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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缚灵地宫(13)()
防盗比例为50%
孤儿院、医院、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艹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