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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只鬼抱回家-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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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色已深,外头凉意透骨,小七冻得缩成一团,睡得一阵迷糊。

    言蹊将酒壶放在一旁,把小七搂在怀里,靠坐在廊下,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幕。

    天色微明。书童走出厢房,看见言蹊抱着小七倚在廊下睡着了,略一怔,却没多理会,只站在门外轻唤:“公子,时辰不早了,回府。”

    孟辙慢悠悠醒过来,坐起身,揉了揉宿醉有点疼的头。他起身下地,穿好衣服,打着呵欠走出房门,看见面前缩在一起睡着的言蹊和小七,微微有些愣,他俯身正要把言蹊抱回屋里,却又暗自一哂,“便这么嫌弃我么。”

    孟辙说着,收回手,径直走了。

    书童小跑着跟上孟辙,回头看了一眼廊下沉睡的主仆二人,眼中有了一丝怜悯。

    冬日落雪,院子里一片萧索沉寂。

    屋内却春意盎然。

    孟辙让人抬了热水进来,抱着言蹊一起沐浴解乏。

    言蹊懒洋洋趴在他怀里,依旧是那副冷清清的模样,浸湿的长发粘了两人一身。

    孟辙暗自想,这都几个月了,他怎么对这孩子还是不腻,要是早一天腻了,他便不用天天来对着这张冷脸了。

    言蹊却是抬手抚摸着孟辙左肩上暗灰色的胎记,像是一道陈年的伤痕,一世又一世流传下来的。

    孟辙瞧着他这副痴怔的样子,不由把他揉起来,埋头去亲,亲着才发现言蹊眼里是雾蒙蒙一片,这么一动,雾气晶莹地落下来。孟辙皱眉,伸手去擦泪,轻叹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总是这么闷着闹脾气。”

    孟辙说着,放开言蹊,起身要走。言蹊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放他离开。两人的身体碰撞到一起,均是一阵颤栗。

    孟辙无奈地又坐回去,轻揽着怀里的人,沉默好一会儿才道:“真是奇怪,这个情景,仿佛曾经出现过,难道是做梦么。”

    言蹊把脸埋在孟辙肩上,泪无声溢出来,烫的孟辙一阵心烦意乱。

    屋内安静下来,只听到窗外扑簌簌的落雪声。

    孟辙沉吟道:“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在城南置了一处宅子,比你这离枫园稍大一些,是两进。你要是愿意,我便替你赎身,你想做琴师画师,或是什么都不做,只在家里待着,都随你。但我们俩的关系,不变。你愿意么?”

    言蹊闷在孟辙怀里,毫无动静。孟辙抬起言蹊的脸,凝眉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沉声道:“这对别人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但你,我拿不准你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恨?”

    言蹊想转开脸。

    孟辙手上力气加大,不让他转开,下巴顿时捏红了,他盯着言蹊,继续问:“我们这种关系,你愿意么?”

    言蹊红着眼摇头。

    孟辙不知道是想生气,还是想发笑,松了手,冷着脸道:“果然。”

    他推开言蹊,站起来,随手擦了擦身子,穿好衣服道:“你是要离开这里,还是留在这里,你自个儿选,选好了,让小七来告诉我。别总是那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辜负了小七对你的一片心意。”

    他出门前,朝言蹊淡淡道:“但我们的关系,在我腻了之前,是不会变的。”

    小七候在门外,见孟辙不愉快地走了,慌忙跑进来,担忧道:“言哥哥你没事,怎么又吵架了?难得孟公子想替你赎身,你怎么不答应呢?答应了就能离开这儿,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大好的机会。”

    言蹊沉默片刻,比划道:“小七,你想离开这儿么?”

    小七一怔,苍白了小脸,乖巧道:“小七若能跟着言哥哥走,自然是最好不过,若不能,也没关系,反正我还小,崔老板不会逼着我接客的。”

    言蹊用湿淋淋的手摸了摸小七冰凉的脸颊,唇角绽开一丝笑意,比划道:“你去告诉孟辙,他若连你一起买,我便跟他走,若只买我一个,我便不走。”

    小七又惊又喜,用冻得红肿的手抹了抹眼睛,连忙跑着追了出去。

    言蹊笑意收起,脸上一片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前世4() 
听孟辙要替言蹊赎身;崔老板是舒了口大气——

    终于能把手里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言蹊那种性子,说白了,不适合待在这烟花之地;崔老板当初是贪图言蹊的脸和身段,才狠了狠心花大价钱买了,要不是孟辙偶然出现,必定是亏的血本不剩;他还一直担忧着,怕孟辙腻了言蹊;之后言蹊不肯接其他客人;若真是被打死,还挺可惜的;没想到;孟辙竟肯替言蹊赎身,真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崔老板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手软,必定要狮子大开口。

    听孟辙说要连小七一起买;崔老板颇犹豫;“那孩子还没长开,要不您再等两年;让我瞧瞧了您再来买?”

