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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
游轻言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就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陈莫却有种自己做了特别罪大恶极的事似的愧疚感，不过和游轻言呆久了，总算是稍微能免疫一点，她清了清嗓子，握住游轻言的手。
“认真的，我下学期就要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有点什么事怎么办？”
“你知道我能应付的。”
“我知道。”
陈莫『摸』了『摸』她刚刚洗过的头发，已经半干，带着点水汽，柔顺得像是丝绸。
“那也是会担心的。”
游轻言静静的看着她，就像是能看穿她心中最深的秘密一般，陈莫自然的放开她，这动作熟练，做了千百次，千百次游轻言都没有看出来，也不差这一次。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重。”
看吧，她就知道，她这舍友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呆瓜，认真的老古董，不解风情到让人想跳崖。
不说清楚的话，怎样的心情都会被当做“是个好人”吧。
她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桌边把游轻言的手机往她怀里一放。
“有趣的小朋友。”
陈莫提醒了一句，坐回桌子旁继续工作起来，游轻言不明所以的打开手机，发现群里温然的禁言还没有解除，往上又翻了翻。
钟鸣鼎食：@游轻言，学姐好，我想你很忙，长话短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游轻言难得愣住了，再往下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新消息的提示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私聊，陈莫刚刚说的有趣的小朋友。
钟鸣鼎食：抱歉，刚刚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钟鸣鼎食：但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先告诉你，让你知道。
钟鸣鼎食：我想让你知道有个人喜欢你，这样的心情，不想要藏起来，不想要辜负，也不想被当成幼稚的发言。
第5章 游轻言（2）（）
“所谓心理学，就是研究人的行为及其心理过程和机制的科学，那么首先我们要明白的是，什么是科学？”
讲台上胡子一大把的老教授拉过白板，刷刷的书写起来，阶梯教室里学生零零散散的坐在前五排，用抱着笔记本电脑的，也有奋笔疾书的。
钟鸣转动着手上的笔，目光游离。
“小鸣子回神，老冯可是最喜欢提问的！”秦云飞在身后猛戳她的背。
“你别琢磨啦，一句话都琢磨三个星期了，不就是被拒绝了嘛，再接再厉就是了。”
咔嚓一声，塑料的笔身被硬生生折断。
“没有拒绝。”
钟鸣咬牙切齿的强调着。
这是开学的第三个周，她决定追求游轻言的第十八天，成果为零。
怎么会有那么油盐不进的人！
没有说说，没有博客，没有文章，日常的所有动态就是今天学生会办了一个活动，明天戏剧部的新戏即将开演，关于自己的事只字不提，也从未提到他人的名字，一切都无从窥探。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常都做些什么，对事情有怎样的看法，这些明明是最基本的东西，但一点都打听不到，在这个网络的时代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却又切实的存在于现实的生活之中。
第二个周的周末，钟鸣豁出脸一个一个去敲了各部门的大佬和学生会的成员，试图从他们身上得到游轻言相关的信息。
“『主席』是个很好的人啊，超级温柔的。”
“做事很认真，千万不要在正事上敷衍她，不然你会愧疚到想找块豆腐撞死。”
“不怎么用聊天软件吧，有事找她一般都要短信或者电话的。”
“喜欢什么？看书吧，不要问我喜欢看什么书，我也很想知道『主席』喜欢看什么书啊！”
“没有见到她生过气呢，不过她说不喜欢有人胡『乱』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
“什么叫太宽泛了，我也想知道精细的啊，我说你就是那个在群里给『主席』表白的新生吧？你以为为什么都大三了『主席』还是单身？”
头发『乱』得鸡窝一样的八卦社社长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目光怜悯的看着钟鸣：“小朋友，凡是你能想到的，尝试的，或者想不到的，不敢尝试的，前辈们都已经试过了。”
他在电脑上熟练的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找到一个word文档发给了钟鸣。
“以前想做一期‘那些年你被『主席』拒绝的方式’来着，后来···算了不说了，你要是继续黏着迟早会明白的，先看看吧，都是前辈的血汗啊。”
钟鸣点开手机半信半疑的一边翻着一边说：“你的意思是以前有很多人追过她？”
“黄金放在沙地里可能会被忽略，钻石就不会了。”
“那怎么到现在都放弃了？”
她有些没有耐心的关上了文档，抱臂盯着对方。
就算最早是大一开始，两年的时间也不长，连这么点时间都坚持不了，还说喜欢么？
仿佛看懂了钟鸣没有说出口的话，社长拽了根烟出来。
喂喂你还是个大学生吧，要不要这么一副社会的架势啊！
“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钟鸣强硬的打断了他。
社长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自个点上烟美美的抽了一口：“我跟你说啊，在长青待久了你就明白了，不是钻石才适合你，黄金，沙子，那些随处可见又普通的东西，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钟鸣抿着唇不说话，对方大概也看出了她并不接受这样的观点，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反正你都表白了，这么想了解她的话，直接去问本人怎么样？”
钟鸣一听问本人，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难道她不想问本人么，问题是对方那个回答，她要怎么接得下话？
别说接话了，她连对方什么意思都没看明白啊。
社长眉峰一扬，敏锐的察觉到有情况，搓了搓手，笑嘻嘻的拍了拍钟鸣的肩，以一种哄骗小孩的语气开口：“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嘛。”
“人多力量大噢~”
要不是他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钟鸣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无可奉告。”
钟鸣丢下这句话板着一张脸离开了，社长抖了抖烟灰，把烟叼在嘴里，美滋滋的抽了一口，摇摇头。
年轻啊，就是嫰。
无可奉告，就是说还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发展咯？
