厨房为自己翻出了一条围裙藏到储物格里，然后严肃地走到客厅跟多莱解释了一下原因，就去了多莱的房间打扫。
它之前觊觎这个房间很久了，虽然是个机器人，但哈利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知道主人不喜欢它后，哈利还偷偷伤心了一阵，不过它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主人都会喜欢自己的机器人，虽然它贵的要死。但打扫房子的时候，每次经过这个房间，哈利总是忍不住幻想一下，也许以后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新主人会很喜欢它呢？
资料里说人鱼都是很温柔的。
唔……也许新主人还会看在哈利这么勤快的份上，让可怜的老哈利照顾可爱的小主人？
哈利一边想着，觉得自己的电路板都兴奋的开始冒火花，它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取出围裙给自己戴上（它之前看资料，人类打扫房子的时候好像都要带一个这个东西），调了调自己的无线电，哈利把收到的音乐放出来，开始擦池子。
不过新主人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哈利一边擦一边胡思『乱』想，主人是不能睡在池子里的，可是如果新主人和主人不住在一起，那要怎么才能有小主人呢？
它正想着，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新主人扶着门框，艰难地用鱼尾站立着，双眼扫了一圈室内，然后目光定格在了哈利身上。
多莱咽了一下口水，嗓子还是发干，他看着面前双眼红光『乱』闪的机器人，迟疑地问，“你……在干什么？”
嘎嘣一声，以优良『性』能和高效处理速度文明的z2型机器人第一次出现了死机事故。
奇耻大辱！
……
真是机器人界的奇耻大辱！
哈利难过的想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第一次就在新主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主人肯定觉得哈利的『性』能不够稳定，要把哈利换掉了。
然后哈利就会被送到废旧机器人回收厂，被拆掉芯片，大卸八块，没有用的材料被送进分子分解仪分解，有用的被拆下来安到别的机器人身上……
资料里说机器人是不会流眼泪的，哈利觉得这一定是假的，它现在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它不想离开主人！
多莱的鱼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沙发，他面前瘫成一堆零件的机器人，带着点纠结的说：“呃，你不要哭了。”
机器人一边用自己的发音器嘤嘤嘤，一边还抽空反驳，“机器人是不会哭的。”
它居然连打嗝的声音都模拟出来了。
多莱：……
多莱说：“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嗯，告诉你的主人的。”
他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林恩的名字。
“真的么？”哈利立刻停止了嘤嘤嘤，很期待的看着多莱。
……
多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机器人眼里看出期待的，他『舔』了『舔』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真的。”
下一秒，他眼睁睁的看着哈利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把自己从一堆零件还原成了一个机器人。
……这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家庭机器人么？
多莱有些困『惑』，虽然他不懂这些，但他总觉得家庭机器人不该是这样的。
“那我们说好了。”高大的机器人扭扭捏捏的蹲在他身前，偷偷瞧他，“你可不许偷偷告诉主人。”
“我保证。”多莱说，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一条好鱼。
哈利明显看起来很高兴，“你可真好，我喜欢你。”
它眼睛里的红光一阵『乱』闪，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池子？盐度要多少？要放小鱼和水藻么？铺一层漂亮的鹅卵石怎么样，要弄一个贝壳做的床么？我看以前的动画片里，小美人鱼都睡这种床。”
多莱歪头想了想，“听起来不错……要不都来一点？”也许是因为哈利是个机器人的缘故，多莱倒显得比平时更爱说话，他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要不要问一下那个人？”
“你是说主人么？”哈利问，然后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主人才不管这些琐事呢！哈利很厉害的，房子里的所有事情都归哈利管的。”
“你叫哈利是么？”多莱说：“谁给你取的名字？”
“主人！”哈利很骄傲地大声说，然后又失落地垂下了头，“哈利本来不叫哈利的，可主人要给哈利改名字，哈利就叫哈利了。”
“哦。”多莱干巴巴的回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沮丧的机器人，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用手指戳了戳机器人的金属外壳，“你是只能保持这个样子么？”
哈利目前的样子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机器人，高高大大的金属怪物，没有做任何一点人类的修饰，所有拼接的痕迹和金属按钮都大剌剌的暴『露』在表皮之上，倒不是丑，只是和多莱在培育中心看到的仿真的人工智能比起来差别很大。
“这是我出厂时的样子。”哈利回答，“所有机器人出厂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出厂后会随着主人的设置而改变外貌，但主人没有设置我的外貌，所以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哈利说着，眼睛上的感应灯突然明亮，“对了，现在你也是我的主人了，你可以设置我的外貌，说实话，我早就受不了这个样子了。”
多莱偷偷把发痒的手指压在身下，一本正经的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的主人会生气么？”
“不会不会。”哈利说：“主人不喜欢我，他才不会管我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快来吧，一定要帮我选一个好看的外貌啊。”机器人平板的声音里莫名其妙透着一种催促的味道。
多莱长抒了一口气，把手指从身下拿出来，活动了一下指骨。掩饰住自己的好奇与跃跃欲试，有着幽蓝『色』尾巴的人鱼抿着嘴唇，很是严肃认真的打量了面前比自己高大的机器人一番，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嗯，首先，我们要把你现在的身高砍掉一半。”
……
哈利变出的小孩子再一次被多莱否决掉后，就算是机器人也受不了了。
“我快要没电了。”哈利小声说，他现在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形象，有一头凌『乱』的小卷『毛』，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小西装，领结斜斜地扎着，白嫩的小脸鼓了起来，乌黑的眼睛水润明亮。
如果机器人懂得分辨情绪的话，哈利一定知道它现在的感觉就叫心虚。它根本不用充电，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不想再换来换去了。
不停的形态改变是很增加损耗度的，如果它的损耗度提前超标，主人不愿意修理它，把它扔到垃圾厂怎么办？
而且主人这么穷，一定会把它扔到垃圾厂的。
多莱看上去也很沮丧，他抓了抓自己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有些难为情地说：“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你干活，我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
这可怎么办？
哈利在自己的系统里胡『乱』搜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