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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淡然的、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第七十六章 】骨瓷小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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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智浑浑噩噩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