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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了然。
葵苏没有点蜡烛，白飞渊指尖升起一小簇断魂火，紫光幽暗但能照明。他们越过几排酒桌到厨房，杜云旗正坐在灶台旁边，一条手臂的外侧有三条又深又长的血痕，连厚厚的冬衣都被抓破。
“是怪物抓伤的吗？”方晴连忙上前查看，脸色铁青的杜云旗摇摇头。
“是发疯的镇民。”葵苏说，“这里没有药，需要出去找药材店。”
方晴和白飞渊互看一眼，两人凝重的神色落入杜云旗眼中。杜云旗忽地抱拳，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我变成镇民那样，请大家不要犹豫！”
方晴嗔怪道：“别说傻话，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你。你受伤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吧。大师帮我暂时止血了，治愈术勉强让部分伤口愈合。”
就在这时，后门又被敲响了，突兀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使人心惊肉跳。众人一怔，门外会是谁？白飞渊迅速回神，“可能是若华，他能感知方晴的位置。”说罢，他和葵苏轻手轻脚地靠近后门。
葵苏负责开门，而白飞渊随时拔剑。开门后的一刻，两人杀气骤减。门外赫然是若华扶着伤痕累累的风骥、双眼通红的花吟和嫣儿、还有眼皮耷拉的小沙。一股悲戚弥漫在他们之间。
二人不多问，赶紧让他们进去。
风骥的伤势比杜云旗的严重几倍，此时的他宛如残破的布偶，周身全是血痕，平日的神采无影无踪，目中尽是浓浓的仇恨。方晴全身一震握紧拳头，莫非他遇到九爷？
“必须出去找药。”葵苏替他把脉后极是严肃，“再拖延他性命不保。”
“我遇到九爷。”风骥随即黯然，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暗的。“我输得彻底。”
花吟啜泣不止。葵苏却诧异问道：“你确定是九爷？一直以来他甚少露面，玩的都是猫鼠游戏，如今他竟然主动露面？”
“能有自愈术的有几个不死族？”他淡淡地看向葵苏，葵苏默然。
“真的是九爷？”方晴咬紧下唇，激动得发抖。葵苏暗道糟糕，急忙抚慰：“不管是不是九爷，眼下他们俩继续治疗。小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闻言，她逐渐平复仇恨的情绪；白飞渊目露担忧。“我知道了。葵苏，你都需要什么药材？”
葵苏从柜台找来毛笔和白纸写下药名，“不需要计较克数，药材店有多少拿多少。”
“我和嫣儿去，我们俩方便匿藏。”若华接过药方。
“你们要小心，不死族的军队可能会在外面巡逻，还有小心怪物偷袭，尽量不要被它们伤了。”
“知道了，你好啰嗦。”
第142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夜即将过去，深灰云层隐隐透出晨光，立于屋顶观赏风雪的九爷厌恶地戴上兜帽。他的脚下正有一群发疯的镇民在撕咬一名妇人。
他失望地蹙眉，“这一批实验品还是不够完美，影能量流失太快。”后面的血刹稍稍偏头，那妇人已双眼无神，失去生气。然后他问另一个不死族：“孩子们剩下多少？”
“禀九爷，超过大半数。”
“控制它们的食量。派军队巡逻，找出那伙人杀了，免得他们又破坏我的事。”
大寒期，各城各镇自生自灭，等朝廷派来援军，孩子们的食物又增加了。
这个镇子看不到希望。
“快用桌子和椅子顶着大门啊！”客栈店老板背靠门栓顶住外面的撞击，店小二和住客合力搬动桌椅。镇长恰好也在，昨晚他因不死族犯下的凶案心烦，想去喝杯暖酒谁知酒馆关门了，他才来旅馆。
无独有偶，若华和嫣儿率先来客栈通知他们紧闭所有门窗不要外出，一听见“怪物”的凶残他们马上照办。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点燃的烛光等同黑夜森林里的火光，吸引许多觅食者前来，折腾了半夜众人身心疲惫。
