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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书,她忍不住还是打开了手机。
师老师,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我排个节假日请你吃饭啊——
啊啊,好想吃炸鸡排,可是又舍不得买空气炸锅,你给我个买炸锅的理由啊
你来我家吃饭的话,我就会买炸锅,这样我就能顺便给自己做点炸鸡了呀啊啊
好想吃炸鸡翅啊呜呜呜,师老师
现在,发这样的信息,她已经不担忧自己会被当作是神经病了,不过也没指望师霁会秒回——就算他立刻看到,秒回这个待遇,他也不会给她的。胡悦发了信息,馋虫好一点儿了,放下手机去看书,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才响起来。
。。。
胡悦看着这三个句号,不知怎么就笑了,她翻了一下,找到一张‘神经病啊’的表情包给师霁发过去,给您用
。。。
他又发了三个句号,然后果然用了她给的‘神经病’表情包,胡悦看着捂着嘴笑,发了个同系列的反弹回去,好无聊啊老师,住院总原来这么好当的吗?那为什么不批量培养啊
这话其实非常蠢,她自己都能找出数十个理由来驳斥,胡悦会这样讲,其实就是在等师霁反驳她,师霁现在对表情包的运用也越来越熟练了,神经病啊再发了一次,你是没在急诊轮转过?
急诊可能是全医院最迷信的科室,胡悦想到以前在急诊轮转的见闻,逼真地抖了一下——她依然有救死扶伤的情怀,但其实也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分到急诊科去。我不是树flag啊,就是无聊嘛,护士说以前都有住院总回家去睡觉的,除了忍不住痛,偷偷哭到伤口感染以外,还能发生什么事嘛
因为追求美来做手术,事前想得太美,事后受不了这份罪,又或者对效果不满意的人,其实很多。尤其是面部手术,术后哭泣的真的不少,在医院久了,真觉得连心酸都是批发价,不怎么值钱。胡悦说着就想起来谢芝芝叫她看的那个爱哭鬼,刚要和护士交代一番,就听到护士站的铃声响了,她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护士是比医生辛苦多了,患者有什么不舒服都想着找护士诉苦,她们能做的其实也不多。
所以,和护士搞好关系这就很重要了,关系要是不好,什么屁大的事都能来找你请示:患者不舒服,患者想要调节输液速度、患者有点烦躁不安随便一个什么理由都能把你从浓睡中叫醒,如果平时对护士发过火,值班夜你就慢慢地生受着吧。胡悦是深知其中关窍的,所以一直很注意保持和护士们的和气,她人也讨喜,值班的时候病人诉苦、哭泣什么的,护士都积极帮她处理,最多的一次,护士站铃声一夜响了三次,每一次她都醒了,但没有一次是找到她这边来的。今晚的晴晴刚喝了她几杯奶茶,所以胡悦心里笃笃定定,见师霁不回复了,还想着该怎么再撩他一下
不不不,这个不能说是撩,只能说是逗趣,是逗趣,他对她没兴趣,她当然更不会对他有什么念头,这怎么能说是撩——只是为了更大的目标必要的牺牲——
平时,她不怎么让自己想起从前的事,这会带来情绪上没必要的波动,胡悦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什么师雩、师霁,没进十六院之前全不知情,现在也是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绪最容易奔逸,她的眉毛也不禁跟着皱起,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锁骨
“胡医生,胡医生!”
是急匆匆的敲门声让她一下回到了现实,胡悦的反应比平时慢一点儿,“怎么了?是16床出事了?”
16床是那个面部手术的病人,刚才大查房的时候她就很认可她很可能会哭的观点,既然晴晴过来,那肯定是劝不住了,胡悦站起来准备过去看看,但晴晴却喘息着摇了摇头。
“不是。”她的脸色很难看,“是刚做完脂肪移植手术的那个——她、她发疯了,一直在抓自己的脸!”
栓塞?()
“哎哎哎;别;别过来啊;医生啊;医生呢?人呢人呢?”
