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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锦这一下摔得不轻,那“咚”的一声是她额头触地发出的声响。她被撞得脑袋发晕,醒过神来后不管旁的,先去摸额头,发现触手粘腻,拿下手一看,掌心果然有血。
“表哥,”温锦急得眼泪打转,“你看我伤得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破相”
卫启沨见状一惊,疾步上前,伸手要扶她,但临了似又觉不妥,收回手,查看了一下她额头上的伤,叹道:“磕出道口子,快些回去清创包扎。这秋千瞧着像常使的,坏了竟也没人修。”
温锦两眼冒泪,气道:“我适才竟也没留意那绳子要断了我要是此番留疤,我”
卫启沨清理了地上沾染的少许血迹,再三催她起身回去。温锦本想使个性子让卫启沨抱她起来,但实在担心耽误治伤,赶忙自己爬起来,跟着卫启沨一道离开。
待人声远了,萧槿探出半个脑袋望了两人背影一眼,若有所思。
她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结果什么也没有。没想到卫启沨这么守礼。
萧槿蹲了太久,甫一站起,就两腿一软,趔趄了一下。卫庄扶她一把,低声问:“你不喜那温家小姐?”
萧槿点头:“她骨子里透着一股骄矜劲儿。不过最主要的是,我看她不顺眼。”
卫庄忽而笑道:“你倒是直爽。我看那卫二公子难娶到她,卫家那样的门庭,不是谁都能进的。”
卫庄望向卫启沨离去的方向,想起他方才的话,再度盘算起入京的事。
萧槿与卫庄一面闲谈一面往回走。她本是要例行往西跨院去做功课,但走到半道忽见一个丫头追来,躬身一礼,道:“姑娘,太太叫姑娘即刻过去一趟,说有事相商。”
萧槿诧异转头:“可知是何事?”
丫头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来传话的。不过姑娘莫忧,奴婢瞧太太神色如常。”
萧槿前世刚嫁给他那会儿,没人告诉她这一点,有一回她使人从外头酒楼里买了一份红烧大虾回来,用晚膳时摆到了桌上。等他从外头回来,一眼瞧见桌上的大虾,立时冷了脸,一再出言让她撤掉。
萧槿觉着奇怪,问他为何对虾这般嫌恶,他蹙眉丢给她一个字,脏。
萧槿这才对他的洁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她跟他说那些虾的虾线都已经仔细剔除了,但卫启沨仍旧一脸嫌弃地坚持让她倒掉。
萧槿许久没吃虾,不舍得倒,将那盘红烧大虾拽到了自己面前,自吃自的。
卫启沨看她不听话,神色不豫,似乎连在他面前吃虾也是罪过。他在她对面落座后,斯斯文文地进餐片刻,抬头瞧见她吃虾吃得不亦乐乎,盯着看了好半晌。
萧槿打算再去夹一只虾时,一抬头就撞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她见他满面的不可思议,那神色似乎是在说,你吃…屎也能吃得这么高兴?
萧槿当时就不乐意了,搁下筷子,指着他跟前的蛋花羹道:“你看,这里面的鸡蛋是鸡下的吧?你想过鸡是怎么把蛋下出来的么?那个蛋啊从”
卫启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面色一沉。
萧槿不以为意,又指着他面前的一碟子春不老蒸乳饼道:“那里面的春不老,你想过是怎么长出来的么?那个需要浇水施肥,施肥你懂吧?就是用粪”
卫启沨忍无可忍,按下筷子扭头就走。
萧槿如今忆及前生往事,想想当初她看到的卫启沨,再看看面前这个温雅公子,实在觉得有些恍惚。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订阅本文比例30%的可正常阅读;否则需延迟三日;补足可立看“他若是知晓了;想来便会嚷着要出去的。我只打算带你一个,阿岑还是留在家里读书的好。”
萧槿探问道:“表哥是预备带着我纯粹出去溜达一圈么?”
