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要因着跟我争这一口气便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卫启沨目不转睛凝注她,“无论如何,正如我当年所言,明年的端午之前,一定要来找我。”
萧槿神容平静。若非卫启濯嘱咐她暂且不要将她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告诉卫启沨,她真想直接甩出来看看卫启沨的反应。
她从前确实曾担心她会在她前世亡故这件事上受卫启沨牵制,但而今这种担心已经解除——卫启濯所阐述的她前世亡故的前后有因有果,十分周详,也能跟前面的人与事对上,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所描述的那个梦都是前世的真实发生的情形。
卫启沨又温言游说半日,见萧槿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越发不耐,忽地沉了脸:“设若你届时不来,我会想法子让你来。”
萧槿摊手:“我劝二伯还是不要枉费心机的好,机关算尽,何益存焉?二伯若是问完了,就不要挡着我的道了。”
卫启沨见她这么想脱离他,忽然冒上一股怒气,当即就想冲上去将她按到马车车厢上逼问她究竟怎么想的,为何宁可固守与他的恩怨也不愿静下心来为自己的将来筹划。他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对他真的只有厌恶,他心里始终不肯相信她与他十年相处,会自始至终完全将他当做陌路人。
可他终究在将要迈出步子时控制住了自己。今日在胡同里截住她原本就是冒险的举动,他眼下与她关系敏感,需要避嫌,这胡同虽则僻静,但他还是担心出什么纰漏。若真是冲上去钳制住她,一旦被人瞧见,她就很难做人了。
卫启沨深吸一口气:“你可以走,但要仔细考量一下我的话。”
萧槿不予理会,径自转身上车。
卫启沨盯着萧槿的背影,几番用力攥紧拳头才能勉强压下那种冲上去将她强留下的冲动。
“槿槿切记我的话,”卫启沨深深吸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卫启濯在这上头保不了你。”
萧槿马车上到一半,倏然回头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你若是真想保护我,就会直截了当地将真相告诉我,而不是总逼着我届时去找你,不是么?”
卫启沨沉默一下,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无法收回我的私心。”
萧槿冷笑一声,转头入了车厢。
卫启沨知道萧槿在讥讽什么。她大约在心里骂他虚伪,如果真的想帮她避劫,就应当直接将事情来由说与她听,而不是以此为要挟。
他自己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无法因此就放弃这个机会,这也几乎可说是他唯一的机会。不过若是萧槿届时确实不肯来,他也不可能真的固执到底不去提醒她。
卫启沨命手下退开,并不敢看萧槿离去的马车。他回身望向身后斜阳,目光有一瞬的放空。
其实即便萧槿一再表示要跟他划清界限,甚至已经成婚生子多年,他心里也始终都不能放下萧槿,他总是固执地认为他还可以将萧槿拉回来,他总是不能接受他要跟萧槿变成陌路人的事。
他这些年来时常会陷入回忆,他不断去回想他与萧槿从前的种种,然后发呆半晌。
卫启沨低垂眼帘。
无论如何,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件事便见了分晓了。
萧槿坐回马车之后,很快就将卫启沨这件事抛开了。她开始去思考卫启濯那日与她说的话。
诚如她那日所言,她也发觉了他自打老太太去世之后性情有所转变,但她之前一直认为那是因着遭受了刺激才会如此。可是那日,她觉得卫启濯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与她讲述那个他做的梦时眼睛都不看着她,总有些目光躲闪的意思。而且,他还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若他忽然变成前世的他,她会如何?
