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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女-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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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文钊脸色一阴:“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条道了。”

    俞文杰:“大哥是说刑部大牢……可刑部大牢守卫森严,加上如今是慕容曦主审此案,恐不好下手,而且,若是下毒恐瞒不过那赫连翾的眼睛,若是给她救回来,可成了不打自招,就算咱们哥俩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余文钊目光一闪:“可还记得十七年的天牢大火……”

    余文杰眼睛一亮,却不禁道:“如此一来,恐死的不止一个人。”

    余文杰:“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先自保要紧。”

    是夜,刑部大牢失火,火势蔓延开来,不消一会儿就成了一片火海,当夜有风,风助火势,烧毁了周围众多民房,好在凌晨的时候,天降大雨,大火才没有继续蔓延,却仍有不少老百姓葬身火海,老百姓住了一辈子的房子烧了,侥幸活命的,正在烧毁的房子里扒拉亲人的尸首,浑然不顾雨越下越大,有的就那么坐在雨里,想来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一张张木呆呆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眼睁睁看着亲人烧死,家园被毁,怎能不去绝望,怀清接着信儿赶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惨象。

    怀清抬头见雨势越大,这些人刚经历生死离死别,若是在冷雨中坐上半天,恐侥幸保住命的也要悬,于是开始劝这些人暂去善堂安身,可这些人哪里肯听,说这里是他们的家,死也不去善堂。

    怀清正没辙的时候,忽听身后一个有力的声音响起:“我是四皇子慕容是,我跟大家保证,待调查清楚此事,必然给大家一个公道。”

    人群有短暂的安静,接着便有人道:“什么公道,即便你是皇子,难道还能还我们一个新家不成?”

    慕容是道:“我这里应下大家,因大火烧毁的房屋,由朝廷负责重建,这段时间还请大家先在善堂安置,具体的措施容我先奏请父皇。”

    怀清也道:“四皇子是言出必行之人,请大家信他,这会儿雨越下越大,大家还是快些去善堂要紧……”

    慕容是跟怀清一再保证下,众人方渐渐移往善堂,怀清这才松了口气,侧头看向慕容是,见他穿着常服,腰上松松垮垮,竟连腰带都忘了系,可见是匆忙赶来的,且并未打伞,站了这一会儿,浑身都给雨水打湿了,顺着衣裳角往下滴水,不禁埋怨道:“怎么不打伞?”

    说着把自己的伞举了过去,却被他接住,仍打在她头上:“我不妨事,你身子弱,禁不得雨。”

    怀清知道他执拗,也只能依着他:“那你快回去换身衣裳,这么着真要病了。”

    慕容是目光一柔:“嗯,这就回去。”说着扫了眼周围不禁叹道:“我只是淋了些雨,这些老百姓却失去了亲人和家园……”

第147章() 
皇上一听奏报,心说这大火起的也未免太巧了,令他不禁想起十七年前的事儿,脸色不禁一沉:“好端端的怎会失火,可查出了原因?”

    刑部尚书刘廷云暗暗抹了把汗,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好端端的怎么就失了火,大牢里的犯人死就死了,却还连累了外头的老百姓家毁人亡,这事儿干的真他娘的缺了大德了,最重要,自己恐也要跟着受牵连。

    忙跪下道:“回万岁爷,昨夜三更起火,因有风,迅速烧了起来,微臣赶到的时候,火势太大已经救不得,刚微臣过去仔细瞧了,发现有此物。”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高举过头。

    海寿拿着托盘过来,他放在里面,海寿转身递给皇上御览。

    皇上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硫磺火箭,还真是老把戏,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

    刘廷云不免瞄了旁边的慕容是一眼,心说这件事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护国公跟未来的四皇子妃在通州被刺,虽说死了三个,却留下了一个活口,正关在刑部大牢,昨儿皇上刚说要严查此事,晚上刑部就失火了,这事儿巧的都不用想。

    且,这京城谁不知,余家一直想让自家闺女当四皇子妃,皇上这赐婚旨一下,余家这事儿就算黄了,也只有赫连翾一死,余家才能再有机会,这几年余家虽说不在朝为官,可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娘家,把谁放在眼里,烧个大牢算什么,只要把人灭了口,六皇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这活口没了,也是死无对证,到时候就来个死不承认,六皇子能如何。

    这如意算盘拨的真是噼啪响,可惜没想到,把民房也一块烧了,那可是几十户人家,数百条性命,这余家真不怕有报应啊,真亏庆福堂善名在外,这内里缺德事可一件也没少干。

    想到此,忙道:“回万岁爷话儿,从现场落下的这火箭头来看,是有人故意纵火。”

    皇上略沉吟看向慕容是:“老四,听说你一早上就去了,如何?”

