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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跟卫启沨服个软。只是,她昨日才放话说不会再去找他,今日就去跟他低头,简直是自己打自己脸。不过,她又不得不这么做,想想也是憋屈。
萧槿晨起时觉得自己的病症减轻了一些。卫庄在去家塾之前拐到她这里来催促她喝药,等她灌完了药汁,两人结伴出门。
两人的学堂不在一处,但可以同路一段。卫庄本想让萧槿告个假,但她觉得没有必要,摇头婉拒了。
卫庄怕她受风,硬生生让她披了一件斗篷又戴了一顶风帽,萧槿起先不乐意,但卫庄说这是季氏交代的,末了还问她是不是很暖和。
萧槿心道秋冬的行头当然暖和。只她走着走着还是觉得哭笑不得:“这都快仲夏了,我穿戴这一身行头,是不是太奇怪了。并且,一会儿肯定热得不行。”
“见今清晨还是有寒气的。何况,就是要发汗的,不辛温解表,风寒怎么能好。”卫庄见该分道了,正想问问萧槿要不要他再送她一段,转头就瞧见卫启沨打另一条路上过来。
卫启沨也瞧见了他们。他一路走来,上前行礼,低头看向萧槿:“姑娘今日身子可见好了?”
第十七章()
日头未高,迷蒙晨雾仿若云岫岚气缭绕氤氲,卫启沨逆朝曦而立,和风徐来,衣袂微动,似是要登仙而去。
萧槿抬头望向他,看着他温文的容色,想起她前世因他而受的那些磋磨,心中难免情绪翻搅。
不过,再过几年他就不能人道了。
萧槿微微眯眼。
卫启沨一直将卫启濯视为毕生死敌,有时连表面和气也很难维持,甚至几次三番都想置卫启濯于死地,卫家二房也与长房罅隙颇多,她都忍不住猜测,卫启沨那次受伤是否并非意外,是不是卫启濯把卫启沨搞残的。
不过卫启沨这般针对卫启濯,也有可能与他自身的权力欲有关。卫启沨明面上看着是个与世无争的贵公子,但实则一直筹谋着争位夺利,一直都想往上爬。而卫启沨在洞察对头上的眼光倒是精准,他瞧出来,放眼卫家上下,最大的绊脚石不是大公子,而是他四弟。
只是他到底还是输了。
萧槿思及此,忍不住就要嗟赞她那个前小叔的无双机谋。她在国公府待着的日子晦暗又枯燥,看卫启沨兄弟几个你来我往地斗,倒成了一大乐趣。
萧槿跟卫启沨还了礼,道了句“已见好”,正要跟卫庄一道离开,就听萧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姐!你这是刚打雪洞里钻出来啊?大夏天穿成这样”
萧槿嘴角一扯,转身就朝着奔上前的弟弟拍了一把:“我染了风寒!”
萧岑愣了一下,讪讪一笑,关切存候一番,随即又瞧着自家姐姐那顶风帽,凑近压低声音道:“姐你这帽子都快把你的脸遮去一半了,你猜猜我是怎么大老远认出你的?”
“因为我长得好看?”萧槿也低声道。
萧岑摇手道:“哎,不是。”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是因为你身边跟着庄表哥。我已经发现了,自打你接送他之后,他就盯上你了。”
萧槿翻个白眼:“我不听你声音隔着老远也能认出是你,你猜猜为什么?”
萧岑得意道:“那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当然不是,”萧槿挑眉,“因为你是咱们家个头最低的人。”
男孩普遍发育晚,萧岑虽然只比萧槿晚出生一刻,但如今个头还不及萧槿高。
萧岑被戳到辛酸痛处,急得跳脚:“我年纪还小呢,等我长大了自然就变高了!我到时候肯定比姐姐高很多!我一定能长得人高马大的!”
萧岑说话间攥着拳头使劲挥了挥:“未来姐夫要是敢待你不好,我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萧槿默了默。她弟弟当初揍卫启沨时,确实专往他脸上招呼,卫启沨亲娘傅氏瞧见她儿子那副鬼样子吓了一大跳。
傅氏让她给卫启沨上药,她故意在涂抹药膏时加重力道,卫启沨疼得直咧嘴,却愣是跟她死扛着不吭声。
她当时一面捻着棉布一戳一按地使劲往他脸上涂药,一面感叹:“你这下得有个十天半月不能出门了,你顶着这张五彩斑斓的脸也不能去私见你心爱的表妹了,是不是很难过?”
