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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彦点点头:“只她不怨我就成,爹可是差点儿害死他们兄妹呢。”正说着,大管家颠颠的跑了回来:“大少爷,屋子给您收拾好了,老奴扶着您过去吧。”
尹进彦看了他一眼忽道:“大管家你可知爷这腿是谁治好的吗?”
大管家愣了楞,不明白大少爷问这个做什么,忙道:“想是老天爷开眼,派了个神医下凡给大少爷治病来了。”
尹进彦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这神医大管家也认识,如今正在益州。”
大管家一呆:“在益州?不能吧。”
得安道:“怎么不能,就是益州知府张大人亲妹子怀清姑娘,大管家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栽地上,心说,完喽,完喽,自己怎么偏偏得罪了那位呢,这往后哪还有好日子啊……
不说大管家眼前一片昏暗,再说尹继泰,迎着夫人到了后头,又叫打洗脸水,又叫端茶的,伺候夫人熨帖了坐在炕上,两口子才说话儿。
可这两年不见,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张了半天嘴都没说出什么来一个字,白等尹夫人叹了口气道:“老爷不用如此,我这次既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一句话尹继泰这颗心才算放下,苦笑一声道:“以往种种皆是继泰的错,夫人大量,往后继泰都听夫人的。”
尹夫人道:“我这次来也是为了你跟益州知府张大人的事。”
尹继泰一愣:“夫人怎知张怀济?”
尹夫人道:“也是我未及时告诉你,彦儿的腿是爹求了四皇子才请动怀清姑娘,教了王太医行针之法,彦儿的腿才好了起来,这等大恩还不知该怎样报答,却不想你在益州却与她哥哥为难。”
尹继泰只觉当头一声棒喝,原来自己记恨的竟是治好彦儿恩人,想起张怀济兄妹的做法,越发无地自容:“是继泰糊涂了。”
尹夫人道:“你是糊涂了,不说怀清姑娘对彦儿的大恩,就说你身为川陕总督,眼面儿前的事儿怎就想不透,放出假消息,煽动灾民来益州,你想过没有,若不是张怀济的折子三天内递到了皇上跟前,亦或是皇上开仓放粮的圣旨未及时送到蜀地,益州如今是什么样儿,蜀地如今是什么样儿,灾民暴动,蜀地大乱,莫说你头上这顶乌纱帽,恐咱们一家都要受牵连,为了一个胡作非为的私生子,你情愿把这个家都毁了吗。”
尹继泰愧悔非常:“是我错了,明日就去府衙给张大人赔罪。”尹夫人点点头。
事说完了,尹继泰忽伸手握住夫人的手,低声而诚挚的饿道:“这么说夫人原谅继泰了?”
尹夫人叹了口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做什么,如今我也想明白了,终归是一家子,无论何时都应该守在一起才是,总让你两边跑,却是我的错。”
尹继泰心里头欢喜的都不知怎么好了,夫妻这么多年,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真不多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之后,想到往后夫妻和美的日子,尹继泰的心别提多敞亮了。
婆子进来回说:“已备下热水请夫人沐浴更衣。”
尹继泰温柔的道:“夫人一路赶来,想必乏的狠,沐浴过后先睡一觉,待晚上咱们夫妻再好好说话儿。”尹夫人老脸不禁一热,嗯一声抬脚出去了。
尹继泰叮嘱婆子仔细伺候着,转过身忙把让人把管家叫过来,低声吩咐:“你快去把进宝安置到别处,若他不想在益州待了就回西北吧。”
管家早知是这个结果,夫人在老爷心里的地位可不是寻常就能撼动的,当初若不是夫人执意带着大少爷回娘家,二少爷能不能进京都两说,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正主回归,二少爷就只能靠边儿站了。
冯子京把自己画的草图修改了几处,拿给怀济道:“若筑此堰恐不是十年八年可成的,若想早日解决蜀地的洪涝之灾,越快开工越好。”
怀济这儿也愁呢,怀清说让自己再等等,可这都等了有十来天了,也不见尹府那边儿有动静,怀济正琢磨要不自己去一趟总督府得了,好歹尹继泰是自己的上司,自己去拜见他总不能不见吧。
正想着,忽陈皮跑进来道:“大爷,总督尹大人来了,这会儿轿子都到衙门外头了。”
怀济一惊,忙整整衣裳迎了出去,一照面忙躬身:“下官张怀济参见尹大人。”
尹继泰自己都觉得奇怪,当初张怀济刚来益州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瞧他怎么膈应的慌,这会儿却怎么瞧怎么顺眼。
既来了也没必要再端着了,微微躬身道:“继泰是来给怀济老弟赔罪的,以往都是继泰错,怀济老弟莫怪莫怪啊。”
想尹继泰可是川陕总督封疆大吏,不说张怀济只是个四品知府,就是皇上也得给尹继泰几分面子,虽说没说清道明,可灾民的事最好还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
即便如此,人家一个总督大人亲自登门赔罪,还能怎么着,怀济忙道:“制台大人如此,怀济怎受得住,若大人不弃请府里一叙,怀济正有大事要上报制台大人。”
尹继泰拿着草图回来,尹夫人迎上来道:“如何,张怀济可说了什么?”