    孟辙笑了笑道:“你按照他长开了的价钱算,两个孩子;我今儿一起领走。”

    崔老板瞧着孟辙那志在必得的神情,也不再客气;爽快地报了个价出来。孟辙道:“好,让你的人去我府里取银子。”

    崔老板谄媚地跟着孟辙,往离枫园送:“言蹊这孩子,也是和孟公子您有缘,其他人都驯服不了,也只有您,能降得住他。”

    孟辙淡淡一笑,不说话。崔老板眼见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便讪讪一笑,不再说话。离枫园里安静一片,小七在门口候着,言蹊坐在屋里,不慌不忙把手里的字画,就着炭盆,一张一张烧了。

    见孟辙走近,小七催促道:“言哥哥,你要么快点烧,要么别烧了,孟公子来了。”

    言蹊看一眼手里的画像,干脆全部丢进了炭盆里,火焰窜上来,差点没烧着他的手指。孟辙踱进来,看着炭盆里他烧了一半的脸,也没多话,顺手将两人的卖身契也丢进了火盆里,一起烧了。

    孟辙是南香馆常客,但为人淡和随性,说是有情,却也无情,从没和哪个小倌长久来往过,更没做过赎身包养这种事,其他院子里的人听说他居然花大价钱买了离枫园里的那一位,不禁都凑过来看热闹。

    离枫园里那一位,也是奇怪,从不出门,从不与人交际,听说常因逃跑和不听话而挨打,没想到,倒是好命,攀上了孟公子。

    言蹊穿着一身素色衣袍,冷冷清清站在雪地里,仿佛和雪色融为一体。他任由其他人看着,任由小七踮起脚,替他系好披风,才不慌不忙地走向候在园门口的孟辙。孟辙不做声抬手,将言蹊冰凉的手拉住。

    言蹊皱眉,想抽出来。孟辙手上收紧,不放开。

    崔老板哑然地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他刚刚那个马屁,果然是拍在了马蹄上。他赔笑地看向言蹊:“言蹊啊,什么都不拿么?这园子里的东西,你有喜欢的,尽可以带走。”

    ——反正都是孟辙花了钱的。

    言蹊冰冷着一张脸,并不看崔老板。

    倒是小七抱着他自个儿的小包袱,怯生生道:“崔老板,言哥哥说他不拿。”

    崔老板伸手捏了捏小七的脸,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咬了咬牙放开了:“去,好好伺候你家哥哥,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

    小七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谢谢崔老板。”

    屋外一夜雪。

    屋内点足了炭,温暖如春。

    低垂的帐子里,传来孟辙地喘息声。

    言蹊伏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想逃出去。孟辙一把将他按住,拉回身|下。

    两人浑身大汗地黏在一起,却都感觉到,距离十分遥远。孟辙用力转过言蹊的脸,凝眉问:“便这么讨厌我?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么?嗯?”

    言蹊虽一脸的汗和泪,神情却一片沉寂。

    孟辙发不出火,看见言蹊这副神情,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古怪的疼痛。他松了手,颓然把脸埋在言蹊后颈,轻轻地蹭着。

    言蹊挣扎的动作停下,也安静下来。

    炭盆里“啪”地一声轻响。

    言蹊迷迷糊糊惊醒,发现身上的男人倒在一旁睡着了,他疲倦地坐起身,寂静地看了孟辙一会儿,拖着酸软的身体准备下床,却是孟辙忽然伸手拽住了他,在熟睡中,无意识地叫出一个名字:“子昀。”

    言蹊陡然僵呆在床边,仿佛遭受重击一般,脸色雪白,眼中却泫然有泪。

    “嗯。”他在心底轻轻应了个字。

    飞雪连绵数日,转眼便到了年关。孟辙生意上和家里的事都忙了不少,他人过不来,只让人陆陆续续送了一些笔墨书画和乐器来。来送的人也不多话,放下东西便走,书信口信全无。

    一时间,要离开,仿佛也是容易的。言蹊想。

    小七却献宝一样,把孟辙送来的东西不停地拿来拿去,想逗言蹊开心。

    言蹊望着小七,比划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小七一脸茫然:“我自然是跟着言哥哥,言哥哥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言蹊轻叹,比划道:“若以后孟辙把我赶出这里,我无家可归,你怎么办?”

