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巴獾穆煜脊猓还窃撇愕恼凵洹
时间到了。
他们同时意识到这一点,相视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晚霞映在胡悦脸上,映着她眼中未落的泪珠,师医生禁不住举起手——
但她后退了一步,像是不愿再被他触碰一点,握住桌脚往后倾着身子,这是极明显的防御姿态——
当然,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他完全能够理解。
他的手没放下来,师霁转身去开门,几个警察都等在门口,看到是他开门,他们的神色都很紧张,师医生侧身让了一下,让他们看到完好无损的胡悦,他们这才放心。
“解警官。”他对人群最后的熟人打招呼。
解同和一脚跐着墙站着,对他摇着头,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师医生对他说,声音放得比较大,“没关系,不要这样子。”
他举起双手,顺从地让他们为他扣上手铐,有人在对他说话,但师医生没有怎么听,他回头看了胡悦一眼。
她站在办公桌后看着他,完全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也没有‘不要这样子’。他们的眼神遇到的时候,她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哭,胡悦是不会哭的,她当然永远都不会让杀害她母亲的凶手看到她的软弱。
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这个词,就像是一块陨石,从他心头重重坠下,砸入血肉里,带着再也无法漠视的真实,它刺伤的血肉淌成天河,在他们之间划出天堑,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师医生回过头,再没留恋,在几个人的扶挟下往外走。
“等一等!”
屋内有人叫,但他没有回头。
“告诉我。”
她在喊,走廊上好多人出来看热闹,师医生的眼神掠过角落,宋太太的脸震惊又茫然,眼神胶着他,有一种疑问在她脸上快速滋长,他对她笑一笑,真正地笑一笑。
“告诉我!”胡悦追了出来,大声在他身后喊,“等一等,告诉我——”
她像是在追着、扒着他们一行人,又被拦开,走廊里一阵扰乱,角落有人尖叫起来,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但师霁没有回头,不管多嘈杂他都没有回头。可她的声音一直追着他,一直在走廊里回响。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
“你哥哥去了哪里——”
“——师雩!”
铁证如山()
“姓名。”
“胡悦。”
“年龄?”
“28岁。”
“你和嫌疑人是什么关系。”
“同事关系。”
“哦?只是同事关系吗?”
“你要加上男女朋友也可以。”
“恋人关系——也就是说;在师雩被捕之前;你和杀害你母亲的嫌犯;实际上是男女朋友关系——是这个意思?”
“不;应该这么说;在师雩的真实身份被我——一个公民发现之前;我和师霁——一个和你们警察关系密切;但真实身份从未被怀疑过,清清白白的外科医生,是男女朋友关系;警、官。”
“够了。”审讯室内,小警察被气得眉毛高挑,观察室里;刚进门的解同和的眉毛也皱紧了;他按下对讲机,用呵斥的语气不由分说地下达了命令;“没搞明白案情就去读案卷;去和专案组沟通——你出去!”
不管和嫌疑人是怎么沟通的;他在警局脾气一向好;官位不低;却很少沉下脸公然训斥同事,做笔录的小年轻脸刷的一下红透了;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给解同和让开位置,“解队;我——”
“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局里案子多,抓紧做完笔录,证人就不用再苦等,你也是一番好意,是吧。”解同和看了胡悦一眼,她没什么表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手指间或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敲一下,屏幕也就因此亮亮灭灭,以一个刚发现男朋友是杀母仇人的女孩来说,她实在过分平静,但解同和认识胡悦已经很久了,他知道,胡悦一般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触怒,她有把人噎得说不出话的能力,也能把尴尬的场合圆回来,通常,胡悦都更倾向后者。
把外人打发走,有一阵子他们谁都没说话,解同和关了软件,摄像头的红点灭了,胡悦疑问地看他一眼,他干脆把笔记本电脑合拢了,双肘支在上面,“先聊会,笔录一会再做。”
这就是可以说心底话的意思了,胡悦松弛了点,和他对视一眼,她倒先笑了一下,“你想过吗?”
“杀了我都没想过。”解同和露出苦笑,“你呢?”
“我想过,但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确实——太戏剧性了。”解同和掏出烟衔在嘴角,并不急着点燃,尽管他很需要抽一根烟,“太戏剧性了——大变活人、交换身份,现实生活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现实生活中更匪夷所思的事还有很多,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很小,所以大部分人在办案的过程中确实会下意识地排除这种可能,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铁证如山,dna证据说明了一切,解同和翻着报告,“怎么想到重新查dna的?”
“之前你忙那个案子,联系不上——是在a市,那个刘医生她是真的很厉害,我觉得,她不做警察可惜了。”
“她确实在我们s市这边很有名气,不过我接触不多,真那么厉害?”
“你猜,她为什么第一眼就找上我?”
