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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称帝纪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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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棹雪显然已恢复了一些,虽然心中仍然惧怕王徽,但还是强自镇定,“有个小柴房,少夫人随我来。”说完就在前头领路,步伐还算稳当。

    这丫头倒是教养得不错。

    王徽暗暗点头,跟着她来到柴房门口,把孙浩铭丢进去,道:“行了,我们在这里守着,你回去照顾你主子罢。”

    棹雪松了口气,忙道:“是,少夫人若有何吩咐,差赵粉姐姐来寻婢子就是。”言罢又福一礼,快步走了。

第29章 薄惩(下)() 
看她身影消失在拐角,赵粉才担忧道:“少夫人可伤着了自己?要不婢子给您揉揉?”

    “就他?”王徽嗤之以鼻,“揍那个草包,不比碾死只蚂蚁难。”

    赵粉嘻嘻一笑,“少夫人武艺高强,揍谁都像踩蚂蚁。”

    “贫嘴,明日与我过招。”

    赵粉:“”

    孙浩铭尚未醒来,王徽侧耳听听动静,就说:“跟我说说二姨娘的事吧。”

    “是。”赵粉点头,如此这般说将起来。

    原来这位二姨娘复姓濮阳,单名一个荑字,乃是上一任左相濮阳华的独女,正室所出,自小聪颖非常,才貌双全,不到九岁就已熟读经籍,吟诗作赋,据说连策论时文都能写,若非生为女儿身,只怕来日又是国之栋梁。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永嘉十三年八月,濮阳荑刚满十岁,吏部尚书丛国章纠集了一众朋党,一同上本弹劾濮阳华通敌卖国,并在其府邸中搜出了与南疆百夷首领的来往信函,信件内容涉及谋逆,其心可诛。

    这一招如毒蛇噬人,稳准狠快,且没有丝毫预兆,可怜濮阳华贵为左相,位极人臣,却直到事发都不知自己得罪了谁——或许他也知道,但已然无力回天。

    谋反重罪,铁证如山,永嘉帝龙颜震怒,直接判了濮阳华斩立决,抄没家产,所有男丁一并斩首,女眷充为官妓,有求情说项者一律按谋逆同罪论处。

    “都说抄家当日,濮阳府太夫人、夫人,还有几位少奶奶,都悬梁自尽了,只剩下二姨娘一个活人,十岁的女娃,不哭也不笑,就那么呆愣愣的就被充了官妓”

    赵粉唉声叹气,连说这世道太惨,那么小的女娃娃入了青楼,可该怎么过活。

    然而王徽上辈子毕竟坐镇帝国权力中枢多年,一听这事就知道有问题。不消说,这位濮阳丞相肯定是遭人构陷的了,难怪

    “难怪她要给自己丫鬟取这名字。”她低声自语。

    赵粉有点不解,王徽就笑笑,“这案子自然有猫腻,只你眼下恐还不懂,再过些时日我自会教你们。”

    什么棹雪樨雪,分明就是“昭雪”和“洗雪”嘛。

    “不过我听说官妓不是不可私下买卖的吗?”她又问。

    “可不是吗。”赵粉神神秘秘,“所以这事儿瞒得紧,也就是夫人、世子爷和我爹娘知道,连国公爷都不知道呐。不过我娘现在什么都紧着东院,一听是您问,就一五一十都告诉我啦。”

    “所以濮阳小姐进府,肯定没走正路,”王徽冷笑一声,“孙浩铭如此脓包,也就在女色上还能长点脑子。”

    也幸好如此,不然她一时还真找不到把柄来拿捏他呢。

    恰在此时,只听柴房里传来响动,接着就是呼痛之声,看来是孙浩铭醒了。

    王徽就把那块衣料重新围在脸上,叮嘱赵粉,“你在外面把风。”而后推门进了柴房。

    她并没掌灯,孙浩铭只能借着星月之光依稀看到人影。但只是人影就把他吓得浑身筛糠抖起来,这一抖又牵动肋骨断处,钻心般的痛,于是又忍不住哼哼唧唧。

    “噤声!”王徽低沉着嗓子喝道。

    孙浩铭素来欺软怕硬,乖乖闭住嘴,瑟瑟发抖地望着黑暗中的人。

    “定国公世子,嗯?”王徽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听来却寒冷刺骨,“大晚上的,倒是好兴致。”

    孙浩铭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憋了半天劲才憋出一句:“你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王徽声音冰冷,“只消记着,有人已知道你私买官妓之事,那女人是罪臣之后,你捅的娄子可是不小”她发出几声桀桀怪笑,更增添了恐怖气氛,“小公爷,莫非你也想谋反不成?”