他嘻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声音让人直冒鸡皮疙瘩，刚刚走到门口的副社长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相机摔在了地上。
谁又倒霉催的被社长看上了，笑得这么猥琐。
她在心里为那个人默哀了三秒钟，鼻头一抽，一股烟味钻了进来。
“社长你又在活动室里抽烟！”
“冷静，相机，相机要掉了！”
“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别跑，你信不信我把你电脑里的八卦资料全部删掉！”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有什么冲我来，相机和电脑是无辜的！啊！”
八卦社的这一天依旧充满了活力与欢笑（误）。
钟鸣烦躁的点开手机，看着置顶的那个人，然后又恨恨的关掉。
“第三排白衣服的同学。”
秦云飞戳了戳钟鸣的后背。
“别闹。”钟鸣不耐烦的挪了挪，支着下巴继续思考。
这几天她好像知道了一些关于游轻言的事，解释了一点问题又引出了更多的问题，好奇心推着人不断向前探究，想拨开『迷』雾看到她最真实的样子。
“白衣服，支下巴的同学，你能听见么？”
一见钟情听起来是有点傻，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了解，是喜欢那张脸么？
她也说不清楚，本来就没有人能说清楚爱情是怎样的东西，看到这个人，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想了解她，想接近她，却也还抑制不住会胡思『乱』想，想知道在她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什么。
她正陷在思索里，忽然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冯老师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眯眯的盯着她。
“回神了？想什么呢？”
钟鸣霍然站起：“没，没什么。”
“别紧张，思考使人进步，陷入思考而忽略周围的环境，也是我们拥有自我意识的证明之一。”
老师看起来并不生气，钟鸣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却见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师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集体的智慧总是更大的，我能知道你刚刚在烦恼什么吗？”
八卦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从老师到学生都这样，这是传统么？什么长青恋爱技术学院，干脆叫长青八卦专业学院算了。
钟鸣额头隐约有青筋绷起，本想随便说个什么糊弄过去，但又鬼使神差的想到快被她看烂了的那四个字。
到底是什么意思，拒绝么？接受么？还是看你表现？
她往四周看了看，不仅是教授，连周围的同学好像也来了兴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直盯着她看。
难道真的要在课堂上说出来么？绕个弯应该不会被联系到自己？
钟鸣咽了口口水，坐在后座的秦云飞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鸣子不是吧，天呐染染为什么没选这门课，这么经典的场景错过太可惜了！
她一个激灵，悄悄的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音模式。
“就，在思考‘爱情’主题相关的一些事。”
秦云飞噗嗤一声。
钟鸣横了她一眼，没有意识到她在录音，『舔』了『舔』唇，有些紧张的继续开口。
“通常来说，人们会先进行追求的行动，在好感达到一定程度时，确定关系，宣示主权。”
教授点了点头：“通常是这样。”
“但这是一种比较安全的方法，在没有明确表达之前，随时都可以根据情况调整策略或者放弃，留有余地。”
“是的，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方式能更好的留住潜在的的恋爱对象，有利于繁衍。”
“那，如果有人反其道而行，先宣示了自己的心意，通常应该被怎么理解？”
教授捏着胡子思索起来，周围的同学也陷入思考，只有秦云飞一个人抱着肚子笑到抽搐。
“你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一般来说，为了避免损失，人们倾向于在双方具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之后尝试建立稳定的关系，如果有人在此之前就这么做，一种可能是以数量换取质量，另一种可能则是通过这主动放弃潜在对象的方式来增加特定目标对自己的信赖。”
教授眼睛转了转：“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什么，只取一瓢？”
钟鸣深吸了一口气，不太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颤抖，但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那这两种考虑，分别有怎样的表现呢？”
那么游轻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钟鸣鼎食：我喜欢你。
游轻言：嗯，谢谢你。
这三个周钟鸣心里猫抓一般，就差冲进她宿舍掐着脖子问她到底在谢什么了。
直接问不敢问，间接查也不靠谱，瞎猜她是理解了自己想要让她明白的心情，又怎么看那四个字怎么自信不足。
钟鸣从来没有对自己失去过信心，也从未想到在某个人面前会患得患失，可这一切就是发生了。
沉默有点久，她开始有些后悔在课堂上问出这个问题，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起来，让她如鲠在喉，教授说得对，提前宣告的心意百害而无一利，除了在那个特定的人身上有所体现，别的都是副作用。
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个特定的人到底怎么想。
“这个问题得分人来分析，不过大体上想来，如果认为是第一种的话，多半会不予理睬，第二种倒是说不太准。”
教授眯了眯眼睛：“同学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有没有兴趣深入做个课题研究一下，这个似乎很有意思啊···”
钟鸣没有听教授后面的话，某个词撞进了她的耳朵，引得心脏又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不予理睬？
小朋友啊。
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怎么想呢？
『主席』不怎么用聊天软件，一般找她都要用电话或者短信的。
正逢下课铃响了起来，钟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抄起手机点开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她的回答又看了一遍，
游轻言：嗯，谢谢你。
第四声的重读和谢谢“你”。
模糊的景象和无数的可能『性』忽然交织在了一起，幻觉一般她看见游轻言轻轻的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