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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曾说爱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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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朔现在只是陈氏集团的董事长,久已不出来露面,所以当昨晚接到陈氏通知,说他也将到会时,方宏都大吃了一惊。

    倒是墨远宁淡然地很,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只是笑笑:“方总不必担忧,陈朔也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方宏当时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陈朔不会吃人,不过纵横了商场大半生的老狐狸,毕竟跟他们这些年轻后辈是不同的,比如他敢和陈柏岳微笑着互相讽刺,却不敢直视陈朔的眼睛。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陈朔面对面啊,特别是在自家刚吞并了人家一个核心企业的时刻——要知道现在苏康名义上的总裁可是他,谁知道陈朔会不会就此恨上他这个无辜的炮灰。

    陈氏的总裁是陈柏岳,苏康的总裁是方宏,所以真正在谈判桌上坐下来时。

    陈柏岳坐在中间,正对着方宏,方宏右手边是董事长特助墨远宁,正对着陈柏岳左手边的陈朔。

    到了陈朔这个年纪和地位,已经可以不在意很多东西了,所以他今天不是正装出席,只穿了件米黄格子的西服,十足英伦绅士的做派。

    从陈柏岳的外貌上就可以看出,这位叱咤风云了多年的商业巨头,相貌也相当不差。他今年不过六十五岁,保养得却像五十出头的人一样,举手投足间更是潇洒自如,绅士风度十足。

    相比于儿子的阴沉,他脸上的神情不但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反而一直带着点淡淡的微笑。

    如果这不是坐在谈判桌前,他简直就像是偶尔兴起和年轻人出去喝杯咖啡的老前辈。

    就顶着他这样的笑容,方宏都觉得压力太大,只能硬着头皮把注意力集中到陈柏岳身上,和他彼此皮笑肉不笑地对峙。

    好在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们总裁做什么了,自然有旁边的秘书和律师团各自核对条款,然后在公证人的公证下,方宏和陈柏岳各自签下姓名,这就算结束了。

    方宏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陈柏岳脸上,两两相望的后果是,后来陈柏岳看他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带了三分戒备。

    方宏心想,我这么人畜无害,我是无辜的,你再看我也不会把股份吐出来还给你的。

    方才陈朔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尘埃落定,双方各自站起来,他突然就开了口:“冒昧了,我可以单独和墨特助谈一下吗?”

    方宏下意识转头看了下墨远宁,发现他脸上带着点淡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好。”

    没什么客气话,就一个字“好”,方宏突然意识到,也许能够让陈朔屈尊来苏康,并在这里坐了半天的人,就是墨远宁了。

    这也难怪,陈朔大半辈子,只怕没吃过什么大亏,如今让一个后生小子设计,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他想来会会这个对手也是正常的。

    墨远宁当先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对陈朔微微颔首:“请。”

    陈朔就起身跟他走了,他身边的秘书还有儿子陈柏岳,都没有试图去跟上他。

    他们一走,方宏就觉得身上的压力顿消,他本来就是个配角,被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受。

    这么一想,他看同样是“配角”的陈柏岳,目光中就多了点同情和惺惺相惜,笑着问:“时间还早,陈总要不要去楼下喝一杯咖啡?”

    苏康大厦二楼有对外营业的餐厅和咖啡馆,方便进行一些基本的商务洽谈,但方宏这么一问,不过是客套话。

    谁知陈柏岳听完,脸上就浮现出了然的神情,还带着点厌恶,冷冷说:“不必,我已婚了。”

    说完也不等陈朔,就带着秘书和律师,趾高气扬地走了,留下方宏在原地,好久没缓过神来。

    墨远宁一直在前面走着,他脚步不停,于是陈朔也就没停,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谈判室在次顶层,所以墨远宁和他又上了层楼,来到顶层他自己的办公室,才关上门笑了下:“陈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尽可以说了。”

    他的办公室其实就是苏季的董事长办公室,可以说是整栋大楼中最安全隐秘的位置,并且绝不可能有什么窃听设备。

    他将陈朔带上来,没有让人倒茶,甚至没有请他入座,只是站在屋子中间,就转身面对着他。

    陈朔似乎也并不介意,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笑着开口:“今天怎么脸色不是很好,是最近太累了?”