卫庄看她一眼:“也不一定。兴许会请你吃顿饭。”
萧槿吸气,她觉得她可能遇到了个假表哥。
她随即想起江辰兄妹之前说起要郊游的事,询问江辰这回可入了甲等。
“入了,他方才与我说郊游的日子定在外后日;”卫庄说话间听天福说萧定来了;起身道,“你先回吧,你跟谢先生告半日的假便可,咱们只出去半日。”
他顿了顿,望向她:“明日辰时正;我等你来。”
萧槿点头。她觉得她近来因为外出而落下的功课可能会有点多;想要提前多练几张字届时好拿去交差;当下与卫庄作辞。
萧定今日事少,早早回了。他本是想尽快了结银子的事的,正好今日放榜,卫庄再度落榜之后想来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他因着上回被卫庄抢白而心中耿耿,想借此机会奚落卫庄一番;却不曾想他刚一回府;就听说卫庄府试得了案首。
萧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几乎怀疑是萧安帮卫庄作了假;但想想萧安的为人;又觉得不太可能。何况事关科考,萧安再是如何也不会糊涂到在这上头动手脚。
萧定本以为卫庄这回破天荒拿了头名后,一定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谁想到他见着卫庄时,他神态如常,倒好似今日的发案与他无关一样。
萧定忍不住仔细端量了卫庄几眼。这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去审视这个少年。
知胜而不骄,临绝地不惊。
不知为何,萧定忽然想起了这两句话。
萧定忽然蹙眉。难道卫庄头先其实一直在藏锋?否则一个连考过县试都费劲的人,是怎么拿下府试案首的?
卫庄却是不管萧定在想什么,他清点了萧定带来的银子,又仔细查看过了成色,见无不妥,命天福将银子收起来,便开始下逐客令。
但萧定并没有立等走。他盯着卫庄看了少顷,缓下辞色,问他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几日内有这等进益的。
“四老爷想知道?想知道的话,”卫庄将手掌摊到萧定面前,“拿一百两银子来,我便告与你知道。”
萧定嘴角一抽:“你好赖也是个读书人,怎就一身铜臭气?”
“读书人也要过日子,四老爷不就为三百两银子愁得寝食难安么?原本我也可以念一念人情的,但我与四老爷又无交情,凭什么送人情与四老爷?”
萧定气得胡须直抖:“你休要以为你得了案首就了不得了!府试算什么,有本事你考入殿试,拿个状元回来!”
“我若拿了状元回来,四老爷再想跟我打听诀窍,可就不止要花一百两了,届时少说也要一万两。”
天福在一旁止不住地偷笑。少爷似乎找到了个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萧定脸都僵了,但对着面前这个少年,忽然说不出话来,咬牙半晌,悻悻而去。
萧嵘瞧见父亲回来,忙跑上前询问究竟有没有问出卫庄夺魁的缘由。
萧嵘自己也不过是个秀才,当初的三场童生试都是低低地过的,若是他能知道卫庄的秘诀,那考科举岂非事半功倍?
萧定想到卫庄方才的话,沉着脸道:“他说要给一百两银子才肯说。”
萧嵘眼前一亮:“真有秘诀?”
萧定瞧着萧嵘那德性,脸色越发难看。他的三个儿子里只有萧崇读书上头天分好,萧睁与萧嵘两个都是资质平平。
萧定眼前又浮现出方才见到的卫庄,不知为甚,忽然更嫌弃萧嵘了,当下一把甩开他,扭头走了。
萧嵘正觉得莫名其妙,萧枎跑来询问他卫庄得了案首的事是真是假。
萧嵘酸溜溜道:“他说有秘诀,但依我看,这回大约是出了什么差错了。管他呢,他能侥幸一次,难道还能再侥幸一次?”