从眼睛算起;一直到全身性美容手术;十九层要住院的病人其实一直不算多;最简单的重睑术占了人流量的大头,只有像是隆乳、隆鼻等需要全麻的手术,才会安排住院观察——而且还不会跑出去。有些病人;虽然医嘱留院观察,但是私下生活非常活跃,医生再怎么三令五申也不听;过了最难受的那几天就偷溜出病房;到很晚才回来,甚至夜不归宿的都不在少数。吸脂、脂肪填充这个小组这个现象也的确尤其常见;尤其是脂肪填充;也就是医生比较保守才会要求留院观察;要是胆子大一些的话;或者医院床位紧张的话;做完也就直接回家了。
十九层的号一向难拿,但病床倒是能保证供应;22床所在的房间还没住满,只有两个病人;行动都没什么问题;此时已经躲到门口,害怕得连声尖叫,倒是惹得隔壁病房能动的都跑出来看热闹。胡悦和晴晴一路跑过去,“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躺好,美容觉都不睡,脸不要了?”
这话也就只能吓唬胆小鬼了,带着面罩都有人含糊议论,“是不是闹鬼啊?”
“吓死个人了,别瞎说好不好!”
“不是瞎说的呀,这一层以前不是美容外科的咯,据说以前是停尸房”
这都什么谣言,胡悦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空辟谣,和晴晴一起跑进病房,另一个值班护士脚上还趿拉着毛拖鞋,正和22床病人搏斗,在医院特色的冷光灯下,两人的身影缠斗在一块,还真有点恐怖片的感觉,“别抓了!别抓了,再抓你脸烂了!”
22床求美者是个颇为高挑的中年女性,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力气因此很大——武疯子不好控制是有理由的,人在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力气会比平时大很多,她好像没听见护士的劝告,轻声地呻。吟着,“痒、痒好痒、好痒”
挣扎间,无意把头转过来,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一下——面部脂肪填充做完了,脸是会比平时肿一点,而这张肿胀的脸现在已被抓得血肉模糊,血道道纵横交错,翻起的白皮和红红的肉——
门口的抽气声响成一片,几个病人害怕得小声尖叫,却谁也不愿离开,感慨声都带了哭腔,“是不是被附身了啊”
“好好的睡着呢,忽然间就开始抓自己的脸了,就是被附身了吧”
晴晴也吓得抽了一口气,在门口踟蹰不前——十九层真是被惯坏了,住院部这边除了换药以外几乎没有出过别的事,就算有什么医疗纠纷,也和护士无关,多数都是对手术效果不满意,过来闹的。做久了真的会丢失在别的科室轮转时候的记忆,就连值夜班都没有一点警惕性了——看拖鞋,她们俩多数也就是打算洗一洗,在护士休息室磕瓜子打盹。
其实就是胡悦,也就只有轮转时候见证的一点记忆了,她以前是实习医生,没有处方权,只能跟着老师做事,也没值过大夜,现在面对地上扭动的病人,一瞬间脑子也是空白的,就是平时冷静的性格撑着,“怎么可能是闹鬼——用了什么药我看看!晴晴你上去先控制住她,叫她躺好——吸脂术才做了没多久,这样伤口出血事情就更大了!”
吸脂术脂肪移植——一个不祥的预感浮上脑海,她整个人几乎僵在那里:难道是脂肪栓塞?
脂肪栓塞在吸脂术中发作概率不高,但面部移植的确容易出事,还没引起舆论注意,业内也没有相关论文,但口耳相传,经常能听说某处某同行不幸出事,面部移植尤其是脂肪栓塞高发区,以及出现栓塞后果最严重的区域,深度昏迷甚至是死亡都有可能。这绝对是每个医生的噩梦,几乎是刚想到这个可能,胡悦的头皮就炸开了,这时候她开始埋怨自己怎么没把教科书记得再牢一些:脂肪栓塞有没有症状是心智迷失、面部瘙痒?有没有?
医学院教育和现实工作脱节,这是国内的老问题了,教科书都翻到了,但并发症异常简略根本没说——面部脂肪移植是新兴手术,美容外科也不受重视,教科书还没更新。她不去想,要找术后用药,看看有没有副作用是浑身瘙痒的,但没找到,都是常规用药,而且什么药能让患者神智模糊?
这不是她能处理的情况,如果是脂肪栓塞的话必须要专家意见,胡悦赶紧掏出手机联系22床的主治医师,但电话却没人接——晚上10点多常医师就睡着了吗?