    他最近就算太累,也只是忙着算计陈氏给累到的,陈朔这么问,墨远宁都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轻笑了声:“陈先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再绕弯子。”

    彼此都是聪明人,说起话来分外省劲,陈朔缓步走到窗前,轻叹了口气:“墨远宁我怎么能没想到呢?你就是小宁。”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假如只是他的猜测,他就不会这么说。

    不管他用了什么方式去验证,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墨远宁沉默了下,从昨晚他知道陈朔要来时,他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一幕。只不过他没想到,陈朔真的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叫出那声“小宁”。

    “lx”的墨,是出现在十八年前的,那时候他还只有九岁,却被组织选中,向着少年杀手的方向培养。

    在此之前,他有过无数个代号,辗转在无数个寄养家庭里,直至九岁的时候,他那个好赌成性的男性监护人为了偿还赌债,将他卖给了跨国的人口贩子。

    九岁之前,他是一个孤儿,出生不过几天,生母就在医院中病死,再然后他被丢入孤儿院中。

    他那时生长在中国的一个港口城市,距离h市并不远,却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

    在从组织“退役”后,他选择来h市,不是漫无目的,而是因为他利用组织的情报网,已经锁定了他的亲生父亲。

    他本来不过是想了解下生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才会丢下他的母亲,让她孤独可怜的死在医院。

    他设想过他是贫穷的农夫,是负债累累的赌徒,或者干脆是个胆小如鼠的已婚男人,甚至是在逃犯或者监狱里的囚徒。

    却惟独没有想过,原来他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富豪。

    并且他的金融帝国的核心,距离他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那么近。

    他的生母是一个无名氏,她临产前在街头昏倒,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有严重的妊娠合并症。

    她一直昏迷,只在剖腹产下他之后清醒过不足一个小时,那时候医院的人询问孩子父母的姓名,她摇头不说,最后只说了一句:“孩子叫小宁。”

    于是他的出生登记表上,姓名一栏就是“小宁”,这个名字后来在孤儿院被改过几次,每次被领养,又要重新改过。

    他都不记得那些或庸俗或平淡的名字都叫什么了,只记得自己最初的名字,是“小宁”。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再次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

    这一刻连他都觉得,命运弄人,不过如此。

第41章() 
他看着陈朔,轻轻笑了一下:“怎么,陈先生今天莫非是来和我认亲的?”

    陈朔也笑了,他笑得有些得意兼老谋深算:“我买通了你在医院的那个主治医师,拿到你的血液做了dna鉴定,昨天出来的结果,你是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

    他这段时间胃一直不好,的确经常去医院做检查,没想到就让他钻了空子。

    这就是陈朔昨天突然提出要来苏康的原因?

    墨远宁想着,只觉好笑:“于是?”

    “陈柏宁,”陈朔却突然说了一个名字,他仿佛对这个白捡来的儿子相当满意,笑着说,“假如你母亲没有自作主张跑去临市,你生下来,就会叫这个名字如山岳之静,止水之宁,就是我对你们的期许。”

    陈朔现今共有一子一女,长子陈柏岳是和发妻所生,女儿叫陈柏静,是和现在的太太生育的,年纪不过十六岁,正在国外读书。

    可能他本来就觉得子息单薄,正好凭空冒出来一个儿子,看起来也还算有出息,或许是真的觉得开心。

    他不等墨远宁说话,就接着说:“小宁,假如你肯认祖归宗,ue就算我送给你和小苏的你若想要更多,也可以尽管同我说,你哥哥虽然木讷无趣,但还不至于手足相残,我们也不必闹到今天这种局面。”