大门轰隆轰隆的，店老板双手合十求神保佑，他浑然不觉裤裆温热了大片。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门外突然一声口哨，全世界安静了。静得他们的耳朵嗡嗡鸣响，恍如错觉。
酒馆里同样安静。花吟噙着泪花帮他清洗伤口，但风骥不叫不喊，面如死灰。方晴暗自神伤，连风骥也打不过，何况自己？
“我欠你一条命。”风骥忽然开口，眼神没有焦距。
“如果你要还，你就好好活下去！”花吟的眼睛被她擦得又红又肿。
风骥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他承认了他的罪行！他承认了有份参与当年的屠村！”他不自觉运劲，伤口又裂了一寸，仇恨与杀气，漫漫厨房。
方晴的胸口似有千斤石压来。，她和风骥一样，为家人或村子报仇是首要目标。如今他报仇失败万念俱灰，看不到生的意志。
“所以你打不过他？”白飞渊语气冷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晴错愕，为何白飞渊要在这时候火上浇油。
风骥被戳中心事杀气更盛，怒冲冲地瞪着白飞渊。白飞渊不以为然，继续冷峭：“打不过就在这撒野，三岁孩子耍剑？滚回大山玩泥沙。”
他一听怒气攻心，吐出一口血。
方晴怕他们打起来想劝架，然而葵苏朝她摇摇头。白飞渊又说：“垂头丧气，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丧家犬？失败一次如同死人，你没机会打败九爷了，土下适合你。”
风骥全身颤抖，扯痛伤口要持剑支撑。杜云旗伸手扶他，被他拒绝了。“总有一天我能打败他！”原本灰蒙蒙的眼睛重新燃起火焰。他过于激动又吐出一口血。
“怎么样，是不是通畅许多？”葵苏扶正他的身体。
“谢谢你们！”他攥紧剑柄。白飞渊见他打起精神便不再多言，去处理屋里两具尸体。
深灰的天空下整个镇子是白色的，一暗一白分割天地。街上的积雪的深度已经超过脚踝，巡逻的不死族军队每走一步得扎入积雪，动静颇大。
巷子里探出的半张脸悄悄地退回阴影。
“这边也有军队。”若华用意念和身旁的嫣儿交流。两人不论从哪条巷子接近大街都碰上巡逻的军队，而药材店偏偏就在大街。
“哥哥，我们变成烟状飞过去吧。”嫣儿比若华焦急。
“先别急，让我摸清楚情况。”若华背贴墙壁挪动，大街的分岔口恰好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看着一批又一批军队经过，心里计算着间隔时间。躲过地面的军队不难，但他不确定有否军队在高处监视。
他攥紧药方，此行注定冒险。“嫣儿，待会你紧跟着我，我们可能只有一瞬间的时间。”
嫣儿非常笃定地点头。
趁着此时大街暂无军队经过，两道灰烟风驰电掣勇闯大街。若华多么庆幸他们曾经到街上买日用品，才使两人知道药材店的位置。
药材店的大门就在眼前，他们几乎要成功一半。可是远处屋顶上的一抹黑影使若华如坠冰窖。果然有不死族在高处监视！这纷纷大雪能掩盖他们的踪迹吗？
那人正在望向这一边吗？
现在回头？思量仅在刹那，若华豁出去了，领着嫣儿直钻入门缝。一切似乎悄然无息，干净利落。一落地，满头淋漓的兄妹俩背靠大门喘着粗气，也不知道高处的不死族有没有看见他们。
“我们速速寻药。”
两人看准贴上药材名的字条，尽量轻手轻脚地拉动药柜，他们把用药的药柜放在桌面。就在他们既警惕又忙碌之际，楼上一声轻微的“扑通”犹如巨石投湖，惊得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若华反应极快，连忙吩咐嫣儿把所有药柜放回原处。
咯吱咯吱，年久失修的楼梯打破店里的沉寂，声音渐渐近了。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人从转角慢步走出，她的红唇在寒冬里依旧娇艳欲滴。她情不自禁地捂着胸口，脸上显露不适。
蔷薇突然停住脚步挑起眉毛，她觉得店里有点奇怪。她一扫四周，桌椅、药柜和她进来时几乎无差。
她美目转狠露出沾血的獠牙，蓦地施发杀气充斥这封闭的空间。药柜震了几震，紧接着柜台炸裂成两半，木渣子遍地。她瞄了瞄柜台后面，空无一人。她又等了一会，店里静悄悄的，仍然没有半分动静。
“哼！原来没人，浪费我的杀气。”她蹙眉大甩衣袖，推门出去。寒风送进飘雪，地面霎时铺上白色。
过后，待门被狂风关上、重归静谧时，两道灰烟从横梁悠悠飘落。嫣儿揪紧了衣领嘴唇发白，她刚刚差点因为蔷薇的杀气暴露了。