卫启沨忽而沉下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瓶,丢下一句“不必你管”就要走。她盯着他的背影道:“那你跟我和离,大家分道扬镳,我就真的一丝一毫也不会再理会你的事了。”
卫启沨不作理会,径直去了。
萧槿从思绪中抽身,扫了卫启沨一眼,忍不住又想起了他脸上开染坊的样子。
萧岑方才激动之下声音不自觉便拔高了,卫庄跟卫启沨同时望向他,神色各异。
萧槿扯了萧岑衣袖一把,示意他说话注意些,随即念头一转,又暗叹,让卫启沨知道知道他们家剽悍的家风也好,往后不要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就成。
等和萧槿分开,萧岑与卫庄、卫启沨一道往家塾去。他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见两人都不开言,正想挑起个话头,就听卫启沨对卫庄道:“昨日请来的大夫给八姑娘开的什么药?”
卫庄扭头看向卫启沨:“问这个作甚?”
“我方才瞧着八姑娘似乎恢复得甚好,就想知道她用的什么药。”
卫庄随口道:“大约就是桂枝汤、麻黄汤一类的方子,我没细看。”
卫启沨侧目打量卫庄几眼。他来到萧家之后,府上众人都对他礼遇备至,但这个卫庄,却似乎总是对他不咸不淡的。
三人走至学堂门口时,等候多时的萧嵘便迎了上来,先跟卫启沨寒暄一阵,跟着便转向卫庄,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昨日跟表哥说的事”
他昨日立在萧槿院子门口一直等到天黑,但卫庄料理好萧槿的事之后也没有来搭理他,径直回了西跨院。
萧嵘原本就吹了半下午风,回去后又被爹娘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他心中叫苦不迭,有些后悔从前跟卫庄交恶,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风水会转到卫庄这边来。
“我不是说了么?拿一百两银子来,我便将我的秘诀告与你们知道。”卫庄言罢,径直入了学堂。
萧岑在一旁笑嘻嘻地戳了萧嵘一下:“要不四哥往后多巴结巴结表哥,说不得他心情一好,就不要银子了。”
萧嵘气道:“快拉倒吧,我看他视财如命的性子难改。”
“这可说不好,我听我姐说庄表哥还给她买枣糕犒劳她呢,可见铁公鸡也有心血来潮往下拔毛的时候。”
卫启沨步子微顿,回头看了萧岑一眼,提醒他方先生过来了。萧岑拍拍萧嵘,笑着回身进去。
等晌午众人各自出了学堂,萧岑叫住卫庄,快步跑上前,询问他端午时要不要跟他们一道出门看龙舟。
卫庄点头:“这是自然。”
萧岑上下端量他一番,笑着揶揄:“表哥是不是该去做一身新衣裳了?我看表哥总是这几套直裰换来换去的,要不趁着过节,扯块料子裁一套衣裳吧。人靠衣装嘛,何况表哥原本就生得好。”
卫庄一顿,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抬手一拍萧岑脑袋:“说得有理。”言罢,回身就走。
萧岑摸着自己的脑袋,嘀咕道:“姐姐诚不欺我,庄表哥最近还真是爱拍人脑袋。”
晚夕,卫启沨刚盥洗罢,温锦便找了来。
温锦早晨时本想即刻就来的,但转念一想觉得似乎晚上更合适,这才耐着性子一直等到这会儿才来。
温锦撒着娇跟卫启沨道了歉,并表示日后一定会学着懂事一些的,让卫启沨莫要介怀。
卫启沨坐下来审视她,少顷,微微笑道:“这便是了。”语声一低,“天色不早了,表妹若是没有旁的事,便回吧。”
温锦觉得她一个姑娘放下面子半夜来找他,他应该十分动容,态度也应当更温柔,甚至应该反过来安慰她才是。而她看着他目下这个反应,觉着他大约还是没有消气。但她一再追问,卫启沨只道她想多了。
温锦觉得他显然还是在怄气,咬咬唇,心觉委屈不已,越发后悔她当时的冲动。她知道她见今多说无益,决计让事情缓缓,起身作辞。
萧槿的风寒在卫庄的早晚监督下日益转好。江辰兄妹两个也时不时来串门,只是他们每次来萧槿这里,几乎都能撞见卫庄。
这日,萧槿如往常一样坐在卫庄书房内做功课,卫庄坐在她对面翻书。
卫庄间或抬头看她一眼,微微凝神。
与萧槿相处的这段时日里,那种莫名的好感和熟悉感越发强烈。他越发觉得,他们似乎上辈子就相识一样。
卫庄正自遐思,天福忽然进来在他耳畔低语一句。卫庄去而复返之后,将一个包袱摆在桌上,当着萧槿的面打开来。
萧槿发现是一件簇新的绮罗直身,不由好奇道:“这是谁的?”反正一定不是卫庄的,她庄表哥一直嫌直身太费布,不肯穿直身。而且,这直身料子这么贵。
“当然是我的,”卫庄将那件衣裳抖开,拎到萧槿面前,“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萧槿还握着笔,闻言吓得手一抖,一滴墨汁瞬间洇花了她刚写的一行字。
萧槿瞪大眼睛道:“表哥你你是有什么事想不开么?怎么这么败家?”