    小七惊呆:“孟公子怎么会把言哥哥赶出这里?孟公子很喜欢言哥哥的。”

    “”言蹊不再解释。

    夜深了些,院门忽而打开,消失多日的孟辙冒着雪进来。

    言蹊本来坐在榻上闲闲地拨着琵琶,听到动静,指下一顿。

    小七高兴地跑上去服侍孟辙更衣。孟辙笑看一眼榻上的言蹊,随口问:“怎么不弹了,听得正好呢。”他自己动手把被雪浸湿的外套脱了,朝小七道:“去烫壶酒,院角的梅花开了,一会儿我和你家哥哥一起踏雪赏梅去。”

    小七欢快地出去了。

    孟辙随手把湿衣服扔在椅子上,走到言蹊身边坐下。言蹊看他头发上还有些化了的雪水,不由抬袖子替他擦了一擦。孟辙一怔,盯着言蹊的脸瞧。言蹊眉心微蹙,转开脸,不自在地收回手。

    孟辙却一阵惊讶,旋即笑出来:“这几日不见,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对我突然温柔了?”他随手在言蹊怀里的琵琶上拨拉一下,琴弦震颤,在两人间发出幽微的声响,他凑近,在言蹊耳边轻轻问,“是想我了么?”

    言蹊脊背微微僵硬,向一侧躲闪。

    孟辙将言蹊的手臂一拉,不让人跑,温柔地亲了过去。言蹊眼中一阵滚烫,颤抖地想,走不了,走不了,走不了。

    两人热火朝天地吻到一处去,孟辙心中微有惊讶,想起了和言蹊头一次那个晚上,言蹊也曾这么热情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便总是一脸冰雪了。

    小七提了酒壶进门,一眼看见榻上翻滚的两人,羞得面红耳赤,赶忙退出去带上了门。孟辙听得动静,在言蹊耳边轻问,“赏梅么?”

    言蹊揪着孟辙的衣襟,轻喘着,摇摇头。

    孟辙从善如流,笑着道:“那不赏。”他将言蹊一抱,放到床上,拨开衣襟,细细亲吻着。言蹊眼神迷离地看着帐子顶,无奈地想,就这样,就这样在一起。

    窗外风雪更大了些,“嘎吱”一声,积雪压断了枯枝,扑簌簌掉了一地。

    梅花香气幽杳。

    帐子里,一片香暖柔媚。

    第二日,雪后初霁,但天寒地冻。

    天色微明。书童站在屋外轻唤,“公子,时辰不早了,回府。”

    “不回。”孟辙半睡半醒地答了一句,翻了个身,将床里头的言蹊搂在怀里,他把脸埋在言蹊的头顶蹭了蹭,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书童站在门外轻叹,喃喃道:“这时候不回,要出事情的。”

    小七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揉着睡眼问:“哥哥,出什么事啊?”

    “大过节的,要是老爷知道公子因为流连你家哥哥彻夜不归,你家哥哥会没命的。”

    小七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晌午的时候,孟辙才起,掀开帐子,发现言蹊正坐在窗下饮酒,他笑着起身,走过来拥着言蹊,轻轻道:“给我喝一口。”

    言蹊无奈地看了身旁人一眼,却是温驯地倒了一盏酒,抬手喂到孟辙嘴边,孟辙就着言蹊的手喝了,一脸惊奇地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言蹊,笑着道:“好酒。”

    言蹊无声笑了笑,放下酒盏,朝一旁的小七比划道:“伺候孟辙穿衣服,他该走了。”

    小七听了书童的话,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早上,好不容易等到孟辙起身,言蹊一发话,他连忙上前道:“公子,小七伺候您更衣回府,时辰不早了。”

    孟辙还有些不想走,言蹊朝小七比划道:“请他得了空再来。”

    小七急忙翻译:“公子,我家哥哥说,等您有空了再来。”

    孟辙听了小七转达的这句话,惊讶地看向言蹊,见言蹊默许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古怪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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