若华透过门缝看着蔷薇远去，插上门栓才稍稍吁了一口气。“嫣儿，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第143章 知己知彼（感谢你们的推荐票，么么哒）（）
“将全镇的药店搜一遍！他们当中有人受伤，要严防他们来拿药！”
门外忽然嘈杂，若华和嫣儿的神色瞬息万变。听着脚步声接近大门，若华朝嫣儿指着上面。
大门被粗暴撞开，木栓断裂成两半。地面的雪花随风散，为首的不死族眼神似鹰，犀利地发现雪上残留的脚印。他阴鸷笑起：“给我搜，把人揪出来！”
后面五个不死族陆续进屋，与此同时，二楼的窗户有阵阵烟气飞出。
烟气几乎是冲回去，当若华和嫣儿抱着药飞扑到地上时，方晴和花吟吓了一跳。“你们被追着回来？”
“差不多，不死族在搜查全镇的药材店，他们迟早会搜来。抱歉，药没有找全。”若华把所有药交给葵苏。“我们需要转移。”他有意无意地望向受了重伤的风骥和杜云旗。
“只作止血亦足够。小晴、花吟，你们再找些干净的布。”说罢，葵苏准备煎药的功夫。
若华错愕，“我们不转移？我看见的军队就有十来人，高处还有监视者，万一全数来袭我们不一定能应付——而且还有那些怪物。”
“高处有监视者，我们转移等同自投罗网。”白飞渊缓步走来，“莫急，处理好他们的伤口再说。”
葵苏洗好草药便生火煎熬，花吟看着锅口上方环绕六片淡青的叶子感到奇怪，她问葵苏那是作什么用，葵苏答道：“布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防止药味外泄吸引军队。”
花吟哑然，霎时觉得葵苏很厉害。
生火后厨房变得暖和，风骥和杜云旗的唇色逐渐红润，更幸运的是杜云旗没有变异。药熬了半个时辰，葵苏教方晴和花吟用药汁湿敷伤口。
而若华仍在纠结转不转移的问题，到最后大家挤在厨房里取暖以及商议。方晴和花吟一边忙碌一边听着他们的话；嫣儿则抱着冷得发抖的小沙；受伤的两个男人也在安静倾听。
“你们不奇怪，怪物的动静小了。”白飞渊发话。葵苏令羊皮纸展示镇子的地图。
若华英眉紧蹙，适才他们顾着避开军队的耳目没有留意怪物所在，现在听白飞渊一说，他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可能因为现在是白天？怪物动静小了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非也。现在的白天跟夜晚区别不大，日光无法穿透云层，怪物依然能够行动自如。镇上最高的房子有三所，姑且算高处监视的不死族有三个。小巷多并交错，我们当下的位置偏离镇中心和大街，或许能通过盲点躲过高处监视。”葵苏指着地图。
若华凑去观察地图，羊肠小道果然比宽敞的街道多。“难道你们想偷袭军队？先处理掉高处的不死族？但怪物是个大隐患”
“先除怪物。”白飞渊打断他的话。
“但是我们不知道怪物躲在哪里？”
“不死族知道。”白飞渊淡然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若华，掠过不易察觉的戏谑笑容。“怪物乃不死族千方百计孕育出，若在大寒期饿死得不偿失，九爷在控制它们的食量。”
一言震惊四座，方晴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细听。若华猛然想起客栈的人，若他们还活着，必定成为最理想的食粮，他不由得咬牙骂了一句“可恶”。
“今天才是大寒期第十一天还是第十二天，剩两个多月时间，怪物哪里会忍受得了饥饿？如果它们不离开镇子，哪里足够它们吃？”方晴和花吟相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慌。
“不会有此情况，因为怪物五天后会死在我们手里——我们和不死族比耐性。”其他人默然，白飞渊却胸有成竹。
“我明白你的意思。”葵苏接话道：“怪物没有进食五天肯定非常暴躁，而且军队的搜查可能会变松懈一点，届时我们能利用这两点。白飞渊，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怪物？”
白飞渊沉吟片刻，详细分配任务。
五天里，他们要谨防军队搜来。第一天，不死族军队严查；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