“我觉得很合算的。”
萧槿有点懵:“表哥不是说直身要多出两块衣摆很费布么?何况表哥这直身的料子还是绮罗”罗之一类上头,时人惯尚绮罗、湖罗、纬罗之属,都是昂贵的面料。
卫庄摇头道:“你不能这么算。”
“那怎么算?”
“你看,这件衣裳料子好,裁缝手艺也好,即使修修改改也可以穿个十年二十年的,等回头我衬不了这衣裳的花色了,还能传给我儿子孙子穿。你看是不是很合算?”
萧槿小脸微僵。
衣裳恒久远,一件永流传?
子子孙孙、祖祖辈辈传着穿一件衣服,这奇葩主意也只有她庄表哥能想得出来了。果然,这也才是她庄表哥的本色。
不过
萧槿按按眉心,心道表哥你是不是想得远了点,想有儿子孙子,首先你得有个媳妇
“你还没说我穿这衣裳好不好看。”
萧槿叹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好看,不过效果还是要衣裳上身才能看出来。”
卫庄点头:“说的是,等我换上给你看看。”说着话朝她走去。
萧槿见状惊愣道:“表哥不是要在我跟前换衣裳吧?”
卫庄抬手一指她身后的槅扇,神色落落:“我是要去碧纱橱里面换。”
萧槿松口气,倒是有些惭愧于自己的多心。
卫庄才迈了一步,便见一个穿着蓝纱比甲的丫头进来,朝着萧槿跟卫庄分别一礼,旋即对萧槿笑道:“姑娘,府上来了客人,太太问您可要跟着去耍子。”
还没等萧槿询问来者何人,卫庄就先一步开言问道:“来的是哪个?”
第十八章()
那丫头怔了一怔,跟着笑道:“是叶山长带着叶小姐前来拜会。那叶家姑娘见今被太太领到了园子里,三姑娘、四姑娘都在,太太就使奴婢来问问姑娘去不去耍子。”
萧槿觉得这个叶山长有点耳熟,仔细一问,才想起来是白鹤书院的山长叶冕。
白鹤书院是聊城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书院,前阵子举办文会时,左近举子济济一堂,群贤毕集的场面一时为人所津津乐道。
只是,同样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还有卫启沨那根本停不下来的喷嚏。
萧槿不认识那位给卫启沨送花的叶小姑娘,但她忽然挺想去见见她的。
“去跟母亲说,我这就过去。”萧槿言罢,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
卫庄却在一旁道:“你先别急着走,先看看我的衣裳。”
萧槿动作一顿,本想问问卫庄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她看他的新衣裳,但是想到这衣裳将来是要传世的,也就释然了。
好像是要审慎一些。
萧槿跟那丫头改口道:“你去捎话儿,说我待会儿过去。”
丫头领命去了。
萧槿重新坐下,对卫庄郑重道:“表哥快进去换衣裳吧,我等着。”
卫庄点头,拎了衣裳进了碧纱橱。
萧槿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听见卫庄出来的动静,转头一看,便是一愣。
卫庄给自己选的颜色是天青色,花色是竹枝暗纹,形制又是阔袖,这一袭直身穿在身上,直衬得他气度沉谧,姿态飘洒。
气韵全出,容貌更盛。
萧槿回神,由衷赞道:“表哥有眼光,这衣裳穿在表哥身上的确很好看。”又禁不住笑道,“拿来传家倒也可。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