尹继泰叹口气道:“以往倒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怪不得张怀济年纪轻轻便能任一方府台,清廉公正,一心为民,这样的官儿本就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张怀济的能力,也着实不能小觑啊,在民江筑堰治水的事儿彭如珍折腾了六年都没折腾明白,张怀济只来了两个月,这图都出来了,这人不仅有能力,手底下还能笼住能人,前途不可限量,且更有容人之量,此事若成可是奇功一件,当日他能把灾民之事三日内送到了京城,这筑堰之事递送到皇上跟前又有何难,可他却把此事交给了我,这份度量实在让人佩服。”
尹夫人道:“这正是张怀济的聪明之处,民江筑堰又岂是他一个益州知府能干成的事儿,退一步说,即便他能干成,难道忘了江南的教训,江南的盐税案可是皇上十几年的心病,张怀济去了扬州不到一年就把案子破了,追回千万两税银,这样的大功不赏,却调任益州,可见皇上心里恼他不会做人,这当官也是学问,光会办事不会做人,一样不能成大事,可见张怀济开窍了,这一开了窍将来的仕途自然会一帆风顺,更何况,还有他妹子呢,那丫头的聪明劲儿,就连我爹都喜欢呢,且,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也不知她这么个小丫头从哪儿学的一身本事,说道这个,彦儿的腿还得让她瞧瞧我才放心。”
怀济正跟怀清说尹大人来赔罪之事呢,牛蒡进来道:“姑娘,总督府尹夫人跟前的婆子来了,说夫人病了,若姑娘这会儿得闲儿,请姑娘过府瞧瞧夫人的病。”
怀济忙道:“听说尹夫人身子一向不好,故此常年留在京城,如今既派人来请,小妹就走一趟吧。”
怀清道:“这个还用哥说。”跟牛蒡道:“说我就到。”
怀清跟那婆子见过一次,故此也能说上几句话,上了车便问:“你们家大少爷可好?”
那婆子笑了起来:“怪道我们家夫人一个劲儿说姑娘聪明呢,夫人是怕直接说请姑娘过去给大少爷瞧病,传出去不好听,故此借了这么个由头,不想就让姑娘猜着了。”
怀清心说,这哪是聪明不聪明啊,用屁,股想也能想出来的事儿好不好,只不过那位大少爷的脾气,自己可还记忆犹新,当初可是招了自己一顿骂呢,也不知如今是不是还那么讨嫌。
想着到了尹府,怀清进来的时候,尹进彦不禁皱了皱眉,心说这才多久,瞧着仿似瘦了一大圈似的……
第112章()
怀清刚要见礼,尹夫人已伸手扶住她道:“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亏了你彦儿的腿才好了,总说要谢谢你,却一直不得机会,昨儿一到益州就说去请你的,不想却叫杂事耽搁了,今儿方得了闲。”
怀清看向尹进彦蹲身一福:“大少爷。”
想起在京里的事,尹进彦别扭的嗯了一声,尹夫人拉着怀清的手道:“这次来益州本说不叫他来,可彦儿担心道远,便送我过来了,其实如今太平盛世,便远点能有什么事。”
怀清道:“这是大少爷的一片孝心,夫人好福气。”
尹夫人心道这丫头的嘴真甜,说的人心里怪舒坦的:“虽说是他的一片孝心,却要劳烦姑娘帮他再瞧瞧,王太医说不用行针了,可我仍是不大放心。”
怀清道:“当初托付王太医是因我要随哥哥来益州上任,如今少爷也在益州,自然要瞧的。”说着左右看了看。
尹夫人忙道:“我这外间屋倒亮堂,不如就在这里吧。”
怀清看了尹进彦一眼:“如此,请大少爷倒炕上俯卧。”
尹进彦略有些迟疑,便站起来走了过去,站在炕边儿上见怀清直直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不禁有些脸热。
得安上来要伺候他宽外头的衣裳,却给他挥手避开,得安愣了一下,不明白大少爷这啥意思,这腿不得检查吗。
怀清这会儿倒明白过来,略转过身,尹进彦这才由着得安把外头的袍子宽了,只穿着中衣趴在炕上。