“为什么?”这也确实让解同和非常的好奇。
“她看到我混进了审讯室里——本不应该进去,却进去了,就判断出我对这个案件有超出寻常的兴趣,又从我的表情看出端倪,认定我的关心并非只是关心未曾谋面的男友亲人,当我被她的车钥匙钓上钩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我们有合作的可能。”胡悦说,“我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相信她对刘宇、对案情的判断,她的专业水平,确实非常的过硬。”
“师霁师雩”解同和纠结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给嫌疑人一个名字,转叫明确的指代,“师医生他们家的受害者身份,是建立在警方之前错误地把钢铁厂家属区案,并入刘宇连环杀人案。用友善路案件中属于刘宇的毛发,来和师医生做dna比对,当然比对不出任何结果——因为这就不是一个人做的案子。如果接受刘宇的供词,把钢铁厂案独立出来处理,那么,师雩也就重回嫌疑人的行列,甚至,嫌疑比之前更重了几分——刘宇当时已经不在a市,所谓的刘宇把陈静——对不起。”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几乎有些陌生,但战栗感却依然是本能,胡悦颤抖了一下,才摆摆手,“没事——你就随便叫她好了。”
但解同和还是审慎地挑选着字眼,“把女受害人”
“就是我母亲呗,”她有些不耐地说,“我母亲、陈静,都是那一个人——是,这也让师雩的嫌疑更重了点,刘宇人不在a市,之前他杀害我母亲以后,又杀害师雩的猜测也就不存在了,要么,就是师雩在当晚遇到了另一个抢劫杀人,随后灭口的凶犯,要么,就是”
她没有说完,但解同和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但你是怎么因此怀疑上师医生的?我们一直怀疑的,难道不都是师家人窝藏了师雩,把他送走?冒充身份,成年人,这实在是——”
确实,一般人设身处地地用自己来想,如果有人想要冒充自己,或是自己想要冒充别人,即使是一样的面容,恐怕也会在数日内露馅。胡悦说,“是,这个想法确实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思维惯性,所以才能行得通——如果你以师师医生的角度去看的话,他要瞒过的并非是家庭内的成员,而是家庭外的社会人士,当时是寒假,师霁的同学大部分都放假回家了,而在师雩刚失踪的那一个月,他做了什么事呢?”
这桩案件的细节,已经过去十多年,如果是办结案件,当然可能模糊,但解同和对此牵挂了很久,回警局的路上也在一路翻看,再加上他就是当年经办民警之一——他脱口而出,“他去了一次警局,报警称弟弟失踪,但在当时没有引起重视他只去了那一次!”
“对,师家人再次来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此期间,师医生虽然奔走于大街小巷贴大字报寻人,闹出了一些动静,给警方造成了他在找弟弟的印象,但你仔细想的话,只要避开医学院,a市还有谁能看出来,他在找的人就是自己呢?”胡悦问,“第一,他们是兄弟,本来长得像,第二,大字报上是一张证件照,你我都明白,证件照和人经常是对不起来的。而等到一个月以后,知道消息的宋晚晴回a市的时候”
“师医生的整容手术也完成了第一个步骤,师雩正式变成了师霁——”
“对,你知道这里最危险的是哪一步吗?”胡悦说,“其实是声音——人的长相可以变,但声音就没有那么容易变,宋晚晴最可能认出的甚至不是脸,而是男朋友的声音,我想,她应该也在接受问讯,你们可以让她回忆一下,和她电话联系的是否一直都是师家的其余长辈,当然了,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和师医生的接触到底具体有几次。”
“那她难道就真的认不出师雩的声音吗?”解同和一直想不通的也就是这点,“一点都认不出来?发声方式是可以改,但——”
“谁说嗓音不能整容?”胡悦的脸色变得很严峻,她慢慢地说,“往声带注射肉毒杆菌,声音会变得低沉清澈,再配合上说话方式和惯用语的调整,在短暂的见面和交谈中骗过宋晚晴,够了——他也的确成功了,宋晚晴不是个傻子,但是,她也足足被瞒了十二年,一直到最后,当他不再伪装自己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笑,她就发现了全部。”
她的声音低而凝重,让解同和呼吸不畅,他缓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没有想到,我认识的,从一开始就是另一个人。”
如果宋晚晴都能被瞒过,别人自不必说,师医生离开家乡以后,和祖父长期分居两地,很少回a市,也有了极其充足的理由,当然,他在s市住得越久,这冒名顶替也就越安全,师霁脾气清高,在学校没什么真心的朋友,泛泛之交多年不见,本就陌生了,自然也发觉不了不对,而且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平白无故,谁会怀疑某某其实不是某某?就算师霁有什么变化,毕业之后,他飞黄腾达,人发达了总是会变的,毕业十年,足够当年的老同学面目全非,这种情怀,不是大学毕业后开过同学会的人不易理解。
冒名顶替的可行性大概推演到此,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师医生成功地瞒了12年,已经发生过,再论证合理性那就是围着箭头画靶子,只能说,世界上的确什么事都有,而接下来要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解同和缓了缓,第一最好奇的还是她怎么会起这样的念头,“那你是怎么怀疑到这个点上的呢?”
胡悦告诉他关于天台回忆的事。
“其实之前,我就问过你,他的dna你存到哪里去了。”她说,刚好堵上解同和的嘴,他想提的也是这一点。“这是刘医生的建议——师雩如果还活着,那么无非有这么几点可能,第一,他整容了,跑了,第二,他没整容,跑了,第三,他和哥哥都整了容,共用一个身份——”
“你网剧看多了吧?”解同和吐槽,但又自失地一笑,“算了,在没证实以前,冒名顶替也和这样的猜测一样荒谬”
“在没证据以前,任何猜测都非常荒谬,而警察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猜测逐一去验证、证实。”胡悦纠正他,“有条件证实哪些就证实哪些,怀疑两兄弟共用身份,那就去他家看看,想知道他有没有私下给弟弟动手术,那就去他的私人医院看看,想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突然有些失神,“那就去他身边看看”
她是想到了什么?解同和注视着胡悦,他知道自己最近半年,被别的案子吸引了注意力,对胡悦的关注和跟进是少了,“怎么了?”
“没什么。”但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在这些所有的猜测里,我总是想到冒名顶替,有很多细节让我觉得很异样,而且,我总觉得,师霁的真实性格,和他表现出来的南辕北辙——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师霁,但,在案卷中,在别人的嘴巴里,甚至是在师医生自己的回忆里,我得到的那个形象,和我认知中真正的师医生”
她摇了摇头,收起了不经意流露的几许情绪,今晚的胡悦就像是钢铁一样坚强,“这个想法是非常的荒谬,但是——我老是想着它,一直想着它,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去验证一下。”
“dna。”解同和已经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一些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