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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生气、难过、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着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第五十八章 】阴山鬼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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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或许本来很简单;但是一旦涉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就会变得十分复杂。
林夕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凉了。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