怀清心说,这位事儿还挺多,自己一个大姑娘都没说怎么着呢,他先不好意思了,再说,有什么可避的,又不是脱光了,就算脱光了的姑娘也见过。
“姑娘……”得安轻声提醒了一句,怀清方转过身来,走到炕边儿上,手指从腰上的穴位开始逐次往下按。
按了一会儿不见有反应,不禁又用了些力气,仍没反应,心说,不该啊,低头打量尹进彦,见脖颈后仿佛有汗意,遂道:“大少爷是热吗?”
尹进彦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热。”
“不热怎么出这么多汗?”见他不应声,又问了一句:“刚我按的时候疼不疼?”
尹进彦颇有些纠结,疼自然是疼的,可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给个丫头按几下就喊疼,岂不丢脸。
想到此便憋着气道:“不疼。”不疼?怀清愕然,想了想,仿佛明白过来:“大少爷我是大夫,你是病人,需知病不避医,若大少爷不把你的感觉告诉我,怀清便无法辨别病症好坏,轻者影响痊愈的进度,重者或许会耽误病情。”
尹夫人忙道:“彦儿,怀清姑娘说的是。”
尹进彦侧过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按腿弯的时候疼的狠些。”
怀清点点头:“请大公子做起来。”
尹进彦这次倒是依言而行,坐在炕边儿上,看着怀清弯腰摸他的膝盖,尹进彦忍不住低头看着她,一时有些楞,窗上糊的明纸故此屋里极亮,又赶上今儿日头好,日光透窗而入落在她身上脸上,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因为弯腰低头,那双晶亮的眸子掩在一排长长的羽睫下,微微煽动几下,进彦能清晰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以及弧度美好的颈项,这丫头倒颇有些姿色。
尹进彦正想着,忽觉膝盖被敲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腿已经踢了出去,意识到怀清就在跟前,想收回来,可自己的腿却不听使唤,好在怀清利落的躲开了。
尹进彦一张脸有些红,低声道:“对不住。”
怀清却笑了:“对不住什么,这是自然反应,若你没反应,就说明你膝盖上的髌骨软化,那可是大麻烦,你反应如此迅速,可见功能正常。”
髌骨?尹进彦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是我膝盖上的骨头吗?”说着自己摸了摸,怀清伸手拿着他的手指按到膝盖下头:“摸到没,这两个有窝二的地方,刚我敲的就是这里。”
尹进彦半晌儿方点点头,怀清放开他站直身子道:“你的腿已经基本恢复,之所以还不能走的很稳,是因你在炕上躺了两年,造成肌肉退化的结果,若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得些日子,不过,以你现在的程度,年后开春应该可以痊愈。”
痊愈?尹进彦眼睛一亮:“这么说,明年开春就可以策马了。”
怀清看着他道:“你不怕从马上再摔下来的话,当然可以。”
尹进彦道:“那次是意外,惊了马。”
德安道:“姑娘还不知我们大少爷的骑术呢,那年跟着老将军随万岁爷南苑狩猎,皇上亲口封了我们大少爷一个小旋风的雅号呢,就是说,我们少爷骑马跟旋风似的,嗖一下就没了。”
“得安,胡说什么?”尹进彦急忙喝止他,脸上颇有些不自在。
怀清倒是乐了,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道:“若是我,情愿不当这个小旋风,策马游猎不过是玩乐罢了,当以安全为先,说白了,叫你去玩的不是去玩命的。”
得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