萧嵘坐下继续道:“府试过了,还有院试。府试是知府主持,院试可是朝廷钦点的学道大人主持的,我看他届时还能如何。他若院试也能过,我倒是相信他真得了什么秘诀。”
一个平素一直不如他的人忽然站到了他爬不上去的位置,萧嵘难免心里泛酸,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萧枎点头:“哥哥说的是。”自打卫庄不依不饶地跟她要账之后,她就越发不盼着他好。
萧嵘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凑近低声问道:“你这几日跟那卫家二公子”
萧枎叹气摆手:“别提了,卫公子这几日不知在忙活什么,每日除却去家塾之外,根本不出门。我们本想使点银子买通他身边人打探一下,但他身边那起子人嘴都严得很,连银子都不收,一毫都打点不通。”
萧嵘挠挠头,道:“那可如何是好,也不知卫公子还能在此盘桓多久。”
萧枎抿唇。她从未见过如卫启沨这般出色的人,除开性情有些捉摸不定以外,卫启沨浑身上下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最要紧的是,卫启沨背后是煊赫豪门荣国公府。若是嫁给了卫启沨,她这辈子都不必再为钱财发愁。
萧枎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身回房。
她还是想要再试试。
翌日,萧槿跟卫庄出门时,好奇询问他府试究竟是怎么夺魁的。
卫庄领着她迈过门槛,低头看她:“你不必操心这些。”
萧槿其实也想过卫庄从前是有意藏锋,但她实在是想不出藏锋对卫庄有什么好处。但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这确实匪夷所思。
卫庄见萧槿追问不住,只好道:“你就当我从前蒙昧,见今忽然开了窍。”
萧槿并不怎么相信他这个说辞,但卫庄不肯说,她也不好一直纠缠于此。她想起年底的院试,笑道:“那表哥既能在府试中夺魁,想来院试也不在话下了?”
“你若是届时仍旧来接送我,那自然不在话下。”
萧槿嘴角微抽,道:“到时候可是大冬天,表哥一早便要赶考,我怕我爬不起来”
她话音未落,就听一阵马蹄声近,转头间便瞧见一人一骑冲开街上层层人丛一径狂奔至近前,所到之处皆引起一阵扰攘。
那马上之人冲得太快,到得萧槿近前时根本刹不住,也不打算勒马,怒喝一声“滚开”,也不管萧槿来不来得及躲闪,直接飞冲了过来。
萧槿实际上已经反应过来了,但卫庄比她反应更快。在她预备往旁侧躲时,卫庄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他身后,与此同时,他在马匹即将飞驰而过的瞬间,伸手迅速扯住了马上之人的衣袖。
他的力道极大,那人一时不备,被他拽得身子一斜,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不长眼的东西,知道爷爷是谁么?”那人一时爬不起来,抬头怒瞪卫庄。
萧槿方才没仔细瞧,如今这人抬起头,她瞧见他的脸,倒是觉得有点眼熟。她蹙眉略想了片时,终于记起来了来者何人。
此人姓冯名权,是荣国公府二房的表亲,为人十分势利,久惯溜须拍马,平日里对卫家主支启字辈的几位公子趋奉备至。卫启沨身为二房嫡长子,是冯权的主要逢迎对象,但卫启沨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
冯权嘴里不住骂骂咧咧,几度试图爬起来,但他脚踝扭了,身上又有多处擦伤,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他的小厮急匆匆奔上前来,左右两边同时架着,才将他搀起来。
卫庄冷冷睥睨冯权。
不过是卫启沨的一条狗,竟然就敢猖狂至此。
冯权长年巴结卫家,觉得自己即便是在京城地界上也是很有些脸面的,已经许久没人敢给他吃这么大的亏了。
他越想越气,直骂卫庄瞎了狗眼,当下命小厮上前去将卫庄绑起来。
卫庄寒声笑道:“也不知是谁瞎了狗眼。”
“哎哟喂,你口气不小,”冯权伸手就要来揪卫庄的衣襟,“你倒说说你是哪根葱?”
卫庄侧身躲开冯权的手,抬脚就踢上了他的膝盖。
刚刚才被搀起来的冯权又“扑通”一声跌到了地上,正跪在卫庄面前。
四周聚拢上来围观的路人轰然大笑。
冯权抬眼打量卫庄,觉得很是邪门儿。他虽未言明身份,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敢如他这般在街上恣意纵马的必定是有些背景的子弟,然而眼前这个书生却敢将他扯下马来,又以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这就怪了。
冯权心里倒是打起鼓来,收敛气焰,正猜度着卫庄身份的时候,就听身后小厮恭敬地喊“二少爷”。
冯权扭头一看靠山来了,立等惊喜道:“表弟来得正好,我被这个”
卫启沨不待他说完便径直打断道:“道歉。”
冯权一愣:“什么?”
“我说让你给这二位赔礼道歉,”卫启沨看了卫庄与萧槿一眼,又转向冯权,冷淡道,“我适才已问明原委,是你唐突在先。”
冯权怔了半晌,让他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书生和一个小姑娘道歉?
虽则心中万般不愿,但冯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