    这几句话一出,成效斐然,孙浩铭当时就吓呆了,连疼痛都忘记,一时激动,扭动身子呜咽起来。

    王徽拧着眉毛听了半晌,才明白他意思,原来是说他完全可以把濮阳荑再送回去,又问自己要什么,银子财物美女小倌,只要能保他一命,哪怕她要濮阳荑也没问题。

    王徽心说濮阳荑我自然是要的,只不必用这等手段,嘴上道:“住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德性,我能看上你的东西?”

    她这话说得音调高了些,但又刻意压着嗓子,那种雌雄莫辨的意味就越发明显起来。

    于是孙浩铭也像樨雪一样误会了。

    他恍然大悟,战战兢兢问:“莫莫非是宫里的哪位公公?”

    王徽微微皱眉,索性将错就错,淡然道:“既被你看破,咱家也不瞒你,有贵人瞧你家不顺眼,你最好当心些,莫被人拿了错处。”

    自称也从“我”变成了“咱家”。

    孙浩铭一听就慌了,想想自己干过的那些荒唐事,细细算来,又何止“错处”二字可蔽之?好在父亲只挂了个定国公的虚爵,领些俸禄度日,并未在朝任职,不然只怕早被各路言官弹劾死了。

    却不知是哪位贵人突然——等等莫非?难道?!

    思及那位天下至尊有可能已盯上了自己,他只觉双眼和下身同时一热,直接泪尿齐流。只顾着害怕,却不想想定国公府可有那份量被圣上注目;即便被盯上了,以天子之威,又为何不直接降罪,还得费劲派个太监过来示警一番。

    ——草包自也有草包的好处。

    王徽也闻到了骚臭之气,心道这废物胆小如鼠,吓他过分也不好,遂道:“咱家这次只是路过,见你闹得不像话,便略施薄惩。你日后顶好离那女子远一些,莫再踏入这处院子,否则——休怪咱家不客气!”

    孙浩铭微微一愣,隐约觉得这位公公的要求有点古怪,但仔细一想又想不出什么来,索性抛开不想,只觉劫后余生,恨不能给王徽磕三个响头,连声道:“公公放心!公公放心!小人日后若再踏进这硕人楼一步,定教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还要赌咒发誓,王徽已老大不耐烦,“今晚之事,若再有旁人知晓,我定来取你狗命,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人必定守口如瓶!”小公爷点头如捣蒜。

    王徽冷哼一声,侧掌如刀,在他后颈一拍,世子爷脑袋垂下,无声无息地晕过去了。

第30章 柔荑() 
孙小公爷还是在荷池边被发现的。

    许是因断了条肋骨,伤势颇重,那下手的强人动了恻隐之心,竟没再把人丢水里,只是把他捆结实了弃于池边。

    “我那可怜的铭哥儿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又把你害成这样啊”

    孙浩铭眼还没睁开,就听到他娘在旁边杀猪一般哭嚎,吵得人脑仁疼,想大声喝止,却又牵动伤处,于是出口就变成哼唧了。

    “我的儿,你醒了?”苏氏连忙扑过去。

    世子爷半睁开眼,不耐道:“哭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苏氏被儿子这般呵斥,却半点不见怒色,只是欢喜又心疼地看着他,半晌恨恨道:“我儿,你昨儿是不是又去东院了?早跟你说别近那丧门星的身不成,这次我一定要治死她,拼着被脏东西染上我也顾不得了!”一边说就起身往外走,要招呼奴婢过来吩咐。

    孙浩铭一急,忙道;“你慌什么!别叫人哎哟喂呀痛死我了娘啊”一边呻|吟一边喘。

    苏氏连忙折回来,又给他擦汗又帮他倒水,折腾好一阵子,世子爷才好了些。

    “娘,你听我说”小公爷白着张脸,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眼里却全是恐惧,“这两次事儿,都跟那丑八怪不相干,是因为——”说到一半,想起昨晚那阉竖的恐吓,竟是不敢再说下去,又发起抖来。

    苏氏吓得不轻,又要流眼泪,“铭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吓娘啊。”

    孙浩铭肋骨断在胸前,虽已经过妥善包扎,但还是痛得厉害,只觉每喘一口气都像刀绞一般,只得静静躺着慢慢呼吸,良久才缓过口气,虚弱道:“娘啊,我问你当、当初,咱们把硕人楼那个买回来,除了咱们这些人,还有谁知道这事的?”