    他倒真不见外,连对大儿子的评价都说给他听了,提到苏季,还亲切地叫“小苏”,这就一家人上了。

    也许在陈朔看来,墨远宁这么大费周章地“报复”,无非就是想从陈家夺回属于他的那一份财产,所以他对他现在许以重金,连家族企业被鲸吞也不再介意,而是想尽快“和解”,避免“自家人内斗”,造成的进一步损失。

    陈朔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勾起唇笑了,他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因此笑起来多少有点像他,但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说不上来是讥讽,却又透着如此浓重的倦怠。

    墨远宁只是突然觉得可笑,他的一生中,似乎总被放在天平上,和各种利益一起被衡量。

    当年就是如此,现在仍旧这样。

    他仿佛终于等来一个光明的结果了,现在只要他点头,他就不再是出身不明的人,披着一身伪装混迹在高贵的圈子里。

    只要他点头答应,他就将是陈氏的公子,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即使他曾有过一个来历不明的母亲,那又怎样,这个圈子里谁还没有几段风流韵事么?

    只要他是陈朔的儿子,身上流着陈家的血,谁又敢对他有一丝不敬?

    可他之所以能在陈家登堂入室,是因为他还算足够能干,并且他已经娶了苏家的大小姐,苏陈两家联姻,再光明正大不过。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答应下来的,以外人对他的印象,他一定对这个机会求之不得。

    墨远宁这样汲汲于功利,连上门女婿都做了这么多年,如此忍辱负重只求发达的一个人,怎么会拒绝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呢?

    陈朔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能带给陈氏不少好处。

    他也理所应当地要顺水推舟,因为认祖归宗,对他本身而言也将会有数不尽的好处:地位、名分、还有切切实实的财产和利益。

    但他不知为何,只是觉得疲惫。

    陈朔看着他无声地笑了一阵,而后他抬起头,唇边还带着未尽的一点笑意,轻声说:“能让我考虑一下吗?陈先生。”

    陈朔觉得他说的已经够多,但凡聪明一点的,也不会再试图和他作对,会乖顺地听他的话。

    就算一时失手,老虎也还总是老虎,墨远宁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他遗留在外面的小老虎——总归是他的儿子,才可以这么厉害。

    一辈子只败在儿子手下,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

    心里这样想着,陈朔走之前,甚至还笑眯眯地准备去拍墨远宁的肩,结果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一张他看了觉得很有些不妥的苍白面容上,神情冷淡。

    儿子在外久了,总归是要生疏的,以后慢慢亲热起来就是。

    陈朔也不介意,还是笑眯眯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心里还在琢磨:苏家那丫头当真有眼无珠,嫁了小宁后竟然还见异思迁,顾家那小子又有哪点比得上我家小宁?还有那群下人是怎么做事的?把主人的身体搞成这样子,这要是在陈家,早就集体炒了鱿鱼。

    送走了陈氏的人,方宏特地去墨远宁办公室看他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算墨远宁道行也不浅,对上陈朔那种修炼千年的老狐狸,还是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结果他进了门,就看到墨远宁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前,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在方宏的印象中,墨远宁在人前从来礼仪俱全,一丝不苟,现在他却将上衣脱了,仅穿着里面的衬衣和马甲,一只手更是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莫名的颓唐和不羁。

    这个办公室名义上还是苏季的,所以墨远宁的办公区域,只局限在靠门的那张办公桌处。

    不大的桌子上放了一叠叠资料,却都收拾的整齐无比,丝毫不乱。

    那不是李秘书的手笔,是墨远宁自己归类整理的。

    他在工作上从来严谨尽责,这次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对付陈氏,就算方宏这个从旁辅助参与了一点的,也觉得实在累人,更何况是计划的制定和执行者本身?

    现在总算是大功初定,可方宏从这个人身上找不到一点喜悦或者激动的情绪。

    他就像历时两年,终于完成一项繁重工作的普通上班族,只有一种总算完成了任务的解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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