萧槿轻揉眉心,她也不确切知道她会如何,她觉得她可能会懵上好一阵子。她心里是将前世那朵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跟现在的他区分开来的,因为他前世的行事做派深入她心,而今生是从头开始的。
她轻声叹息,这个问题好似有些复杂。
八月初九,卫启濯生擒楚王朱济及其部众,六日后的中秋当晚,集齐了楚王一脉全部男丁与女眷,团圆齐整,等候押解。
八月十七,孟元庆大败益王残军,益王朱潾却一早乔装改扮与几个亲随趁乱逃走。就在孟元庆急急调兵围堵朱潾时,惊闻卫启濯居然将才抓住没几日的朱济放了,原因竟是朱济出言相讥,卫启濯欲先纵后擒。两日后,卫启濯又将拼命逃亡两日余的楚王原样抓了回来,楚王不堪此等羞辱,气得当场昏厥。
正因搜捕朱潾而焦头烂额的孟元庆对于这个传言十分不解,不由嗟叹如今的年轻后生真是有想法。
随后不久,孟元庆收到卫启濯的亲笔信,得知卫启濯已经俘虏了出逃多日的朱潾,眼下朱潾及其一干亲卫都在他营中收押,让他前去会师领人。
孟元庆当下传命拔营。卫承勉这个儿子真是令人咋舌,不仅一跃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辅,而且不论多么棘手的事到了他手上,处置起来似乎都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譬如平息群臣抵制,譬如只用了大半月就活捉了熟知地形的楚王。
这样看来,卫启濯当年尚未入仕便能协助他平恩县流民之乱根本称不上什么事儿了。
八月十九,孟元庆与卫启濯会师于荆襄,同时赶来的还有蜀王。
藩王不得擅离封地,但四川就在湖广西边,楚王很可能会在行军受挫时逃往西南山地,蜀王袖手旁观实为不妥,于是跟皇帝上奏表示想为朝廷为皇帝尽一份心,请求出兵应援。
等蜀王拿到皇帝应允的旨意,出动自己的几千护卫赶到楚王封地武昌府时,却发现卫启濯已经离开武昌,当下一路打探着带了亲卫赶去与卫启濯会合。
只是他的宝贝女儿以战事已经平息、想顺道跟随入京去看望皇帝伯公和皇后伯祖母为由,恳求他带她一道。
他岂会不明白女儿不过是想去看卫启濯的,见女儿这般不长进,忽然恼了,非但拒了她无理取闹的要求,还命几个养娘牢牢看着她。
蜀王这回不仅是做给皇帝看的,也存着藉由助阵跟卫启濯攀交的意思,他仍旧想通过卫启濯促成迁封地之事。只是他到晚去大帐寻卫启濯时,却得知卫启濯去鞫问益王去了,他不明白卫启濯为何要在这里审讯益王,并未多想,打听着找了过去。
手脚被缚的朱潾正惊恐万状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国宰衡,竟生出一种生杀予夺皆由他意的感觉。
他当年为筹谋大业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卫启濯竟全都知晓,这其中还包括他曾拉拢卫启泓的事,明明他都做得极其隐秘的。
这世家公子是人是鬼?
“你干的那些勾当,你纵不肯承认也无甚妨碍,但我有一桩事要提醒你,”卫启濯移步至朱潾身侧,声音转低转冷,“你当年对内子打的什么主意,还记得么?”
朱潾离京就藩多年,但闻听他言,脑中仍在瞬间便浮现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和一抹袅娜曼妙的身段,并同时想起了对方是谁。
卫启濯娶的那个老婆端的天仙样貌,他过了这么些年再度想起仍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卫启濯将朱潾的神魂飞荡全看在眼里,知他在想些什么,目光一寒,忽而将守在帐外的兵士唤进来,吩咐道:“去把军杖取来。”
朱潾一惊回神,大骇道:“你想作甚?”
卫启濯并不看他,只朝着几个兵士道:“益王不肯配合推鞫,又出言咒骂陛下与太子,着实不成体统,与他三十军杖,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凛冽砭骨,朱潾竟觳觫不已,浑身抖如筛糠。
朱潾深知军杖的厉害,吓得魂飞魄散,大呼此乃构陷,并威胁卫启濯说若敢打他,等他入京后定要禀与父皇知道。
卫启濯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只挥手命兵士作速去办。不一时,又有兵士传信说蜀王要见他。他交代行刑的兵士定要打得仔细,便出了营帐。
蜀王瞧见卫启濯时,看他神色透着阴沉,正犹豫着要不要另择他日再来说迁封地的事,谁知卫启濯竟径直道:“王爷不必白费心思,北迁封地之事,在下爱莫能助。再就是,还望王爷早日为令爱择选仪宾。”
蜀王尴尬得僵在原地,半晌才找见的自己的声音:“帮着交议北迁之事你可以不答应,但这般说小女,是否不妥?”