    四皇子道:“惨不忍睹,那一溜几十户人家的房子都烧了,初步估计烧死的老百姓有四百多人,侥幸活下来的,暂时安置在了善堂,儿臣已答应他们由朝廷重建烧毁的房子。”

    皇上点点头:“该当如此,此事你瞧着安置就是。”说着看向慕容曦:“老六,牢里的那个活口如何?”

    慕容曦目光一闪:“回父皇话,那人命大,起火时钻进了水缸,虽侥幸活命却给烟呛坏了嗓子,说不出话了,儿臣正想奏请父皇,可否请王太医给他瞧瞧,若口不能言,这案子便无法审问下去了。”

    皇上点点头:“如此,就让王泰丰去一趟吧。”

    余文杰匆匆进来道:“大哥不好了,我刚接着信儿,昨儿那场大火竟然没烧死那个活口,只听说嗓子给烟呛坏,说不出话了,慕容曦奏请皇上让王泰丰过去诊治呢,若让王泰丰给那厮治好了,咱们哥俩前头干的可都前功尽弃了。”

    说着,不禁小声道:“王泰丰是隽儿的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难道能见死不救吗,不若让隽儿……”

    话音未落,忽听外头哐当一声,兄弟俩一惊,抬头见是余隽,余隽刚从善堂回来,目睹了那些烧伤的百姓,回来是想跟父亲二叔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些烧伤的人安置在庆福堂,却不想却亲耳听见了这些。

    即便余隽之前有些怀疑,却始终不信他爹跟二叔会做出此等泯灭天良之事,而且,做这些事竟然是为了灭口,以掩盖在通州买凶杀人罪行。

    余隽脸色惨白,手里的药箱落在地上都不知道,一步一步走进来,望着他爹:“爹,您跟隽儿说,这些不是您做的,不会是您,您从小就教导隽儿,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本份,可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

    余文钊脸色有些变:“爹也是为了咱们余家。”

    “为了余家?爹这是承认了。”

    余文杰道:“隽儿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若不是那丫头横插进来勾引了四皇子,皇上的赐婚旨又怎会下到国公府,不是我跟你爹心狠,是那丫头找死。”

    余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跟二叔,忽觉眼前这两个人如此陌生,余文钊给儿子目光看的有些恼:“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二叔说的是,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余家不得已而为之。”

    “为了余家?”余隽苦笑一声:“爹,您这是骗隽儿呢,还是骗您自己呢,如今的余家怎么来的,是当年昭惠皇后在余家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振兴家业,方有如今的余家,昭惠皇后只恐余家跟皇族牵连过深而陷入危机,才定下了余家后人不可为官的家规,爹跟二叔难道忘了不成,更何况,您抬头瞧,我余家的祖训如此光明正大的悬在正厅之上,行医济世,忠厚传家,作为余家人当以救治天下人为己任,可爹跟二叔却为了一己私心而纵火,你们如何对得住我余家的列祖列宗,如何对得住善堂里死了亲人毁掉家园的老百姓,不行,我要去衙门说清此事。”

    说着就要往外走,余文杰大喝一声:“还不拦着他。”上来几个人抓住了余隽,余文钊脸色变了几变道:“爹一时糊涂方才做下此事,你放心,爹跟你二叔会尽力弥补,那些老百姓的房子,咱们余家出银子翻盖,保证比他们原先的还要好,虽说你爹跟二叔做了错事,可你难道忍心看着爹跟二叔丧命不成,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再说,你去告发爹跟二叔,对咱们余家可有什么好处,爹跟你二叔若获罪,余家焉能幸免,隽儿你不要糊涂才是。”

    余隽看了他爹半晌儿道:“大丈夫立于世间,有可为,可不为,既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方是大丈夫所为,况,爹即便帮那些百姓翻盖了房子,那些百姓的亲人呢,那不是阿猫阿狗,那是人命啊,那么多条人命,爹怎么赔?”