连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护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病人搀扶到床上,一人握着一边的手,“胡医生,要不要上镇定?这样我们控制不住。”
“稍等一下,有没有拘束带?”胡悦现在不敢乱用药了,联系不到主治医师,她下意识赶紧给师霁打电话,“如果不是栓塞相关的症状很可能就是严重过敏——病历放在哪里,被踢掉了吗?”
病床床尾悬挂的病历可能被患者挣扎的时候踢掉了,弯下腰没找到,她暗骂一声,赶紧往外跑,师霁喂了几声她才意识到电话已接通,“是有病人出事了?”
“是一个面部脂肪填充的患者,常医生的病人,现在神志模糊,诉面部瘙痒,已经把脸抓得不成样子了。我现在不肯定是脂肪栓塞还是过敏——脂肪栓塞是不是也有兴奋不安和谵妄的症状?”她现在顾不上想别的,只想着手里的患者,第一次完全独立的处理紧急情况,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我现在去看她的过敏史,还有术后用药,联系不上常医生——师霁,现在该怎么办?”
师霁的回答立刻传过来,平静且徐缓,平时的傲气、鄙视、不屑,还有那种种复杂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先看过敏史是对的,她呼吸顺畅吗?”
胡悦闭了闭眼,她回忆起来了,“顺畅,不是脂肪栓塞对吧?脂肪栓塞一般伴发呼吸急促困难?”
“通常是这样,过敏史看到了吗?”
“空白,没写药物过敏,术后用药我看过一眼,布洛芬、头孢都是常规用药。”
“心率测了吗?”
“现在回去测,夜班护士就两个人,要按着她的手,没有人手测心率。”胡悦又往病房跑,“她神智一直很迷糊,我不敢肯定是过敏,说话都还正常——过敏到神智模糊的程度应该早就喉头水肿了。”
“皮肤肿胀吗?”
“身上没有明显浮肿,”胡悦拿过听诊器,对表计数,“心跳75左右,呼吸未见窘迫——但是神智依然很模糊,脸都被抓烂了!”
“是不是梦游?找一下瘀斑。”师霁那里传来杂音,他像是正在穿衣出门,但声音仍徐缓。“脂肪栓塞一定有瘀斑的,脸上有吗?”
胡悦搬着病人的脸在抓痕中细看,“没看到明显的瘀斑——但是病人呼吸开始困难了!”
本来只是闭着眼嚷痒,声音越来越轻,动作也越来越无力,但呼吸和心跳仍正常,仿佛是逐渐陷入沉睡的病人呼吸声忽然抽紧,从鼻部呼吸转为张口喘息,心跳也开始随之加速,被胡悦按在脉搏上的手指感知到,她的心也跟着抽紧了:突发性呼吸困难,也是栓塞的症状!到底是脂肪栓塞还是过敏!
“如果是脂肪栓塞,该怎么办?找到栓塞点注射溶解剂?”她说,继续发狂地在脸上找瘀斑:如果是面部血管,看得到的还好,看不到的话,等找到阻塞点,人恐怕都已经不行了,脂滴进入面部血管,后果一般都很严重,发病这么快,说明脂滴数目多,很可能注射的时候就误注射进血管,而且注射部位是眼睛下方,如果眼部血管受到影响
“脂肪栓塞就要确定栓塞点,但发病这么快,就算找到可能也没用了。”师霁的说法和她想得一致,“如果是过敏也必须尽快治疗,这么严重的过敏反应一样是可能危及生命的。能联系上常医生吗?”
“电话一直在打——”胡悦看了晴晴一眼,“没通,她意识一直很模糊,过敏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至少这不会是第一个症状。”师霁说,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喝,“冷静!”
胡悦悚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软弱,甚至可以说是带了点哭腔。
“我我知道了。”她深吸口气,“你现在过来吗?”
“我已经在车上了,现在过来大概需要20分钟。”师霁的语调多了几分严厉。“为了保证驾驶安全,我挂电话了。在我到之前,希望你能记住,你是住院总,现在的负责人。我希望你能信任自己的判断,对病人有恰当的处置。”
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失望,‘嘀’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胡悦瞪着手机,过了两秒钟才把它收起来,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虎口一下,还嫌有点不够,又摔了自己一个耳光,疼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