卫启濯睃了蜀王一眼:“我只是提醒王爷而已,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烦,尤其这种风月之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没将永福郡主放在眼里,但他担心萧槿误会什么,甚至他前世也有这种担心,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他明知道萧槿对他无甚心思的。
前世便忌讳的事,今生更要提前办好。
卫启濯不管蜀王的反应,话锋一转:“不过,王爷若真想北迁,我倒可指一条路,只这指路可不是白指的。”
萧槿眼看着已经将近月底了,卫启濯仍未归来,觉着他九月之前是回不来了,谁知八月三十这日,她忽然听说卫启濯已经班师还京,戎行已至京郊。
当日申时末,萧槿瞧不见他的人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在屋内转了好几圈。她眼看着天已暝色,卫启濯却迟迟未归,立在曲廊上远眺落日余晖,心中焦灼,正欲着人再去打探时,就见明路趋步而来,双手奉上一个书筒。
“这是少爷适才差属官送来的,”明路鞠腰道,“少爷捎话说让少奶奶即刻就看。”
萧槿示意丫鬟将书筒接过来。及至她拆开看了内中尺书,便是一怔,少刻,转向明路:“他还说了什么?”
明路摇头:“未曾。”
萧槿慢慢将书信收起。
卫启濯告诉她说他要去御前交接,还要处理两个藩王的事,今晚可能回不去,让她跟儿子不必牵念。
他说是这般说,但她总觉得他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要去捋袖子跟人打群架的干云气魄。
萧槿思虑片刻,着明路去查探一下可还有谁被召入宫。半个时辰后,明路过来回话说,听闻曹国公家的公子丰煦也随着卫启濯回了京,此番是一同入宫的。
萧槿大惑不解,思考半日,惊疑不定。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酉正时分,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房翻书的卫启沨忽听丹青报说外间来了两个内官,要带他入宫一趟。
卫启沨一顿攒眉:“入宫作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卫启沨到得乾清宫外时,瞧见丹墀两侧立满御林军和锦衣卫,容色微沉。
卫启濯今日才刚班师还朝,连口气也顾不上喘,皇帝就将他召入宫来,也不知是摆的什么龙门阵。
不过既然不是什么好事,那么沉着应对便是。
卫启沨面上古井无波,随着内侍入了乾清宫东暖阁。
东暖阁是皇帝日常寝息之处,也是召见近臣议事之处。卫启沨入内后发现里头只有寥寥几人,除却皇帝与卫启濯之外,唯余两侧安安静静垂手而立的几个内官。
卫启沨神态落落地与皇帝和堂弟见罢礼,就听永兴帝发问道:“卿家素日里可与随州知州丰煦相熟?”
卫启沨垂眉敛目道:“回陛下,确实相熟。”
“那卿家可认得这些物件?”
永兴帝话未落音,便有内侍端着一描金彩漆托盘步至卫启沨面前,将托盘微微擎起与他看。
卫启沨低头一望,心下一惊,面上却声色不露:“臣不识得。”
永兴帝沉声道:“那不如让丰知州来见告一二。”
国公府。卫启沨跟着内侍入宫时,卫承劭不在府内。待卫承劭归来,已近初更。
卫承劭正预备往内书房去,就见丹青急急寻来,匆忙一礼。
“这是少爷命小的转交与您的书信,”丹青将一个信封捧给卫承劭看,“少爷说请您速看。”
卫承劭不明所以,一头接过一头问道:“哥儿人呢?”
丹青面上难掩忧色:“少爷被内官带入宫了。小的极力打探,但内官只道并不知个中情由。”
卫承劭蹙起眉,及至拆看罢书信,立等色变。
这封信是儿子在被带走前奋笔疾书写下的,言简意赅,上头说若他今晚未归,便让他打点一番,明日宫门一开,就想法子打探他的状况。儿子在信末做了猜度,怀疑这桩事与卫启濯有关。
事出突然,儿子又这样言辞,卫承劭深感事态严峻。他收了信,向丹青详细询问了卫启沨被带走的始末,抽身便去寻卫承勉。
卫承勉也收到了卫启濯的书信。他正对着的儿子的信琢磨,就听小厮说二老爷来了。卫承勉才收起信,就见卫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