    话音未落,就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余文钊瞪着弟弟:“你做什么?”

    余文杰道:“大哥,隽儿的心眼死,便咱们说再多的话儿,他也听不进去,若让他出去把咱们告发了,咱们哥俩可就完了,倒不如先把隽儿看管起来,待此事过去,再慢慢说服与他,方是上策。”

    余文钊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刚说的那招儿恐用不上了。”

    余文杰道:“虽隽儿用不得,却还有一人能用,大哥可还记得王泰丰跟前的广白正是咱们庆福堂出去的,广白的老娘当初病的那样儿,若不是咱们庆福堂,哪有那小子的今儿啊,俗话说,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会儿正是他报恩的时候。”

    余文钊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小子了,去吧,叫他做的干净点儿,别留下痕迹。”

    余文杰道:“大哥放心,这小子深通医理,必然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退一步说,即便给人发现,也能推到王泰丰身上,就算为了他老娘,广白也不会招出余家来。”

    一进大牢,广白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地上,王泰丰皱了皱眉,总觉着今天广白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他一眼道:“可是昨天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差?”

    广白忙低下头道:“昨儿夜里多瞧了几页医书,故此睡晚了些。”

    王泰丰不赞同的道:“虽说好学勤勉是好事,却也需有度,劳逸结合最要紧。”

    广白忙道:“弟子记下了。”

    刑部大牢付之一炬,活着的犯人就暂时挪到了大理寺的天牢里头,王泰丰进来的时候,就见六皇子慕容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握着一把紫砂壶正把玩呢,看上去颇悠闲。

    王泰丰上前见礼,慕容曦把壶递给一边儿小厮,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一边儿广白,心说,余家兄弟还真是想方设法的要灭口,王泰丰身边都能让他们找着机会,而自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不然,怎么抓住余文杰兄弟的小辫子。

    王泰丰扫了眼牢里头躺着的人,身上盖着麻袋,头上裹在一堆破布里,看不清形容,王泰丰刚要进去瞧,慕容曦道:“这人虽说烧的不成样儿了,却不是什么大病,听说王大人跟前这个小徒弟,快出师了,不若让他过去瞧瞧吧。”

    慕容曦说的不错,因广白好学,除了余隽之外算是王泰丰的第二个得意门生,平常若不是要紧的病人,大多是广白出手,故此,慕容曦这么一说,王泰丰也没觉得奇怪,跟广白道:“你去瞧瞧吧,仔细些。”

    广白应一声过去号脉,慕容曦叫小厮给王泰丰搬了把椅子过来,又上了茶,慕容曦一边儿跟王泰丰说话,一边儿用余光扫着广白,能清楚看到这小子的紧张,按脉的手都有些抖。

    慕容曦真怀疑,他的手这么抖能号的出病来吗。

    广白心慌的不行,长这么大也没干过这种事儿,更何况,作为郎中本该救人,哪有害人性命的道理,可一想到他娘,想到余家的恩情,广白忍不住叹了口气,抬起手跟王泰丰道:“从脉象上看是气血瘀滞之像,用针灸行气血,再辅以开嗓响声之药,或许可行。”

    王泰丰道:“那你就给他行针吧。”

    广白点头应了,定了定神,打开药箱挑了一根长针捏在手里,背过身子挡住外头的视线,手寻到穴位,咬了咬牙,扎了下去。

    可惜针刚碰到皮肉,就给人一把捏住了手腕,只听一个声音道:“这鸠尾穴可是随便刺的吗?”

    鸠尾穴?王泰丰蹭的站起来几步走了过去,只见广白脸色惨白,手腕子给人死死捏住动弹不得,他手里的长针正指向鸠尾穴。

    鸠尾穴位于脐上三寸,乃是人之死穴,若刺下去,不出一刻便,会血滞而亡,若说他不知这些,绝无可能,习学针灸的第一课就是认穴,周身三十六死穴是必须先认的,而捏住广白的人,王泰丰也看清楚了哪是什么犯人,分明就是六皇子跟前陈丰。

    王泰丰不免有些迷惑,却听慕容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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