    苏氏一愣,苦苦回忆一番,迟疑道:“也就咱母子俩,赵守德和他那口子,还有你在教坊司那个朋友,再就没旁人了啊”说到一半,忽然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有次我喝了几口酒,说漏了嘴,给豆绿那妮子听去了,我过后还掌了她嘴,让她不得往外说。”

    孙浩铭心中戾气一闪,欲待让他娘这就把豆绿拖出去杖毙,但转念又想到那宦官警示,若自己无缘无故打杀妾室,会不会又被宫里那位拿了错处?眼下可决计不能再行差踏错,还是小心为上。

    再想想豆绿的美貌,心里到底舍不得,遂道:“罢了,你也别再管这事了,也不关豆绿什么事,只记着以后千万莫要再说漏罢。”

    思考对于孙浩铭这种人来说,历来是最痛苦的,康健时尚且不愿多思,又遑论病中?眼下动了这许多脑筋,已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和耐性,干脆便直接闭了眼哀哀呼起痛来。

    苏氏心疼不已,顿时把儿媳小妾之流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哄儿子去了。

    #

    溶翠山房鸡飞狗跳,却丝毫没打扰到东院的闲适静谧。王徽用过午饭,简单散个步,一如既往小憩一阵,刚醒过来,姚黄就进来通禀,“二姨娘来了。”

    王徽一愣,随即又兴味盎然,“她亲自来了?不是说讨厌我吗?”按她设想之中,濮阳荑就算是知道了昨夜是她救的自己,派贴身丫鬟过来道个谢,再送些东西,也足够了。

    边说边让姚黄服侍着穿上家居宽袍,脑袋上依旧扎个马尾了事,穿越来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女子发髻。

    “谁知道呢,”姚黄也有点疑惑,“看她气色不错,不像是常年卧病的呀。”

    王徽对这一点倒是早有所料,没再说什么,迈步离了小书房。

    来到堂屋门口,尚未入内,就见到一个少女静静坐在下首,穿了身水绿色绣梅雪争春的褙子,象牙白素面湘裙,宽袖下露出十指尖尖如春笋,交叠置于膝上,极浅淡,却也极素雅,远而观之,恍如亭畔一枝堆雪而绽的绿萼梅。

    仪态娴雅,姿容端肃,温柔庄重,哪里像是以色侍人的小妾姨娘,分明就是幼承庭训的大家闺秀。

    她相貌稍逊豆绿的国色天香,却自有一段风骨蕴藉于眉目之间,令人观之忘俗。

    王徽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直到姚黄无奈地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迈步进屋。

    濮阳荑见她进来,就起了身,敛衽一礼,口称:“给少夫人请安。”那声音也是极柔和、极淡静的。

    “勿要多礼,请坐。”王徽在上首坐了。棹雪站在濮阳荑身后,本也是个伶俐周全的丫头,此时站在主子身后,竟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余的话也无。

    看来这濮阳姑娘是个严肃的性子,不喜下人凑趣打诨。

    濮阳荑却并不急落座,“还未谢过少夫人昨夜仗义搭救之恩。”她复又行一礼,这才坐下。

    魏紫换过茶水,王徽抿了一口,“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的病可好些了?”

    濮阳荑明净的妙目在她脸上打了一转,静静道:“少夫人慧眼如炬,早有分晓,又何必妾多说?”

    王徽一笑,随意道:“你我初见,总得客套些,哪里好见了面就直言戳穿呢?面子是个好东西,各自不妨多留些。”

    濮阳荑古井一般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她唇边绽开笑纹,“少夫人说的是,是妾鲁钝了。”

    看她一笑如冰河解冻,风霁雪消,王徽也不由心情好了起来,就更想逗她一逗,遂道:“怎的亲自过来了?昨儿早晨不是还让丫鬟传信于我,说是讨厌我,不想欠我人情吗?”

    濮阳荑一愣,没料到王徽竟这般直白,沉默半晌,低声道:“这阖府上下皆我所厌,又岂止少夫人一人?”

    王徽有点意外,苏氏和孙浩铭那样对待濮阳荑,她厌恶他们当然可以理解,但她说这句话时一字一顿,语带恨意,听着竟好像孙家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一般。

    “前些时候听闻少夫人染恙,我尚不以为意,”她放缓了语气,只是相比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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